吴黎的话音刚落,冰莹就不客气地回敬道:“就凭你还想干局长,我看扫马路还差不多,昨天我还向干妈求情呢,想让你当一中的校长,干妈没同意,说你年龄太小,不够资格。等你当了局长,黄花菜都凉了,干妈你说是不是?”
蒋丽莎今天把冰莹和小吴一起喊来,就是为了把校长的职位卖给他们,由于昨天刚拒绝了冰莹,正愁找不到借口呢,冰莹的话刚好给她搬了个梯子,她顺口就说:“干女儿,昨天你说的事不是干妈不帮忙,我实在是有口难言。你大概不知道,现在正局级的位置一般要卖到三十万以上,你空口无凭的,就仗着一张嘴,让干妈怎样帮你。我这样说你可能不相信,会认为你干爸是市委书记,让吴黎当个校长,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其实不然啊。现在手里有点权的,都指望干部调整时能发点小财,全市这么多干部的调整,不可能你干爸一个人说了算。这钱太多,要是少点,干妈也能帮上忙,就给你借点,可这么多的钱,你和小吴到哪儿去弄呀。”
蒋丽莎说完,就等冰莹的反应。冰莹入道不久,没听过社会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倒是吴黎听了点头附和说:“三十万我一时凑不齐,也不可能凑齐,但要是少点,兴许能拿出来。”冰莹一听吴黎真的要拿出那么多钱,就插嘴道:“把你能的,如果有十万二十万的,去干点啥不行,非要干那个破校长。”吴黎争辩道:“说你傻你就傻,你知道不知道,一个局级干部每年收入多少,如果是个要害部门,别说三十五十万,就是百八十万也是小菜。公路段的段长每年的进项都超过几百万,一个普通小学的校长也有几万元的收入。如果是一中的校长,每年的收入至少在五十万。学校有上万名名学生,光教职工就一千多名。先不说别的,每年到了评职称的时候,为了一个中级或高级的指标,哪个人不送个千儿八百的。还不说一万多名学生的吃住,那是多大的一笔开销啊,不说了,里面的水深着呢。”
吴黎短短的几句话,把冰莹听得目瞪口呆,等吴黎说完,冰莹便对蒋丽莎说:“干妈,能不能少点,比如五万。如果五万能搞定,我就同意小吴去当校长。”蒋丽莎说:“不瞒你说,现在有人已经出四十万了。当然,这四十万中有我的一部分。如果你真的想让小吴干,最少也得十五万。我可说实话,这十五万我可是分文不得。你好好考虑一下,最好现在就和小吴商量,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吴黎从蒋丽莎的话中听出了门道,没等和冰莹商量,就对蒋丽莎说:“我同同,只是我目前只能拿出十万,剩下的五万干妈替我想办法,我日后一定补上。”
蒋丽莎听小吴叫自己干妈,扑哧一笑,说:“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干妈了。”小吴回答说:“冰莹是你的干女儿,我和冰莹眼看就成了夫妻,你不就理所当然的成了我的干妈。”“这孩子,小嘴倒是舔,好,冲着你的小嘴,我就答应你,替你垫上五万。咱们先说好了,钱是小事,以后你坐上了校长的宝座,千万别忘了你干妈。”
“看你说的,我怎么会忘了干妈呢。我心里已经有谱了,不瞒你说,我的远房舅舅就是一个重点中学的校长,他搞钱可是很有一套,除了学校的职工和学生,几乎把所有的财产多私有化了,每年挣几百万呢。”吴黎毕竟没有经过大风大浪,口不遮掩地说。
冰莹比小吴还幼稚,听小吴这样说,以为他的吹牛,就冲着他大喊道:“找你这样说,学校就不是培养学生的地方,照你的说法,倒成了印钞票的场所。”
在这方面,蒋丽莎有经验,她就是通过黄江河利用非法手段钻了政策的空子,才把农场搞到手的,所以对吴黎的话深信不疑。只是她不了解学校的管理体制,不知道该怎样运作,现在听小吴说他的一个舅舅有在学校敛财的经验,就对小吴说:“这样吧,你当校长,我做你幕后的参谋,以后凡是有重大的事,你一定要和我商量,咱们利益均享,风险共担,你看如何。当然,如果需要资金上的帮助,我会想办法的。”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总算敲定了吴黎当校长的事。两个小时过去了,蒋丽莎接到了黄江河的电话,也该回去了。小吴坐着冰莹的车也返回了北原市。
蒋丽莎虽然答应了让小吴当一中的校长,但和没有经过黄江河的同意。不过她觉着问题不大,因为在昨天,黄江河已经把校长职位的指标给了蒋丽莎。既然指标在蒋丽莎的手里,黄江河就拿不回去了。俗话说,给过东西成了情,再要东西万不能。蒋丽莎现在要考虑,就是怎样向黄江河交代她为什么要取消原来把校长职位给朱志明的打算,而让给了小吴。
蒋丽莎走到大门口拿着钥匙正要开门,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她一边转动钥匙,一边扭头,一辆皮卡工具车就在她身后停了下来。
不用说,这车子的主人一定是来拜访别墅的主人的。
车灯熄灭,从车上走下一个人来。那人走到蒋丽莎的身边,开口就说:“蒋场长,这么晚到哪儿去了,现在才回来。”蒋丽莎听了声音才知道是白宝山。蒋丽莎心里明白,白宝山深夜来访,一定是为校长一职而来。她冷漠地回答道:“我吃过饭到外边散步,你怎么来了。”
朋友来访,理应让进家门,听蒋丽莎的口气,好像对白宝山不大欢迎。白宝山能够听出蒋丽莎冷漠的语气,但他不能不回答蒋丽莎的问话。
“蒋场长忘了,今天中午在市委门口我给你说的事,我把钱带来了,十万块钱,全部现金。我的事你给黄书记打了招呼吗?”蒋丽莎这才注意到,白宝山的手里提着一个袋子,看样子里面装的是钱。
看到白宝山的诚意,蒋丽莎的心情突然好了许多,心情一好,说话也热情起来。
“老白,请到里面说话吧。”蒋丽莎推开了门,把白宝山让了进去,然后自己才进去,转身反锁了门。
蒋丽莎刚把校长的职位许给了吴黎,一个姑娘不能许两家,按说该打发了白宝山才是,可是白宝山手里的袋子对蒋丽莎又产生了极大的吸引力。她的脑子在飞速地运转。蒋丽莎是个雁过拔毛的主儿,即使大雁翱翔蓝天,她对洁白的羽毛也会产生深深的依恋,恨不得大雁瞬间落地,立地拔毛,全部收入囊中,何况送到家门口的羽毛,蒋丽莎岂能拒之千里。
白宝山很想进去,但蒋丽莎不抬脚,客随主便,他也只能站在门楼下陪着蒋丽莎。
蒋丽莎不能让白宝山进去,因为黄江河就在家里,不方便她和白宝山的沟通。等蒋丽莎想好了对策,拿定了主意,才客气而又委婉地对白宝山说:“校长一职,谁都能干,以你的水平,根本不是什么问题。上任后即使不能理顺工作,不是还有其他人的帮助吗?我说这样,你先回去,等我的回信。”
白宝山一听,喜出望外,心里想到,钱能通神,果不其然,昨天对我还吞吞吐吐,今天见我拿钱过来,就一口应允,可见钱真的是好东西。但他还不知道蒋丽莎是否会把钱留下。只要能把钱留下,校长的职位就非他莫属了。他把钱袋子晃动几下之后,就对蒋丽莎说:“蒋场长,你看这钱——”
“这钱你先拿走,等事情有了眉目再说。”
这话可不合白宝山的心意,他把钱拿来,就是想先占位子,如果明天,或者就在他走后,有人再送更多的钱来,这好机会不就让别人占先。白宝山这下可急了,就不顾男女之别,上去就抓住蒋丽莎的手,然后把钱袋子递到另外蒋丽莎的手里。蒋丽莎的手不客气,一下子就接住了钱袋子,但她的嘴还在客气,不停地对白宝山说:“钱先拿回去,事情不成,你还得过来取,多麻烦。”白宝山比她还客气,回答说:“什么钱不钱的,办不成就先放在你这儿,就是干不成校长,不是还有别的差事吗?再说,你替我跑腿,花钱的地方很多,我总不能要你垫钱吧。”
蒋丽莎被白宝山的诚心所感动,就提着钱袋子不再推让。白宝山也无话可说了,就要告辞。
蒋丽莎送走了白宝山,手里拿着钱进了卧室。黄江河似醒非醒地躺在床上,听到推门声,就问道:“刚才和谁在外边说话?”蒋丽莎所答非所问地说:“快开灯,我有礼物送你。”黄江河伸手打开床头灯,迷迷糊糊地说:“深更半夜的,你能送我什么礼物。”
蒋丽莎走到窗前,抡起钱袋子就砸在黄江河的身上。由于用过了力气,袋子摔破,十几沓钱从袋子里飞出来,撒了一床,有一沓刚好落在黄江河的脸前。黄江河把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拿着钱问道:“你去打劫了,从哪儿弄来的钱。”蒋丽莎一边收拾着钱,一边回答着黄江河的问话,说:“我才不干那种犯法的事,这些钱都是人家送的。案件多了有好处,多罢免几个正科级的干部,多空出几个位子来,钱就会水一般流进口袋。”
黄江河从蒋丽莎的话里听出了门道,就挖苦她说:“为了钱,你不择手段,你看看你,现在穷的只剩下钱了。你不会是收了朱志明的钱吧,你这人,什么钱都敢要,谁的钱都敢要。”
“哪里呀,我昨天只是试试你,看看我在你心中的分量。你想我怎么会在你面前给我的前夫求情。这钱呀,是白宝山的,再过两天,还会有人送钱过来。”蒋丽莎洋洋得意地说。
黄江河虽然知道蒋丽莎所说的话都与空缺的校长的职位有关,但不完全明白蒋丽莎的话,就问蒋丽莎究竟是怎么回事。蒋丽莎毫无遮掩地把小吴和白宝山都想去一中当校长的事说给了黄江河。
“你简直就是乱弹琴,先不说他们当校长是否合适,你一个女儿许两家,收了两份彩礼,看你怎么办?总不能一个学校两个校长吧。”黄江河质问蒋丽莎道。
黄江河的担心很有道理,也很有必要,但就在刚才,蒋丽莎已经有了主意。这个主意来自于黄江河两个校长的提醒。黄江河话音刚落地,蒋丽莎就逞能地说:“这个问题很好办,校园里出了那么大的事,要追究起来,可不单单是一个人的责任,要我说,就让小吴当正校长,让白宝山当副校长。白宝山不能胜任,就给他个闲差事,比如管管后勤什么的,不参与教学业务就行。”
“听口气,你还打算再收一分钱?你连冰莹和吴黎也不放过?”黄江河问。蒋丽莎回答说:“现在的行情你不是不知道,提拔一个正科级的干部最少要收取三十万,让他们那个十万八万的,已经给足了面子,也算是对他们有了照顾。不多,绝对不多。你明天就给组织部打个招呼,给他们每人一张任命书,打发他们去上班。”
“你说话就像喝凉水,你让我怎么说出口?”黄江河为难地说。
“这个我不管,我只要结果,不参与过程。”蒋丽莎娇里娇气地回答着黄江河的问话。
“我不管,要去你去说。”黄江河顶嘴道。
这下惹恼了蒋丽莎,只见她伸手抓住了黄江河的耳朵,使劲地拧着,嘴里不断地问道:“你到底管不管,管不管,说。”黄江河被蒋丽莎拧着耳朵,疼得要命,只能说:“你松手,我明天一上班就给张峰打电话。”
“这才是我的好老公。”蒋丽莎松了手,趴子,用嘴咬着黄江河的耳朵,夸奖道:“你没听说过吗,听老婆话,有钱花,认老婆管,是好汉。只要你听话,我就随时都能犒劳你。”
“你饶了我吧,那点人参所起的作用不长久,这几天我才感到头昏眼花腰又酸。”黄江河装作少气无力地说。
“你就是一个软皮管,我也要把你冻成冰。”蒋丽莎说着,就脱了衣服钻进了黄江河的被窝。黄江河听了,回敬道:“你何苦呢,即使冻成冰棍,还是要被融化的。”蒋丽莎顺着黄江河的话说:“那就让它融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