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春天是大自然送给北方人们最好的礼物。春风和煦,莺飞草长,溪流潺潺,一切看起来是那么自然,那么和谐。

 跟着黄江河旅游回来之后,冰莹姑娘的心情兴奋到了极点。她的心就像飘忽在原野上空的风筝,毫无羁绊地呼吸着清新自然的空气,沐浴在明媚柔和的阳光之中。

 可是,她似乎忘记了一个现实,无论她飞向哪里,地面上都有一根无形的丝线在牵制着她,她只能在有限的空间里自由翱翔。

 弹性是有限度的,超过这个限度,要么被牵着她的主人拽回,要么就挣断丝线,彻底飞向自由的世界。

 作为女人,被男人善意的欣赏是一种荣耀和自豪。不然,为什么那么多美丽漂亮的女人在温暖的季节都把自己最美好的,甚至是不该暴露的部位展示给人们的目光。

 冰莹是幸运的,她被许多男人欣赏着。

 同时她又是不幸的,在欣赏她的男人中,有一个人不怀好意,对她垂涎欲滴。这个男人就是她的顶头上司,形影不离的市委书记黄江河。

 黄江河回来后的第三天,下午刚上班,黄江河就给秘书处打来了电话,说完他接到通知,下午要到相邻的北山市去考擦。当秘书处提出要给他安排车子时,黄江河说不用了,至于其他的事也没有过多地解释。

 北原市离北山市相距百十公里,黄江河不可能坐长途车去考察,更不会步行。他早已做好了安排,提前给冰莹打了电话。他要和冰莹悄悄地去,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悄地来。

 冰莹接了黄江河之后,就直接按照黄江河的意图把车子开往北山。

 春暮时节,午后的阳光接近夏天。黄江河穿着名牌衬衫和高档的西裤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嘴里叼着一根软中华。按照习惯,他该坐到后边,可为了能近距离地接近冰莹,他选择了危险的位置。

 冰莹咳嗽几声,看了一眼黄江河。黄江河知道呛到了冰莹,但他并没有把烟掐灭。

 心中有佛,佛就无时不在,心中有鬼,鬼就无处不生。一草一木,都能引起黄江河的话题。他喜欢和冰莹在一起,更喜欢和冰莹说话。和冰莹在一起,能深切感受到她朝气蓬勃的活力,冰莹的话像缭绕朦胧的雾,能引起黄江河无限的遐想。

 “如果你喜欢的男人喜欢抽烟,你能接受他吗?”黄江河纯属无话找话地说。

 “我还没考虑过。”冰莹淡淡地说,她不愿意和市委书记讨论她的婚姻,这是她的隐私,她有权拒绝回答。

 “我要是再倒退二十年,那该多好。”黄江河无限感慨地说。他的感慨是发自内心的,没有丝毫的做作。任何人都希望自己能长生不老,黄江河也不例外。但他的感慨还含有一种特别的遗憾。这遗憾并不是对生命的遗憾,而是由于年龄的关系,他不能和冰莹这样美丽的姑娘结为伉俪。

 冰莹不是傻瓜,她能听出黄江河的弦外之音。她能保持沉默,但她不想保持沉默,她要用犀利的言辞来表明她的立场,不给那些怀有非分之想的人留一点余地。目前她要打击的一定是黄江河。

 “呵,黄书记可真会说话,你要是再倒退二十年,我还没有出生呢。”

 “我能等呀,一千年一万年我都能等。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是什么,是情感呀。为情而生,为情而死,才是至情至性的男人。”

 冰莹无话可说,只能笑笑。她的笑里含有无限的讽刺,只是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

 到了岔路口,车子正要向北山市驶去时,黄江河命令冰莹把车直往山上开去。冰莹照办了,但却起了疑心。

 “黄书记,你不是要去北山开会吗?”

 “我暂时改变了主意,我想到山顶的二仙庙看看。最近左眼一直跳个不停,我怕有事。到了那里,你也上香求神,预测一下你的未来。”

 要去北山考察,本来就是个谎言,黄江河只不过想在这青光明媚的日子里,和冰莹单独出外逛逛。如果机会成熟,他想实现他的愿望。这愿望也许在别人看来是可耻的,但黄江河却认为这是他最大的心愿,并期望着自己朝思暮的愿望能够快点实现。

 二仙庙里,上香拜神的人比肩接踵,黄江河挽着冰莹,穿行在如织的人群里。从黄江河挽着冰莹的那刻起,冰莹就预感到了不妙,但她没有拒绝黄江河的动作。她没有忘记,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拜黄江河所赐。再说,黄江河也只是挽着,并没有轻浮的举止。这里没有熟人,在没有熟人的空间里,冰莹愿意给黄江河画个大饼,以解他精神上的饥渴。如果她连黄江河这点小动作都不能容忍,黄江河势必会生气,黄江河一生气,冰莹就可能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司机的位置,奥迪,财政开支,医疗保险等等。如果失去这些,冰莹会痛不欲生,那是惨重的代价。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冰莹非常明白这个浅显的道理。

 人之交往,各取所需,仅此而已。不过,冰莹有一个底线,那就是绝不会让黄江河越界。她的和感情只能属于她自己,如果真要有人想占领,也只能是自己心爱的人。

 排队上香,人们就像在抢廉价的商品。轮到黄江河和冰莹上香时,黄江河跪倒在柔软的垫子上,然后抬眼看看冰莹,拉了她一把。冰莹也跪下了,两个人并排跪在一起。二仙姑千年不坏的金身闪闪发光,两只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看着这两位看似父女弹诚的崇拜者。

 两个人一把香,**在香炉松软的沙土中。香火熊熊地燃烧着。冰莹学着黄江河的模样,虔诚地把手合于胸前,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一拜,两拜,再拜。三拜完毕,主持拿过一个签筒递给黄江河。黄江河没有动手,示意冰莹接过来。

 一摇,二摇,再摇,摇了N次之后,从签筒里掉出一支签。黄江河拿在手里,细看一遍,然后递给冰莹。冰莹只认得上面的字,却不大懂字里行间深刻的含义。只见上面写着:

 生来俊俏遭人妒,摇身一变成金枝,知恩图报是本性,错失良机悔莫急。

 冰莹看过,似懂非懂,把签重新递给黄江河。黄江河自然能解其中之意,但他怕由自己解说出来冰莹不信,就顺手递给了主持。黄江河要借他人之口,说自己所想。

 主持看了一眼,嘴里边开始念念有词:小女子聪颖灵慧,却遭人妒忌,你生来福祥,身边有贵人相帮,千万要知恩图报,不然就万劫不复。

 冰莹听了,还是似懂非懂。黄江河掏出两张百元大钞,顺手塞进主持面前的箱子里。

 山涧的羊肠小道上,黄江河牵着冰莹的手。在跳过一个溪流时,黄江河纵身一跳到了那边,冰莹却望而生畏,迟迟不敢跳过去。黄江河在那边张开双臂,鼓励着冰莹说:“看好目标,然后闭上眼睛,只管跳,这边有我呢。”

 在黄江河的再三鼓励下,冰莹终于迈动脚步,纵身而过。可她跳过去却站立不稳,刚好撞在黄江河的怀里。

 黄江河就势搂住冰莹,再也不想松开。

 冰莹红着脸挣扎着,娇喘微微,黄江河死死地搂着不放手。

 “放开我,你和我爸爸的年龄闲差无几,你不能这样。”冰莹想以理服人。

 “忘年之恋从古自今举不胜举,前人早为我们树立了榜样。”黄江河针锋相对地辩解道。

 “我还没有结婚,你不能这样。”冰莹哭了,她在以情动人,她希望她的眼泪能打动黄江河。

 “就因为你没结婚我才有机会,你要是结了婚,我还能让你呆在我的身边吗?”

 “你要敢对我怎样,我就报警。”冰莹拿出了她自以为是的杀手锏。任何人都害怕警察,即使市委书记也不例外。

 这话还管用,冰莹话音落地,黄江河就松开了冰莹。

 “我知道刚才你抽的那支签上怎么说吗?你生来俊俏,很多人都嫉妒你,我是你的恩人,不但能让你成为金枝玉叶似的小姐贵人,还能让你飞黄腾达,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要感谢我,否则就后悔无穷。摆在你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顺从我的意愿,我会报答你,二是你立即从我的身边走开。你知道吗,为了让你当我的司机,我的夫人和我闹翻了天,女儿不理我,女婿看不起我,你说,我图什么呀。”

 黄江河说到动情处,摊开两手,两眼湿润。堂堂的市委书记,为了一个女子,竟然当场忘情演戏,不知是下作还是高明。

 “我不走,是你主动叫我来做你的司机的,不是我哭天抢地要来的。想赶我走,没那么容易。除了你的那种要求之外,我什么都能答应你。”冰莹不想失去刚刚得到的一切。鱼和熊掌,她哪样都不想放弃。

 冰莹刚刚说完,黄江河扑通就跪在了地上,搂着冰莹的双腿。冰莹吓了一跳,想把腿抽出来,可被黄江河搂得死死的,根本动弹不得。

 “你听我说,只要你跟随我,不用多久,就会把你安排在随便哪个重要的部门。这样说吧,在北原市范围内,所有的单位任你挑选,我决不食言。其实你没有付出什么,你所想象的那种肮脏的事,是每个女人都要经过的门槛。我要是找女人,不用费这么大神,只需要一个眼神,我的身后就会排成长龙,任我挑任我选。可是我真的很不争气,偏偏既喜欢上了你。如果你实在不从,我也不勉强你,从明天开始,你就不要来上班了。我不是报复你,是我怕看见你。”

 黄江河说着,竟然泪流满面起来。

 冰莹糊涂了,对于黄江河所说的这一切,她辨不清真伪。毕竟,她涉世不深。

 黄江河说完,竟然把头挨在冰莹的脚面上。

 市委书记求爱的方式可谓别具一格,天下奇闻。

 冰莹什么也没说,她蹲来,双手捧着黄江河的头,然后慢慢把他扶了起来。

 两只青蛙游到了溪边,趴在溪边睁大眼睛看着黄江河和冰莹。黄江河搂着冰莹的腰走向二仙庙附近的宾馆时,青蛙好像是提前约好似的“格格”地叫了两声,然后潜到了水里,顷刻间没了踪影。

 房间里,冰莹坐在床上,黄江河站在冰莹的身边。冰莹低着头,两不停地搓着。她心里清楚,该发生的就要发生了。

 看到冰莹的胆怯和柔弱,怜香惜玉的柔情在黄江河的心里油然而生。他轻轻地伸出手来,把冰莹的手握在自己宽大的手掌心里。他张张嘴想说点什么,但千言万语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手握得太久,冰莹终于把手抽了出来。她的头依然低着,不敢看黄江河一眼。等冰莹把手抽出来之后,黄江河顺势捧住了冰莹的头,强迫冰莹的眼睛正对着自己的眼睛。

 目光的交流是感情融合的前奏。黄江河的目光是火热的,而冰莹的眼睛里,只有冷冷的光。冷冷的眼神里,含着畏惧和无奈。

 黄江河在冰莹的眼睛里找不到热情,但冰莹的微张的嘴唇澎湃了黄江河炙热的情怀,他忍不住把嘴凑上去,用宽厚的唇压住了冰莹的唇。

 嘴唇冰冷,冰莹没有一丝的反应——没有热情,也没有抗拒。她闭着眼睛,承受着他冷酷的吻。

 “咱们洗澡吧。”黄江河松开了冰莹,充满热情地说。

 冰莹没有说话,她不想说话,她在考虑,她是该进还是退。黄江河也没有逼问,他有的是耐性。冰莹就像一只小鸟,已经在不经意中飞进了他的笼子,他不会让她飞走的。他要把这只鸟儿关在自己的领地里,悉心地呵护,倍加的关爱。

 “你先洗吧,我不方便。”思虑了很久,冰莹终于找到了借口。

 黄江河明白了冰莹的话。她一定是身上来了,不方便泡水。

 “你等我。”黄江河说完,就自己进了浴室。

 黄江河进到了浴室,冰莹终于长长地出了口气。

 她起身来到窗前,推开了窗户。她的胸口沉闷,堵得慌,她想呼吸新鲜的空气。

 窗外的半山坡上,漫山遍野的黄色迎春花早已凋零,只剩下翠绿的叶子在风中摇曳着。偶尔的空地上,农民们开出的小块梯田里种满的油菜正在肆意开放。冰莹由黄色的油菜花想到自己。

 对镜贴花黄,黄花是的象征。她不想过早就凋零,不想过早既结束自己纯真的少女时代。想到这里,冰莹关上窗户,把钥匙解下来放在桌子上,转身就悄悄地出了门。

 她要走了,要永远地离开这里,离开黄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