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在场,张曼丽立刻就摆出了一家之主的姿态,她拉着黄江河进了屋子后,然后把他按在沙发上,张口就问:“医生到底是怎样给你说的,你要老老实实地告诉我。”黄江河用两根手指从茶几上的铜质烟筒里夹出一支大中华,就要点燃时,张曼丽一把夺了过去扔在地板上,像训斥不懂事的孩子般大声嚷道:“我都急死了,你还有心思抽烟。”黄江河皱皱眉头,一个大写的“川”字挂在眉宇之间,叹了口气,说:“我说了你可不要心急,听医生的口气,姗儿的腿只怕就那样了。”说完重新重烟筒里抽出一支烟来,点燃后低着头,闷闷不乐。
张曼丽一听黄江河的话,一坐在沙发上,半天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无可奈何地说:“哎,不管怎么样,反正她已经结婚了,否则,谁会要一个瘸子做老婆。我可怜女儿!”说话间,黄江河的烟已经抽了大半,一听到张曼丽提到结婚,就把烟头狠狠地摁在烟灰缸里,埋怨张曼丽说:“结婚,你就知道她结婚了。都是你干的好事,给姗儿找了个什么样的人…”张曼丽对黄江河的语气感到意外。在外面,黄江河吆五喝六耀武扬威的,可在她面前,黄江河从来不敢高声说过一句话,更不用说发火了。没等黄江河把话说完,张曼丽就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黄江河的鼻子口诛笔伐起来,说:“你吃了火药了,高寒哪一点不好了,你不就嫌他是平民出身吗?当你嫌弃高寒的时候,你是否想过你自己的出身,你爸不就是个摆地摊买水果的?高寒哪一点配不上黄姗了,人高马大,风流儒雅,又是名牌大学毕业。难道你非要找个省委书记的儿子来做女婿,让人家对咱们姗儿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挨打受气你才甘心。”
张曼丽越说,黄江河的眼睛睁得越大,两个眼球几乎就要滚落在地了。等张曼丽发泄完了,黄江河才说:“你就是这样,从来不等我把话说完就横加指责。你不要以为你的哥哥是个副部长就总是在家里欺负我。你知道不知道,那个高寒是个风流情种。白宝山曾经提醒过我,但我不相信,直到前天才有人让我看了一样东西。”张曼丽一听,口气软了许多,就问道:“什么样的东西,值得你大惊小怪的。”“一段黄色的视频,你是没见高寒那下作的样子,看了你会一辈子吃不进饭,还要把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恶心呀。”
本来直着腰板坐在沙发上的张曼丽此时一下子就靠到了沙发背上。她一边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边问:“你在哪里看到的,真的确定是就是高寒吗?”黄江河肯定地点点头,说:“你也不想一想,我怎么会往姗儿的头上泼脏水呢?”“是谁给你提供的?不会是有人落井下石捕风捉影吧!”张曼丽对高寒还抱有一丝幻想。
黄江河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知妻莫若夫,他一开始就算到张曼丽非要刨根问底不可,果不其然。但黄江河早已找好了托词,就回答说:“这个你就不要问了,我自有我的渠道。我手下掌握着那么多人,就是想在北原市找到一条三条腿的蛤蟆,也会有人替我想尽办法实现我的愿望。”
黄江河和张曼丽相对无言,唯有唉声叹气了。
外面起风了,大门的铁环被风一吹,发出“哐当哐当”的轻重不一的声响。北方的初春风沙不断,有时还会铺天盖地,把整个世界搅得一片浑黄。此时此刻,高寒在黄江河和张曼丽的心目中,就是一场西伯利亚的寒流,卷着风沙铺天盖地袭击了这个家,给这个家蒙上了一层阴影。
张曼丽站起来,走到黄江河的旁边坐下,摸着丈夫的手,半天才问:“老黄,那该怎办呢?”黄江河反问道:“你问我,我问谁呀。”张曼丽一咬牙说:“一不做二不休,明天就把姗儿叫回来,说服她离婚算了,一了百了。这叫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让姗儿离开他,再找一个不就万事大吉了。以我们家的地位,还怕姗儿找不到好人家。”黄江河满脸的阴云,不屑地说:“你也就是马谡,只会纸上谈兵。我们给姗儿怎么说,难道我们直接告诉他说高寒不是个好人,曾经和某个女人有染,她一旦不相信,我们怎样解释,这是其一。其次,姗儿的腿怎么办,好人家会找一个瘸腿的姑娘,何况她已经不是姑娘家了。更可怕的还在后面,据我所知,他了解了我们不少的家事,比如那三十万,如果他狗急跳墙宣扬出去,千里之堤就会毁于蚁了。所以,我这两天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好好改造高寒,也许他能被感化。苦就苦了姗儿了。”黄江河说完,又长长地叹了口气。这时,好斗的张曼丽的情绪亢奋起来,她咬牙切齿地说:“原则上按你说的办,但是,做了坏事必须要付出代价。从明天起,我就打算把他弄到乡下,让他不能太得意了,先让他尝点苦头再说。”黄江河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又补充道:“当他到乡下上班时,我们就找个理由把他们的房子先买了,等他回来也只能住在我们家里,这样一来,就为他这匹野马套上了笼头,他的行为自然而然就受到了管制。”
张曼丽和黄江河技高一筹,两个臭皮匠就相当于诸葛亮了,比世人高了一个档次。高寒倒是好说,万一黄姗要是不同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