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姗的脸色惨白,眼睛半闭,气息奄奄地躺在床上。高寒坐在床边,紧拉着她的手。一红一白两个瓶子挂在床头,红的是血浆,白的是生理盐水。
“姗,都是我不好,给你增添了这么多麻烦。”高寒用手摸着黄姗的额头,真心地忏悔道。黄姗努力地睁开眼睛,微微地一笑,说:“寒,我已经不怪你了。无论你做了什么,只要心里有我,我就知足了。我累了,我想睡觉,如果我死了,你就和她结婚吧。她不是也怀了你的孩子吗,你一定要善待孩子。你要是不愿意养活,就留给我的父母,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咱们的孩子,我想看看——孩子——”黄姗话还没说完,呼吸就急促起来,眼睛紧闭,头上冒着虚汗。
“医生,医生——”
高寒跑到门口,使出吃奶的力气,大声地喊叫着。整个楼道上,到处充斥着高寒歇斯底里的叫喊声。
医生和护士来了。他们慢条斯理地测量着黄姗的血压和体温,把着黄姗的脉搏,然后又翻开黄姗的眼睛,查看瞳孔的情况。一切处理完毕,主治医生告诉高寒说,病人的体温高达四十度,需要物理降温。他命令护士去护士站拿来了酒精,然后翻开黄姗的被子,用药棉在酒精里浸泡后,在黄姗的身体上擦拭起来。
黄姗的身体完**露在众目睽睽之下。高寒想给她盖上一点,被医生拦住。在医生的眼里,没有男女之分,吃进去和排出来的地方,有着同等的意义。
两个护士分别站在病床的两侧,擦拭着黄姗身体的每个部位——脚心,腋窝,大腿的内侧也不放过。高寒站在一边,干着急帮不上忙,只能呆呆地看着。
半个小时过去了,黄姗终于苏醒过来,但她的意识尚未完全清醒,刚一睁开眼睛就声音微弱地说:“我要孩子,高寒,你要善待孩子…孩子在哪,我要看看孩子。”高寒拉着黄姗的手,把嘴靠近她的耳边,悄声地说:“姗,没事,你不会有事的,孩子在保温房,抱过来会着凉的。”看着黄姗毫无血色的面孔和干裂的嘴唇,高寒当着护士的面,哭了。
一个护士给高寒递来了药棉,说:“快擦擦眼泪,一会儿你用棉签蘸水,给她润润嘴唇。病人身体虚弱,不要让她说那么多话。”高寒接过药棉,向护士感激地点点头。
护士出去了,高寒端着水,拿着棉签,小心翼翼地给黄姗湿润着嘴唇。黄姗的意识慢慢地清醒了,看到高寒笨手笨脚的模样,强挤出一丝微笑,笑过之后,两行热泪顺着眼角流了出来,打湿了枕头。
黄江河来了,一家两口同时住院,对他是个不小的打击。他先来到黄姗的病房,听了医生汇报了黄姗的病情,又急着跑到张曼丽的病房。
张曼丽躺在床上,见到黄江河,不由分说就开口就骂:“才几日不管教,你就长了本事了,竟敢和那个小妖精私通,就是不为我想,你的市委书记的脸面往哪放,我看就只能装在裤裆里。人活脸树活皮,人若无脸,就是魔鬼。等我病好了,看不收拾你。”黄江河呵呵地笑着,说:“你又听什么闲言碎语了,这些年,我一直处于你的领导下,哪敢有半点越轨的行为。你放心,我弹药库的门会一直紧锁着,你什么时候想取,尽管不要客气,打开锁随便用。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趁早养好了病,想怎么摆治我都行。”
张曼丽听到黄江河的甜言蜜语胡,终于破涕为笑,说:“这些是不是她教你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什么人学什么人,跟着师傅下假神,你就学坏吧。”黄江河正要接话,医生进来了,他给黄江河使了个眼色,就跟着医生出去了。
在医护办,主治医生让黄江河坐下,然后轻描淡写地告诉他说:“黄书记,有个情况必须现在通知你。你爱人的病情不好呀,脑部长了个肿瘤,平时并无大碍,今天受到了刺激,情绪一紧张,血管就快速扩张,受到肿块的挤压后,脑部供血不足,引起了昏厥和疼痛。幸好血管没有破裂,如果破裂,后果不堪设想。”
“是不是特别严重?告诉我,能严重到什么程度?”黄江河迫不及待地问道。
“咱们这里的水平和设备,还不足以治疗她这种病。如果到省城,情况能好一些。目前本市对这种病的治疗,主要采取保守的手段,就是用药物控制,尽量不让肿瘤长大。你要是想有一个好的疗效,我建议你到北京去。”医生尽量详细地对黄江河说明白。
“治疗这种病,北京哪个医院最好?”
“三零二医院。如果你许可,我可以把病人的片子先发到那里,让我的同学看看再说。”
在官场上,黄江河叱咤风云,在医治病人方面,他一无所知,全要仰仗医生。对于主治医生的安排,他只能点头同意,并表示深深的谢意。
出了医护办,黄江河并没有立即回到病房。张曼丽的病情就像一块沉重的石头,重重地压在他的心上。结婚二十多年来,他虽然受尽了张曼丽的气,但他毕竟是靠着她的哥哥张幼林才有了今天的荣耀。要不是张幼林出手相助,只怕他早已在某个监狱服刑了。饮水思源,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张曼丽之于他,也算是人生的贵人,他要不惜一切代价医治她的病,就权当是对张幼林的报答。想到这里,他掉转身子,快步走进张曼丽的病房,一进门就满面春风地告诉她说:“我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原来是脑部长了个肿块。”
“哎呀,我的妈,是癌症吧。”张曼丽大吃一惊。
“哪来那么多癌症,肿瘤也分良性的和恶性的,刚才医生告诉我说,你的是良性的,很快就好了。”黄江河故作轻松地安慰道。
“都是刘燕妮这个小妖精惹的祸,你替我好好地收拾她。不行,你以后不能和她接近,不能和她有任何往来,否则,我饶不了你。”
黄江河呵呵呵地笑着,他能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