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积雪堆满了白宝山家的院子。从大门口到房门口,只有一条仅仅能容下一个人走路的狭窄的通道,那是白宝山昨天才铲出的小路。朝阳的墙根处摆放的一溜花盆淹没在雪厚厚的积雪中,残败的狮子头菊花被洁白的雪花包裹起来,如棉花团一般,还在不断地肿胀。翠绿的君子兰的叶面上也覆盖着厚厚的雪,像一把把没有开刃的白色的弯剑插在雪地里。仙人掌被雪片掩盖了锋芒,黄黄的橘子被冻成了黑紫色。

 爱花的女人走了,鲜花被遗弃在风雪里,失去了往日的荣耀和自尊。

 白宝山替小李子提着包走在前边,小李子跟在后面,通过狭窄的雪道来到房门前。白宝山把包递给小李子,从腰带上解下一串钥匙,打开了房门。

 小李子进到屋里就开始跺脚。她一边跺脚,一边晃动着身子。雪花飞溅,纷纷扬扬跌落在地板上,化作了雪水。白宝山从卫生间拿来拖把要拖地板,小李子一纵身就搂着了白宝山的脖子,把冰凉的手塞进他的脖子里。

 流**子的小手需要温暖,心里装满了阳光,脸上才会灿烂。白宝山成了小李子温暖的源泉。

 拖把从白宝山的手中脱落,空心的竹把子敲打在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小李子的小手如两块冰,接触到白宝山的皮肤。两股寒流从白宝山脖子的下方迅速地向四周蔓延。他扭曲了脸部的肌肉,本能地向后退着,想躲开小李子冰凉的手。小李子也向前跟着白宝山,把手紧紧地插在他的身体里。

 “暖暖手还想跑,忘记了你是怎样把我抱得紧紧的。”小李子嗔怪着,发出哈哈的笑声。这笑声,没有做作,没有女子该有的拘谨,缺乏最起码女性的温柔。

 小李子一笑,两排洁白的牙齿闪烁的银光照耀了白宝山的眼睛。他停下了后退的脚步,突然就捧住了小李子的头,没命地亲吻起来。

 小李子软绵绵的嘴唇就像两瓣儿棉花糖,不但松软,还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馨香。白宝山闭起眼睛,享受着棉花团软软的甜甜的感觉。小李子敏感的嘴唇受到刺激的挑逗,津液不断地从喉管里冒出来,滋润着四片嘴唇。白宝山如获至宝,把这香甜的津液源源不断地吸到了自己的嘴里,又贪婪地咽了下去。他终于有了冲动,腾出一只手来,向小李子的摸去。

 小李子突然就推开了白宝山。

 这两天在招待所,无聊的她一直在思考着严肃的问题,那就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关系。在大多数情况下,男人都是主动的,女人都是被动的,尤其是大男人和小女人之间。她要利用自己年轻的身体作为资本,为自己获取更多的利益。为男人服务其实就是为自己服务,但必须先要男人为自己服务,自己才能为男人服务。她不想放过任何机会。

 “白哥,冰天雪地的,又是大白天,不要。”她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在打着小算盘。她不能完全拒绝,要给他留点希望和光明。在通向光明的路上,他才肯不断地付出。

 “你什么时候能安排好我的工作?”

 “过几天。”

 “到底几天?要我说,赶早不赶晚,你不如现在就去。趁着下雪,人都猫在单位。”

 小李子还不知道,白宝山已经不再是市委书记的司机。可白宝山不能露出马脚,听了小李子的话,他觉着有道理。

 “好,白哥就听你的。我现在就出去,等我走了,你把房间打扫一下。”

 “你放心,我不但把房间整理好,还会给你做好晚饭。”

 “不错的主意,等吃完了晚饭,我再吃你。”白宝山坏坏地笑着。

 白宝山硬着头皮来到了税务局。

 米兰的工作就是通过税务局长安排的,白宝山还在做着好梦,趁着别人还不知道他的现状,他还能拉大旗作虎皮,狐假虎威,给小李子找一份工作,哪怕是临时的,来满足小李子的心愿。

 白宝山披着一身白雪进到了局长的办公室。他想,局长看到了他就像看到了市委书记,他会被当做贵宾一样受到热情的招待。

 可他的判断出现了严重的失误,局长看到时根本没有站起来,甚至连身子都没有动一下,就像被钉在椅子上一般。但出于对老朋友的最起码的礼貌,他还是他抬头看了一眼白宝山,然后点点头,又低下头看起文件来。

 “是我,我是老白。”

 “知道是你。请你到外面把身上的雪抖下来,被脏了地板。”局长冷冷地说。

 白宝山尴尬地站着,见局长不像是开玩笑,只得转过身去,重新出了门。在门外,白宝山抖了抖身上的雪,然后重新进入了房间。

 “把门关严了,暖气会跑出去的,顺便告诉你,以后进来时请先敲门,这是常识。”

 局长没有请白宝山入座,白宝山只能站着。室内的空气暖暖的,白宝山却感到脊背发凉。

 “你有事吗?听说你被安排到了门岗,以后去市委还得麻烦你。”局长依然没有抬头,拿起铅笔在文件上画着什么。也许,他手里的活儿比白宝山重要。

 白宝山的心里“咯噔”了一下,默默地骂道:真是坏事传千里,老子才刚刚知道,他们比我知道的还早。

 什么也不用说了,白宝山转过身来,迈着沉重的步伐,悄悄地出了局长的办公室。来来往往的人都是税务局的常客和白宝山也很熟悉,他们见了白宝山不是装作没看见,就是礼貌地点头微笑,然后迅速地把脸扭到一边,尽量避免再见的尴尬。白宝山低着头,尽量躲开人们的视线。

 幸好门岗的老人还认识他,在他就要出门时和他热情地打着招呼:

 “兄弟,不拿方向盘才好,那是玩命的差事,咱们以后成了同行,也多了些共同语言,没事的时候常过来坐坐。”

 白宝山吊着脸,就像什么也没听见。他的脸有些苍白,就像天上正飘着的雪花,恍惚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