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刘燕妮鬼使神差,幽灵般来到了医院。她的目的不是来看黄珊,而是来找茬的。张曼丽失势了,刘燕妮连表面上对她都不再尊敬,她要看看,被拉下马的张曼丽会以什么样的面目出现在她的眼前。

 高寒那天离开她之后,刘燕妮一直不甘心。

 高寒对黄姗的关心可谓是无微不至,为什么对自己却冷若冰霜。同为女人,论长相,论身段,论风,她哪一点比黄姗差劲儿,黄姗不就是出身于官家吗?我刘燕妮要是市委书记的千金,指不定很多男人都跪着求我嫁给他。如果那样,我就不用洗脚了,他们自然会把我的脚趾头添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现在,我也是头顶乌纱的处级干部,一定要和黄姗比个高下。

 黄珊嫁给高寒,靠的是她的爸爸黄江河,而卧爬到处级干部的位置上,靠的是我自己。她的命运被别人主宰着,而我却主宰着我自己的命运,我不但不比她差,相反,要比她高明许多倍。

 刘燕妮提着孕妇所需要的几样礼物,找到了黄姗住院的病房。几样礼物是随便挑选来装潢门面的,而心情却是经过刻意打扮的。

 张曼丽看见刘燕妮进来,只斜瞟了她一眼,然后就故意装着什么也没看见,她懒得搭理这个臭不要脸的女人。,你有脸来,我还没功夫看你呢。

 张曼丽眼睛不瞅刘燕妮,脑子却在活动着:这条,整惨了我,这又是夜猫子进宅,没安好心,要不是抬手不打上门客的这句俗语,我非活剥了她的,用她的人皮做一面大鼓,千人抡万人锤,让她死后也不能安生。

 张曼丽不理刘燕妮,高寒不能无动于衷,他接过刘燕妮手里的礼物,客气地让座。

 病房里唯一的一张椅子正被张曼丽占着。听到高寒的客气话,张曼丽坐着没动。

 “你让我坐在哪里呀,要是坐在地板上,我受凉了不打紧,要是肚子里的孩子受了凉,别人不心疼,难道你也不心疼吗?”刘燕妮被张曼丽的怠慢惹火了,一出口就找茬。她本来就是来找茬的。

 高寒极力地给刘燕妮使着眼色,可刘燕妮也装作看不见。高寒异常的举动被黄姗看到了,更听到了她对高寒**裸的表白。

 她开始寻思刘燕妮的话。思来想去,总觉得这句话与高寒有关,就质问道:“你是说孩子,谁的孩子,是在说我吗?我怀的不是双胞胎呀!”天真的黄珊尽量把事往好的方面想。

 刘燕妮坐在床头,拉着黄姗的手,反复地抚摸着,娇声娇气地说:“你又不会坐在地上,我当然不说你了,我是说我。可惜呀,现在是新社会,一夫一妻制。要是换个时代,咱们两个还要成为妯娌,至于论资排辈,都好商量。你先进门,就做大,我不计较做小。你看,咱们同样怀着同一个男人的孩子,你舒舒服服地住在医院里,我呢,不但要工作,还得抽出时间来看你,不过我说过不在乎的,就一定不会在乎。”

 黄姗黄姗从刘燕妮的话中听出了猫腻,一手捂着肚子,从床上坐起,还没坐稳当,就一把拉住刘燕妮的胳臂,睁大眼睛说:“此话怎讲?你是说你也怀了高寒的孩子吗?”

 刘燕妮正要回答,张曼丽从椅子上坐起,冲着刘燕妮就喊:“别问她,这个疯婆子,就像屎壳郎出气——满嘴喷粪。想和黄姗抢男人,也不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上不了台面的臭狗肉,到这里来寻不自在了,你要再敢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这正好中了刘燕妮的奸计,她是来找茬的,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张曼丽一生气,她就达到了一半的目的。

 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刘燕妮松开黄姗的手,站起来怒视着张曼丽说:“本来,我是想给你们母女留些面子的,想不到你如此张狂,那我就实话告诉你,你女儿的肚子怀的是高寒的种,他的种子也开始在这里生根发芽了,我已经做过了B超,还是龙凤胎呢。”说着故意隆起肚子,看了高寒一眼,问道:“你说是不是呀高寒。”

 高寒摊开两手,面有难色地说:“你,你——哎——你都胡说了些什么?”

 “你什么你,大丈夫要敢作敢当,别提起裤子就不认账说你是童子。就咱们的那点破事,黄姗又不是不知道。你说是吧黄姗?”

 刘燕妮明目张胆地说出了她和高寒的关系,张曼丽也被气疯了。只见她双手叉腰,朝着刘燕妮就啐了一口,说:“呸,你也不看看你的德行,我们家女婿能看上你这个破烂货。不要说高寒不要你,就是你脱光了躺在大街上,半辈子没沾过荤腥的叫花子看到你那样,也会用脚趾头夹起一片瓦,盖住你那臭地方。对了,还要先撒上一把盐,要不然太阳毒了,会晒坏了你的玩意儿,生了蛆会发臭,当**也没人上。”张曼丽像个骂街婆,骂起人来脏话连篇,高寒听了只想吐。

 黄姗听罢刘燕妮的话,知道事出有因,怀疑地看着高寒,想听他的辩解,没想到高寒塔拉着脑袋,一声不响。高寒也会撒谎,但他撒谎的本领还没有达到极限。事实面前,他不想红口白牙瞎讲一气。

 刘燕妮正要还嘴,张曼丽又开始了辱骂。

 “不要脸的,和你把老黄整惨了,又想害我的女儿。千人骑万人弄的狐狸,想男人了就说话,和尚大兵多得是,那玩意儿,硬邦邦一个顶俩,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不要打我们家男人的主意,滚出去,别脏了我的眼。”

 刘燕妮被张曼丽的话彻底激怒了,她冷笑几声,然后扛起肚子,在上面拍了几下,说:“你怎么就知道和尚大兵那玩意儿硬邦邦的一定俩,莫非你常用不成。我告诉你张曼丽,既然你把话挑明了,我不妨就告诉你,我不但和你家女婿有关关系,还和你老公——市委书记黄江河有一腿。知道他是怎样评价你的吗?皮肤黑,嘴巴臭,粗腿大脚板,浑身长赘肉,不信你回去问问。你大概不会忘记,就是他给你吹了枕边风,我才坐上了副主任的位子。那是因为,他喜欢我的风。那真是令人羡慕的晚上,黄河边,柳树下,水流哗哗…你家老黄可真厉害,这你比我清楚,我就不说了。”

 高寒见刘燕妮越说越不像话,就推搡着她走向门口。刘燕妮后弓着身子,嘴里不停地说:“我不走,想气我,门都没有。就是论起味,也是我的香,她的臭,我讨男人喜欢,她叫男人厌恶。”刘燕妮的语言可真丰富,只把张曼丽骂得张口结舌,面色赤红,呆若木鸡。就在两人纠缠时,张曼丽扑到刘燕妮的身边,伸手在她的脸上就是一巴掌。

 清脆响亮的一记耳光,刘燕妮的脸上马上现出五道红红的指印。

 在言语表达不清时,武力是解决纷争的唯一有效的手段。张曼丽嘴巴不能占上风,但抡起力气,刘燕妮可不是她的对手。

 “,哪一块石头晒崩了,从缝里蹦出你这么个不要脸的,看老娘不打死你。”比嘴比不过,张曼丽索性动起了手,要比力气。

 三个人纠缠在一起时,黄姗被眼前的景象气砸了肺,脆弱的神经再次崩溃,翻身下床,连鞋子也没穿,向外边跑去。

 张曼丽和高寒一看黄姗跑到了外边,放开刘燕妮,争着跟在黄姗的身后,追赶出来。

 医院的院子里,所有的人都停下了脚步,看着三个人赛跑似的游戏。黄姗跑在最前边,高寒紧跟其后,张曼丽跟在高寒的后面。两个没穿病号服的人,追赶着穿着病号服的黄姗。人们以为,前边的病人大概是个疯子。但很快他们就否认了他们的判断,因为这不是精神病院。

 当黄姗跑到医院的大门口,正要跑出门外,忽然,一辆急救车“呜哇呜哇”地急速驶来。司机看到黄姗,来了个紧急刹车。车停住了,但黄姗由于奔跑的惯性,一时收不住脚,撞在了车上,然后重重地栽倒在地上。

 张曼丽吓呆了,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个木桩。高寒叫喊着黄姗的名字,和几个医护人员,抬着黄姗就往急症室跑。黄姗的裤裆里,不断地有血渗出来,在黄姗的身体经过的地方,洒了一溜的血迹。张曼丽抱着头,蹲在医院的门口“头疼头疼”地大叫着。几声之后,随即躺倒在地。好心人叫来了医生,张曼丽被抬到急诊室。

 刘燕妮见自己闯了祸,趁着大家手忙脚乱之时,猫一般溜着墙根,出了医院的大门,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黄姗经过抢救,终于苏醒了。但医生告诉高寒说,她体内的胎衣已破,羊水已经已所剩无几,必须要进行刨腹产,否则,大人和孩子都会有危险。两个小时过去后,黄姗顺利地产下了一个三公斤多的男婴。等他要把这一喜讯告诉张曼丽时,医生却告诉高寒说,张曼丽由于头疼,已经被抬进了急救室里,正在接受诊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