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华把车子开到一个河边的开阔地后停了下来,这里三面环水,准确地说就是一小片绿洲。车灯的照耀下,河面上细雨蒙蒙,如朦胧的雾气。细小的雨滴洒在刚刚冒尖的青草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来华打开了车厢的灯,放下了所有的靠背,车厢里马上变成了一张席梦思床垫,和山洞的面积几乎相同。

 “你要干什么?”高寒皱着眉头问道。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我要重新寻找大山里的感觉。”来华笑嘻嘻地说。

 “这里没有篝火。”高寒说。

 “你的身体就是燃不尽的火盆,有取之不尽的能量。”来华大大咧咧,满不在乎地说。

 高寒不感到奇怪,他领教过来华美国式的幽默。

 浪漫需要环境的配合,春天的季节,天上飘落的小雨,河流的潺潺的水声和小雨润物的声音都挺有诗情画意,只是,高寒的脚受了伤,何况,受伤的还不仅仅是脚,更有他的心。

 说话间靠背已经全部被放平。来华拉着高寒的手,两人猫着腰一起来到后排,半躺在靠背上。

 车子没有熄火,暖风呼呼地吹着。来华侧身搂着高寒,感觉高寒的衣服依然湿漉漉的,就毫不犹豫地解开了他的扣子。

 “不要,一次错误已经够我享用了,后院已经起了火,我没有心情。”高寒按住了来华的手,低声地说。

 “你想得倒美,以为我是超市呀,有钱没钱都能随便转悠,把你的衣服放在暖风出口,不久就干了。”

 高寒这才放开了来华的手。

 来华替高寒脱掉了衬衫后并没有动身,她看着高寒。

 “你还要干什么?”高寒对来华的话表示了怀疑,那次进山之前,她已经骗过高寒一次。

 “还有裤子。”来华提醒高寒说。

 来华说着就要动手,高寒把她的手推到一边,嘴里说着:“我自己来。”

 “在我面前还害羞,装清纯呀。”

 暖风的出口被高寒的衣服所遮挡,车厢里没有了“呼呼”的风声,安静了许多。

 来华把手放在高寒的胸口,不断地拿捏着高寒强健的肌肉。高寒两眼望着车顶,没有丝毫的反应。

 他虽然负气出走,但黄珊的影子还是不断地在脑海中闪现,他好像听到了黄珊焦急的脚步声和长吁短叹的声音。高寒在深深的自责中,他没有闲情逸致享用来华的投怀送抱带来的无拘无束的惬意。

 来华见高寒没有反应,索性支撑起身体,把嘴凑了上去。

 女人的香唇最能激发男人的情绪。高寒没有躲避,可他的唇冷冰冰的,缺少应有的温度,更没有激情。来华的嘴唇撤离了,重新躺了下来。

 “你可以拒绝我,甚至能拒绝你自己,但千万不要辜负了这美好的夜景。这里虽没有杨柳岸晓风残月,但却有春雨润物的诗情画意。上帝说过,丢弃所有的烦恼是人生至高的境界。”来华对高寒说,好像这话也是说给自己的。

 “你没有我的经历,我离不开她。即使我们不谈道德,只论长相,最起码她曾经是美好的。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有了孩子的她,清纯虽然已是昨日黄花,但她曾经蓬勃的朝气和清纯永留在我的心间。”高寒好像在和来华讨论一个关于人生和命运的话题。

 “那你还爱她吗?”来华颇感兴趣地问道。

 高寒没有回答来华的问话,他怕他**裸的回答了伤了来华的心。尽管来华曾经说过,她对高寒的喜欢是单方面的,不要高寒付出什么。可高寒明白,全世界女人的心里都有一眼泉,只不过里面流出的不是清水,而是发酵过的酸醋,面对自己的情敌时,醋意都会喷薄而出。也许,黄珊就是来华心目中假想的情敌。

 “说吧,我不会在意的,也许哪一天我厌倦了你,就会回到美国,重新开始我的生活,包括感情方面的。”来华逼问着高寒。

 “真正的爱必须有坚实的基础,我和她共同经历过生死,我们的和精神都合二为一了,你说我能不爱她吗?”

 “你和我呢?”来华好奇地问。

 “你对我充其量只是喜欢,我们的感情只是空中楼阁,稍有风吹草动,空中楼阁就会坍塌。换句话说,我们的爱是虚无的,属于纯粹的精神上的爱。我是自私的,我辜负了她,同时也辜负了你。为贪得一时之欢,我没有守住道德最后的防线。”

 “这是个哲学命题,太深刻,咱们不谈了。”

 来华说完,翻身就抱住了高寒。

 这天夜里,在春天的河边,高寒和来华两个人就在车上相互依偎着,拥抱着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说来奇怪,面对来华的百般挑逗,高寒心如磐石,没有一丝的杂念。

 第二天清晨,太阳从东方升起,用光明之手脱去了黑夜的外衣。空气稀薄,万里无云,是雨后难得的好天气。

 河水哗哗地流淌着,小草上蘸满了晶莹的露珠,每一颗露珠都是一颗太阳,给多姿多彩的世界增添着光亮。

 高寒醒来后,轻轻地拿开来华放在自己胸口的手,然后坐起来从暖气的出口拿回了自己的衣服穿了上去。

 熟睡中的来华脸色红润,两眉如两道弯月。她的胸膛均匀地起伏着,呼吸匀称。两个嘴角微微地翘起,性感而迷人,好像在做着甜美的梦。

 高寒弯来,想亲吻一下睡梦中的来华,可他最终克制了自己。在感情的征途上,他不止一次地犯过错误,他不想再次错下去。伪君子看起来道貌岸然,却是一肚子的男盗女娼。正君子即使有不检点的行为,只要是迫不得已,他依然还是个真君子。

 高寒始终没有放弃想做真君子的愿望。他战胜了自己,拉开车门下车后来到河边,他蹲来,掬了一捧清凉的河水洗了把脸。他往河水里看看,河水浑浊,看不见自己的影子。他有点内急,站起来解开腰带。

 一股微小的热流注入了黄河,高寒想,兴许这浑浊的河水能把他的带到大海。他突然兴奋起来,他要融入到大海中去,去长风破浪,哪怕折戟沉沙,也不枉此生。

 想到这里,高寒就转身。他要回到车上去,喊醒来华。他要去上班,从现在开始,他要把全部的精力全部投入到工作中去。

 一转脸,一个黑影就竖立在面前,定眼一看,是来华。

 车子又一次行驶在通向省城的马路上。高寒靠着椅子,两手搭在腿上,望着远方。

 车后一辆疾驰而来的雷克萨斯通过反光镜进入了高寒的视野,那是黄珊的车子,高寒想,但他并没有告诉来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