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丽莎把车驾得比来时还要快,一家伙把速度提升到一百八十迈。自从和黄江河认识并和他结婚以来,通过几大笔意外之财,使她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发。突然间暴富的人,要么是赶上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要么就是必须和官场相勾结,蒋丽莎两者都占。她为命中有这样的好运而沾沾自喜,尤其是接到李旭东的电话之后,她把马上就要再发大财的希望和兴奋通过她的高速驾驶表现出来。

 飞驰的不仅仅是她的轿车,还包括她不能控制的飘然的心情。她目前虽然还不知道她要那么多钱去干什么,但是她想敛财,她想在有生之年像媒体上报道的大富豪那样,成为千万亿万富翁。她要尽情地享受这些钱,用这些钱去周游世界,去美国风景最秀丽的拉斯维加斯。如果这些钱用不完,她要留给她的子孙后代,让她的后代们成为人类财富的拥有者,永远站在时代的前列,享受高级奢侈的生活。

 到了家里,蒋丽莎停好车就疾奔大门口,推了两下没推开,就狠狠地敲门,可没人回应。她掏出钥匙,打开了大门,连门也来不及虚掩,又直奔房间。她要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她的夫君黄江河。她要告诉他说,她又找到了新的生财之道,中原人只是听说还没有力身体力行的生财之道。

 让她遗憾的是,黄江河不在家里,兴许他去上班了。她好想立即就跟他到市委大院,但她只是想想。蒋丽莎并没有被李旭东带来的好消息重婚头脑,她马上意识到,在市委大院里和黄江河谈走私车辆不合适。

 蒋丽莎被兴奋的心情折磨得坐立不安,她想干点什么,想在忙碌中平静她的心情。

 她从屋里走到院子里,又从院子里走回屋里,可还是没有找到要做的事。她只觉得屋里有点寂寞,她不喜欢这种寂寞,有钱有势的人都不喜欢寂寞。她重新从屋里出来,看到墙角水池上放的拖把,终于走了过去,拿起拖把打开水龙头,沾湿了拖把后带着它走到屋里。

 她仔细地拖着每一块地板,每一个墙角,拖完了客厅拖餐厅,拖完了餐厅拖卧室。就在她进到另一个卧室时,在不经意的抬头中,看到墙上挂着的张曼丽的遗像。

 两只冷冰冰的眼睛看着她,蒋丽莎想躲避她,就低下头,躲避了张曼丽的目光,但她心里总有一种败落下风的感觉。她不服气地重新抬起头来,还是那双冷冰冰的眼睛。她移动了脚步,换了个位子,再看那双眼睛,依然追随着她,紧盯不放。蒋丽莎终于害怕了,她丢下拖把就往外跑。

 蒋丽莎惊慌不安地开着车在大街上转悠着,最后还是把车子开到了市委大院。

 市委大院,几辆各种款式的轿车稀稀落落地停放在停车场的边缘,整个大院也没有了人来人往的热闹。蒋丽莎把车停在黄江河的那辆奥迪车的一旁,然后颇有风度地走下车来,环视了四周,款款地向办公大楼走去。

 从车子进入大院,到停放车子的过程,没有人拦截她。大家都知道,这是市委书记老婆的车子,市委书记老婆的车子里,坐的不可能是狗呀猫呀的,只能是市委书记的老婆。没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那是犯忌的事儿。

 等蒋丽莎来到黄江河的办公室敲响了门,开门的却不是黄江河,而是自王佩走后新来的秘书小吴。

 “黄书记在活动室打球呢,要不我领你过去?”小吴秘书没等蒋丽莎开口询问黄江河的下落,张嘴就告诉她黄江河的去向。

 蒋丽莎点点头,小吴就走在前边,领着蒋丽莎到了三楼的活动室。

 小吴和蒋丽莎进去时,黄江河正在打球。正和黄江河对垒的人事处局局长一看见蒋丽莎进来,就用手接住了黄江河扣过来的球,停下来向黄江河使了个眼色。黄江河扭头看看蒋丽莎,对人事局长说了句,继续。

 书记叫继续,局长就只能继续。两个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战斗得十分激烈。黄色的乒乓球在球台上飞来飞去,让人目不暇接。让蒋丽莎有点惊奇的是,看起来有些肥胖的黄江河,打起球来一点也不显得累赘。他脚步轻移,拍子在手中就如同羽毛扇子,上下左右,挥动自如。有时候竟然他竟能站着不动,从容地应付着对方的各种攻击。

 等人事局长败下阵来,又重新上了一个。半个多小时的时间里,没人是黄江河的对手。直到黄江河头上冒汗,才放下拍子,穿好衣服,和其他人打了招呼之后,给蒋丽莎努努嘴,两个人并排出了活动室。

 一出活动室,蒋丽莎就挽起黄江河的胳臂,把身子靠近黄江河的身体,说:“我害怕。”

 “怕什么,你是我黄江河的老婆,谁敢把你怎么样。”黄江河见蒋丽莎搂住自己,怕被别人看见,就想推开蒋丽莎,没想到他稍有动作,蒋丽莎就把他贴得更紧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一个人在家里很害怕。”

 黄江河没有搭理她,以为她只是在撒娇。蒋丽莎也不想说出具体的理由,此话题就此打住了。

 两个人下了楼来到办公室,秘书小吴没吱声就出去了。蒋丽莎把门关好,就对黄江河说:“老公,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千万别骂我。”

 “女人真扯淡,说话总是自相矛盾,一会儿说害怕,一会儿又好消息的,既然是好消息,我怎么会骂你,好像我经常骂你似的,说吧。”

 “在去送姗姗和高寒的路上,我接到了李旭东的电话,他说马上就可以把车子弄过来,雷克萨斯的,价值将近一百万呢,是最新型的高科技含量很高的越野车——”

 “不就是一辆车子嘛,弄过来就弄过来,值得大惊小怪的,你们女人就是这样,芝麻大点事,经常一惊一咋的,都让你吓出毛病了。”黄江河满不在乎地说。

 “不是的,不是一辆,是十几辆——”蒋丽莎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低声地说。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十几辆,你要那么多干什么,你一个人有几个,能坐几辆车,你把话说清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