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黄江河的话,冰莹心中暗喜。要是换做别的什么人,面对从天上掉下来的好事,比如是一张馅饼,就会张口接住,然后一口吞下。吞下之后一定会眉飞色舞,喜形于色,到处宣扬,证明天上真的会无缘无故地掉下馅饼。但冰莹看起来却十分冷静,她一动不动地靠在靠背上,平静地回答着黄江河的问话。

 “其实我更愿意进到运输公司。我朋友说了,只要我一进去,就给我办理正式职工的手续,养老保险社会福利以及单位待遇全部解决。我到市委去,也就是个临时工,再往好处想,顶天也就是合同工,我可不愿意一辈子只当一名合同工,没名没分的,好遭人白眼。你现在高兴了把我调进去,不定哪天不高兴了,我还得卷着铺盖卷,怎样进去的怎样出来,我何苦呢。”

 “呵呵,看不出来,你不但人漂亮,脑子也蛮好使的。你放心,只要你进了市委大院,我就是调走了,在走之前也会解决你的编制问题。你不要着急嘛,面包会有的,但要等麦子成熟,而麦子的成熟需要劳作和肥料;牛奶也会有的,但要等牛慢慢地长大,而牛的成长需要大量的青草和饲料。你还年轻,很多事情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麻烦。”黄江河就像一名启蒙老师,开始循循善诱起冰莹来。

 黄江河有能力解决冰莹的一切,不要说她一个人的编制,就是十个八个,只要黄江河一句话,就能就地解决,连一分钟也不得拖延。但他现在还不能许诺,如果他付出了很多却得不到应该得到的,到时候他也是得不偿失,干着急没办法。

 他在等待冰莹在某些方面的主动,可冰莹没有主动。主动有主动的好处,被动有被动的妙用,孰轻孰重,要看时间和地点。现在的冰莹还不到主动出击的时候,如果她主动了,就会变主动为被动,就会处于下风的劣势。

 车子离开北原市已经二十多公里了,冰莹这才问道:“黄叔叔,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黄江河手握方向盘,稍稍地扭脸,和蔼可亲地地对冰莹说:“全北原市的人都认识我,我要是带着你在附近吃饭让别人看见,还不定传出什么闲话呢。咱们现在到省城去。”

 “吃个饭也要跑那么远呀,油钱都抵得上饭钱了。”

 “没什么,当领导的只要谋划到位,不在乎这点小钱。等你当了我的司机之后,你会发现,就这辆车子一年的花费,可以养活的可不止一两家人,包括他们所有的开销。想好了吗,什么时间来上班,我都好长时间没用司机了。”

 冰莹冰清玉洁,聪慧透顶,岂能听不出黄江河的弦外之音。但她没有急于表态,她要被动,不仅要被动,在被动中毫发不伤地达到自己的目的。

 “黄叔叔,不要催得那么急,让我再好好考虑一下。”

 “好,就让你再好好考虑一下,不过时间不能太长,给你三天的时间够了吧。你也真是的,叔叔看得起你才帮你忙,谁知你还推三阻四的。人各有志,不能强求,如果三天之内我得不到你的答复,我就另请司机了。你看看,我这个市委书记多没面子,给你办事还像是求你什么似的。”

 黄江河说完叹了口气。冰莹心知肚明,这是黄江河在试探她,所以她就故意说道:“各人有各人的难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等我考虑好了,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男女搭配,真的是干活不累,不知不觉中,车子已经驶进了省会。

 冰莹没少来省城,但夜里来这里还是第一次。同样的城市,省会和北原市比起来,虽不能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但又是另一重天地。

 这里街灯稠密,光线柔和,马路更加宽阔,夜晚闲逛的人也比北原市多。更重要的,人们的穿着打扮明显比北原市的高档。尤其是那些红男绿女的洒脱的扮相和入时的服装,更让冰莹怦然心动。

 冰莹坐在车上,贪婪地看着车窗外的一切,羡慕的同时不禁有些伤感。她后悔爹妈不争气,没经过她的同意怎么把她生在北原市,而不是把她生在省城。要是当初征求了自己的意见,如果自己也是这人群中的一员,论起长相和气质,自己绝对是鹤立鸡群,和他们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此, 冰莹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要借着黄江河这股强劲的东风,尽快的踏进市委大院的大门,成为一个趾高气扬的国家公职人员。

 黄江河在省会的黄河路大道上转悠了一圈之后,把冰莹领进了一家南方人开的糊辣鱼饭店。黄江河喜欢吃野生的黄河鲤鱼,同时也喜欢吃由桂鱼或草鱼做成的糊辣鱼。他喜欢这种麻辣的味道,新鲜的麻辣味道能刺激他的胃口,就像他喜欢和冰莹这样的姑娘在一起是一个道理。

 饭店的包间装修得十分典雅,给人温馨的感觉。白色的大理石桌面,瓷砖镶嵌而成的暗红色墙壁,天女散花的壁画,还有纯粹云南少数民族打扮的少女服务员,这一切都吊起了黄江河的胃口。

 黄江河亲自把两张椅子摆放在一起后,邀请冰莹姑娘入座。可冰莹姑娘并没有落座,而是把椅子挪到了黄江河的对面。

 她戒备着,初具防范之心的羔羊,小心狼的侵犯。

 好在桌子不大,黄江河没有自顾自的吃喝,在说话的同时,还能不失时机地给冰莹夹几筷子鱼块。

 黄江河饿了,吃得很猛。冰莹和黄江河刚好相反,她慢条斯理不失优雅地细嚼慢咽,不断从口中吐出一根根小小的鱼刺。黄江河喜欢冰莹这种优雅的吃相,不时地看上几眼,心里有一种难以控制的冲动。

 可是,他最终还是把这种冲动死死地压在心底。语言上尚未完全沟通,怎能有行为上的不轨,这是一般的常识,一般人都能明白这个道理,身为市委书记的黄江河更是明白。

 “我说冰莹呀,你在车上可没给我说老实话。你说你不去市委而是更愿意去其他的地方,我当时就不相信。现在这里没有别的人,你不妨把实话告诉我,我能帮你的绝不说半个不字。”

 真正的攻势开始了,就看冰莹姑娘如何应答黄江河的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