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上的每一个人成年后可考虑的第一件事就是工作。只有工作才能挣来钞票,有了钞票才能自食其力,从而维持生命的存在。

 昨天晚上,黄江河把冰莹送到家时,已是深夜十一点。冰莹告别了黄江河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关上门后,紧张的情绪才松弛下来。

 如果说在宾馆黄江河给她看手相时,冰莹对黄江河还抱有一丝的幻想,认为他只是喜欢看麻衣相,那么今天晚上,通过黄江河在车上的搂抱,冰莹已经认清了黄江河的真实面目。她曾经一度想放弃,想离开黄江河的纠缠,但是为了她的一张嘴,一份难得的好工作,还有那份人人都有的虚荣心,她选择了和黄江河继续周旋。

 冰莹两个小时后才进入梦乡,一觉醒来发现窗户已经发白。拿起时间,才六点半多点。她没有忘记黄江河今天要她到市委报到的许诺,从床上爬起穿着睡衣来到衣柜前,精心挑选着她平时最喜欢的衣服。家境一般的她也没什么入时的衣服,挑来选去,只有一条牛仔裤和真维斯夹克还算看得过去。

 七点半,经过门卫的盘问,按照门卫武警的指点,来到了黄江河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开着。

 秘书小吴正拿着一块白色的抹布抹着黄江河的办公桌和椅子电脑。冰莹敲门后,小吴把头扭向门边,眼睛突然的一亮。

 的确,这是一位少见的美女,高挑的个头,洒脱的气质,一条水洗的牛仔裤,陪着上身的天蓝色夹克。看起来刚脱离了稚气,但还没有完全成熟,在成熟与不成熟之间,就像一颗快要成熟的苹果,青色中透出润润的红色。

 小吴走了神,拿着抹布的手停止了工作,定格在桌面上,一只手半耷拉在桌子的一边,好像无处可放。

 “请问你——有事吗?”小吴很久才蹦出了一句话。由于眼神的过度关注,他的神经差一点失去了支配语言的能力。

 他的声音不高,怕惊动了什么。神色愣愣的,这是看见罕见的艺术品之后应有的反应。

 “我是新来的司机,黄书记的司机,我叫司徒冰莹,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冰莹说着迈进了办公室,她挎在在臀部的红色的坤包随着脚步的迈动晃悠着,增添着她的风采。

 “我叫吴吴黎,是黄书记的秘书,以后你就叫我小吴好了。”小吴说着,把手里的抹布扔进了身边的脸盆。由于用力过猛,抹布扔进盆子时溅起一连窜的水花,盆子里的水晃动着,几乎要溢出来。吴黎的心也快要蹦出胸膛。

 冰莹拿起靠在前边的拖把就要拖地,小吴伸手夺过来。

 “这不是你的工作,你先坐着,黄书记马上就到。”小吴说着,扫了冰莹一眼。他的眼睛里始终闪着亮光。

 小吴拿过拖把,开始拖溅到地面的水。抢夺拖把时,他碰到了冰莹的手。

 电流从手开始,刹那间流到了肩膀,直冲脑门。那是一股温柔的电流,年轻人无法抗拒。

 冰莹刚坐下,黄江河进来了。冰莹重新站起来,向黄江河问了好。黄江河只哼了一声,再不出声。和昨天相比,工作场所的黄江河显得更像个市委书记,稳重大方,沉默寡言。

 小吴把盆子端到洗手间,然后站在黄江河的身边。

 “黄书记,冰莹刚来——”小吴还没说完,黄江河就打断了他的话说:“你去把后勤王任枫处长喊来。”

 小吴出去了。走到门边时转过身来习惯性地要关门,门就要关闭时,不由自主地从门缝里望了冰莹一眼。冰莹能理解,人多人少,她都是男孩子追捧的对象。

 “你上班可真及时,比我来的还早。”看到小吴离开,黄江河才对冰莹说。

 “在书记身边工作,我哪敢怠慢。以后有违反纪律或工作不到位的地方,还请你多批评指教,我保证诚心接受。”冰莹站起来,毕恭毕敬地说。

 黄江河没说话,翻开了桌子上放置的几份文件,自言自语地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往我这儿送。”

 话音刚落,王处长敲门进来了。

 “黄书记你叫我。”

 “我一向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司机,这不,昨天省委有位领导给我推荐了她——怎么说呢,女司机不太方便,可没办法,面子上的事。你趁着刚上班,把她领到组织部去,找一下张峰部长,把她的问题解决了。”

 黄江河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指了指站在一边的冰莹。他皱起的眉头把原本白净温和的脸衬托得十分严肃,让人感觉到他讨厌人情,不高兴让女人做他的司机。

 “都办些什么手续呀?”王处长问道。

 “还用我教你呀,那些人你我都得罪不起,莫非就是正式的——算了,我不说了,你掂量着办吧,注意方式。”

 王处长办这种事情是轻车熟路,他是后勤处长,凡是黄江河不便出面或者是没时间出面的事,都要经过他的手。办这种事需要学问,既不能要领导写条子,也不能让领导打电话,那样做会留下不必要的后遗症。

 王处长领命,领着冰莹出了黄江河的办公室。刚来到院子,冰莹就问道:“王处长,我不出车时在哪里办公呀。”

 “都在后勤处,集体办公。要不我领你去看看?”

 “好呀,谢谢王叔叔,以后还请你多多指教。”冰莹乖巧地说。

 “不敢呀,我哪里敢指教你。书记的司机,基本和他的秘书差不多,你以后只要别在黄书记面前给我穿小鞋,我就烧高香了。我的脚本来就打,穿不得小鞋子。再就是我要告诉你,以后在市委大院里不能称呼叔叔哥哥小姐阿姨的,都称呼职位,比如黄书记,王处长,等等。”两人边走边交流。

 “人们对司机怎么称呼呀?”

 “年龄大的称呼老什么,像你就只能称呼小什么——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叫冰莹,冰雪的冰,晶莹的莹。我明白了,原来只有司机没有职位的称呼。”冰莹撅着小嘴,似乎有点不高兴地说。

 “不光是司机,还有打扫卫生的临时工,门卫临时的门岗,他们都没有职位上的称呼。我们总不能叫冰莹司机,卫生阿姨,王门岗吧。””我算什么呀,算合同工还是临时工?”这是冰莹最关心的问题,她不能不问。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呀,黄书记亲自教我领你去办手续,肯定是正式的编制手续了。如果是临时的司机,不用这么麻烦的。今天是司机,能享受到市委大院的各种福利待遇,明天就有可能离开。现在多少人下岗没饭吃,拿到一个事业单位的编制比登天还难,进市委就更是一种神话故事了。你关系硬,门路广,一般人不能和你比。别忘了,以后有用得着你的地方,可千万别推辞,也不枉我给你动过嘴跑过腿。”

 这话只把冰莹心里说得美滋滋的。昨天还是无业游民,今天摇身一变,就是市委大院的一员,搁到谁身上都会喜不自禁,乐不可支。

 两人说着话一到后勤处,王处长推门进去,四五个人抬起头来,见处长后面跟着一位美女,都睁大了贪婪的眼睛。

 其中的一个和冰莹最为熟悉,他就是黄江河原来的司机,现在的车队副队长白宝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