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见不到刘燕妮,四个人只能打道回府了。就在四个人准备上车时,来华却来到高寒的身旁,要他乘坐自己的车回去。高寒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只能勉强答应。
这正好符合蒋丽莎的心意,她正想坐来斌书记的车呢,这样才有机会提到走私车。等高寒离开了来斌书记的车子,蒋丽莎就毫不客气当仁不让地上了来斌书记的车。
无论什么机会,都在于自己的把握,蒋丽莎不会放过任何有利于自己的机会,就像当初不放过黄江河对她**裸的勾引。
虽然高寒提供了刘燕妮的情况,但由于最终没有让来斌书记见到他的女儿,心里难免有些愧疚。再加上来斌书记还看了刘燕妮写给他的情书,高寒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一封情书,成了高寒挥之不去的心病。
高寒正要从后门上车,不想来华却给他拉开了前门,用水灵灵的眼睛看着他。这眼睛,高寒是那么的熟悉,和当初刘燕妮看他的眼睛毫无二致。高寒的心怦怦直跳,他回避了来华的眼睛,但还是主动地关上了后车门,走到前边,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来华发动了车子,然后猛踩油门,车子快速地冲向小区的门口。
“慢点,主意安全。”高寒好意地提醒说。
“你害怕了吗?你把我们领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让我们看我妹妹写给你的情书。你多么自豪,竟然甩了省委书记的女儿。有种你就别下车,到了黄河大桥上,咱们一起冲进去,来个玉石俱焚。”一股呛人的汽油味直扑高寒的鼻孔,他看看车窗的玻璃,严丝合缝的。深深地呼吸了两口,还是那种感觉。也许是错觉,高寒想。
高寒明白了,原来,趁着他去阳台的功夫,来华也看了那封书信。完蛋了,听口气,自己好像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负心汉,一个玩弄女人的流氓。
“来华,你不了解情况,不是你说的那样的——”高寒想辩解,可来华没有给他辩解的机会。
“再胡说八道我把大粪浇在你的头上。”来华用英语骂他,这是地道的美国方言,来华以为高寒听不懂。
其实高寒的英语水平不比她差,他瞟了来华一眼,低声地回敬道:“看起来蛮斯文的,怎么就讲起了脏话,这是美国的地方语言,没有教养的人才用来骂人。”
来华一听,脸色发白,就像被霜打过一般,气哼哼地说:“骂你是轻的,我还想揍烂你的。”
又一次听到来华美国式的骂人话,不由想起了她的妹妹刘燕妮,高寒非但没有恼怒,脸上反而荡起了笑容。
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感情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发生巨大的改变。高寒对刘燕妮并无好感,后来给他看病,只是为了弥补良心的愧疚。今天看到刘燕妮写给自己的信,心里反而有涩涩的酸楚般的感受,在涩涩的酸楚里,似乎还有夹杂着几分幸福。高寒和刘燕妮接触了那么长时间,却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这与她的门第和身世有关吗?高寒砸心里问自己。他找不到答案,也就放弃了思索。
来华斜眼看到高寒的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坐在身边的这个男人,不止一次地出现在她美国式的梦中,自从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她喜欢上了这个男人。她不是个轻浮的女人,为什么会有如此的想法,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今天看了妹妹留给高寒的信,才知道人们所说的心灵感应。莫非自己的心灵真的和妹妹息息相通?
来华一边开车,一边不时地扭头看着坐在她身边的这个男人。昨天在和他分手时,还在他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现在却用尖酸刻薄的话来骂他,可是在心里,她对高寒却怎么也恨不起来。
来斌书记没有见到他迫切想见到的丹呢,心里深深的失落感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到,但作为大人物的省委书记,他的伤感只是一时的。令他能自我安慰的是,他毕竟有了丹呢的信息,只要她还在这个地球上,就终会有相见的一天。
他这样想着,心情也不再像在刘燕妮房间时那般难过。虽然没有见到女儿丹呢,但毕竟看到了她曾经生活过的空间,还拿回了她的照片,来斌书记已经暂时得到了满足。
为了彻底调节自己的心情,他开始主动地和蒋丽莎说话。
“你怎么会成为高秘书的丈母娘,我清楚地记得,高秘书是北原市市委书记黄江河的女婿,他的丈母娘应该是张曼丽女士。”来斌书记突然问道。
蒋丽莎一上车就保持着矜持的风度,她是市委书记的夫人,就一定得有市委书记夫人的做派。可来斌书记的问话,对她自豪的心理状态无疑是一种沉重的打击。要是别人问起这个无聊的话题,蒋丽莎也许会绕过去,也许会对提问者嗤之以鼻。但是问话者是省委书记,她就不能敷衍了事。
“我是黄江河后来的夫人。”蒋丽莎腼腆地说。她虽然尽量保持自己的平静,但心里仍然怦怦直跳。她感到自卑,因为她不是黄江河的原配夫人。不但不是黄江河的原配夫人,就连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也极其短暂。在来斌书记的面前,她就像一颗没有成熟的酸杏子。
“张曼丽呢?”来斌书记继续问道。
“她很不幸,加入了共产国际组织。”蒋丽莎幽默地说。
“什么乱七八糟的,现在哪里还有共产国际。是不是黄江河这个家伙抛弃了人家,还是她出国了。”
“来书记你不知道,她去见马克思了。”蒋丽莎和来斌书记绕了半天,才道出了最后的结果。
“哈哈,看不出来,你还真行,把我都蒙住了,怪不得黄江河选择了你。很好,不过我可告诉你,作为市委书记的夫人,你可不能在他的耳边乱吹风,如果大风眯了眼,看不清方向,人就会迷失在无边无际的沙漠。”蒋丽莎听得出来,来斌书记是在对她进行说教。
平日里趾高气扬的蒋丽莎,在来斌书记的面前显得极为谦卑,她嘴里不断地应着,心里却打起了小鼓,自己还没张口提起走私车的车,就先被来斌书记堵上了口,这可如何是好。
但蒋丽莎看准的机会,她绝不会放过,她要借着来斌书记的话,把话题引到走私车子的事情上来。于是她就顺口说道:“来斌书记,我哪里敢乱吹风呀,即使吹风,也要吹正气之风。当然,有时候好心会办坏事,就拿前一段时间发生的一件事情来说吧,就让他很为难,当然我也很为难。”
“多什么严重的事,竟然能难倒他一个市委书记?”来斌书记接话道。
“说起来我都不好意思,一个来市里投资的老板,看到北原市的豪华轿车太少,就鼓动我说他可以通过关系让香港赠送我们十几辆,我就答应了,可车子却在咱们的地界被查到了,现在还扣在军队的督察站。我让黄江河出面,他不但不帮忙,还把我狠狠地骂了一通。”
蒋丽莎把走私车说成了赠送的车辆,故意扰乱了来斌书记的视听,可省委书记岂是等闲之辈,一听话就知道里面肯定有猫腻,于是就不动声色地问道:“不会是走私车吧,那可是国家严令禁止的,千万别玩火。”
“哪里敢呀,虽然我不能和你相比,但我知道我的身份,怎能干那种违法乱纪的事情。今天刚好碰到你,也是我的运气好,希望来书记能帮个忙,给相关的部门打声招呼,把车子放行了,也好给我个下台阶。人家南方的老板在这里投资了上亿元的资金,咱们要是再不给点面子,人家还怎么有脸呆在这里。”
绕来绕去的,蒋丽莎最终还是提出了要求。
她说完后又补充道:“很多事情靠的都是缘分,你看,你提拔了高寒,高寒却告诉了你女儿的下落,这叫什么,叫缘分。不用很久,你就会找到你的女儿,要是找不到,我会背着干粮袋子,即使走遍中国所有的城市,也要帮你找到。我今天能遇到你,也是遇到了贵人,这是更大的缘分。”
“赠送车子是件好事,如果真是这样,我一句话就能放行。”来斌书记知道蒋丽莎在对他说好听话,就直接地说。
“那我先感谢你了。”蒋丽莎抑制不住兴奋,两只手不断地搓来搓去。
“不用谢我,你今天就跟我到家里。我要把女儿已经有了下落的好消息告诉晓冰,好让她高兴一下。有你在身旁,又加上丹呢的照片,会多一些说服力,不然她会以为我在骗她。”
蒋丽莎一听,正求之不得呢,就愉快地答应了来斌书记的请求。能和省委书记的夫人扯上关系,是今天更大的收获。
到了省会的边缘地带,马路上的各种车辆往来如梭,蒋丽莎好像看见,她的那十几辆走私车就穿梭在省会宽阔的马路上。
由于中午没有吃饭,四个人早已饥肠辘辘,来华在一家酒店门前停下了车子。
等来斌书记的车子也跟着停了下来,来华打开车门走下来,建议大家再次吃饭。来华的话音刚落,蒋丽莎就相应道:“好,今天我请客,想吃什么随便点。”
高寒皱一皱眉头,心里想道,这话简直多余,省委书记吃饭,还用你买单。看到蒋丽莎脸上洋溢的笑,高寒猜测到,她在车上已经向来斌书记提到了车子的事,并且来斌书记已经答应了她。
这女人,不简单,高寒第一次给蒋丽莎下了一个中性的概念。
等四人吃了午饭,来宾书记要带着蒋丽莎回家,向自己的夫人晓冰汇报关于丹呢有了下落的消息,高寒要来华把他送回省委的家属院。来华答应了高寒的要求,可等高寒一上车,就发现车子所开的方向不对,急忙提醒来华说,通往他家的路在北边。
来华抓着方向盘,绷着脸不说话。高寒不知道,来华演的是哪出戏,她究竟要把自己带到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