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寒和黄姗喜结良缘之时,也正是市委机关正忙碌的鸡飞狗跳的时候,连市委书记都恨不能爹妈少生两条腿,作为司机的白宝山自然也没有时间为黄姗的婚事儿费心。

 在黄姗结婚的前两天,白宝山临去省会之前,给了米兰两万块钱,再次叮嘱她,就用这些钱买一条白金项链送给黄姗,并反复交代说:“你一定要亲自送去。”米兰歪着脑袋装作天真地问:“为什么你不买了亲自送去?”白宝山摆出一副老江湖的资格,大大咧咧地说:“傻帽,你们女人挑选女人的首饰在行,花色品种只要你对了眼,别的女人一定喜欢。我是个男人,总不能跑到市委书记的家里从口袋里掏出一条女人的用品吧。你去送还有一个好处,能和张曼丽拉拉关系,这对你百利无一害,你何乐而不为呢。”

 听完白宝山的解释,米兰高兴地答应了。等白宝山一出门,米兰就屁颠屁颠地到了本市最大的超市。如果白宝山交代用这些钱给高寒买些什么,她一定尽心尽力。但是,要给米兰买项链,她的心口就像堵了一团棉花,呼吸不畅,心跳加快。在她看来,高寒就是因为黄姗的出现才把自己打进了大脑的冷宫,使她失去了和高寒相亲相爱的机会。现在倒好,自己的丈夫反而要拿出两万块钱来为这个曾经夺走自己心爱人的女人去买项链,不由米兰不唱反调了。

 女人都容易情绪化,尤其是像米兰这种在感情上遭受过不止一次打击的女人,更容易冲动。米兰一冲动,就改变了白宝山给她定好的方向,她要用这些钱来装扮自己。白宝山为别的女人置办嫁妆,为什么自己就不能那这些钱满足一下自己呢?这样一想,她就拿定了主意。

 她精心挑选了一条价值八千多的黄金项链,一对缅甸翡翠玉镯也价值不菲。买完了首饰,她直上二楼的精品服装专柜。像佐丹奴之类的大众品牌根本不入米兰的法眼,只有皮尔卡丹鳄鱼犀牛等世界名牌的服装才值得米兰惠顾。一圈下来,兜里的钱已所剩无几。

 米兰提着沉甸甸的大包小包,正要下楼而去时,一抬眼看见了三楼的广告牌,一双意大利的长筒马靴吸引了她的眼球。她已经娇喘吁吁了,可她必须上楼,不能辜负了那双充满魅力的靴子。米兰把包存在楼梯拐弯处的存包处,轻装上楼了。

 等米兰拿起那双比广告宣传还要漂亮的靴子时,还没穿到脚上,就再也爱不释手了。服务员给她搬来了皮凳子,热情地招待米兰坐下,然后亲自帮她脱掉了旧鞋子。服务员捧着米兰的小脚,嘴里不停地称赞:这是一双不可多得的玉足,丰满而又不臃肿的小腿肚子所呈现出来的弧形如果配上这双靴子,简直就是珠联璧合。服务员小心翼翼地换上了那双靴子。米兰站起来,试着走了几步,自我感觉良好,风姿卓越的。她此刻就好像站在了万人瞩目的舞台上,迈着猫步,下面掌声一片,好不神奇。服务员夸张地发出了“啧啧”声,并不断地拍手叫好。米兰陶醉了。她走到货架前,又看了一眼标价,心里一阵激动。380。00元。多好的商品,从意大利远道而来,才三百八十元。她的口袋里大概还有五千元,这样的靴子能买十几双。米兰让服务员打好包,准备付款。她掏出四张老人头,满不在乎地递给服务员,服务员伸手接住可并没有把手缩回去,更没有找钱的意思。米兰纳闷,不由好奇地问:“不够吗?”服务员一笑,客气地说:“还差三千多,准确地说差三千四百元。”米兰惊呆了,怔怔地站着,显得惊慌失措。服务员知道是怎么回事,就领着她重新来到货架前,指着上面的标价说:“小姐请看好了,是三千八百元。服务员的你大概是看错了一个小数点。这样贵的商品,可不是开玩笑的。”最后的一句激怒了米兰。她可以破财,但决不能让人吃亏。米兰二话没说,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了剩下的钱,对服务员说:“就这么多,估计够你的,请你自己数数吧。”米兰大气地说。服务员接过钱来,当着米兰的面连数了两遍,确定无误之后,把剩下的钱递到了米兰的手里,说:“你稍等,我去给你开票。”

 服务员替米兰把旧鞋子放进靴子的包装里,笑眯眯地把米兰送到了楼梯口。米兰在“欢迎再次光临”的客套声中乘坐电梯下楼而去。

 米兰心满意足地打车回去了。白宝山下午从省城回来,一眼就看到焕然一新且光艳照人的米兰,眼睛里流露出欣喜的目光。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米兰今天打扮得如此美丽娇艳,充分说明了,经过半年的磨合,她完全喜欢上了白宝山。白宝山把米兰抱起来,在客厅里转来转去,直到米兰喊着头晕,白宝山才放她下来。

 “哪来的钱,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像开屏的孔雀。”说着在米兰的脸上亲了一口。米兰说:“你猜猜呀。”白宝山还在兴头上,就信口说道:“是你的工资?”米兰摇摇头。白宝山也摇摇头,他也认为不可能。米兰平时把她的工资全部存了起来,即使家里买菜也要向白宝山伸手要钱,她不会这么大方的。白宝山闭起眼睛,说:“你肯定是克扣了军饷,没舍得买价值两万的白金项链。大概只花了一半吧?小家子气,我就怕你来这一手,所以就多给了你一万,我真是料事如神。”白宝山自信地说,米兰摇摇头。白宝山又问:“那就是三分之一了。”白宝山能理解,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他能理解。可当米兰再次摇头时,他有点莫名其妙了。“你倒是说说是怎么回事?”白宝山等不及了,脸也逐渐阴沉起来。米兰这才告诉他说:“对不起,到商店买项链时,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一时高兴,把钱全花光了。”她自知理亏,声音很小,像深秋的蚊子。

 白宝山瘫坐在沙发上,伸开两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米兰低着头搓着自己的手,沉默不语。过了几分钟,白宝山才又问:“你都买了些什么,说来我听听。”米兰跑进卧室,把那些首饰名牌衣服一股脑抱了出来,放在茶几上,说:“就这么多。”白宝山用手翻了翻,生气地说道:“你要买东西我不反对,可也得分个轻重缓急不是。”米兰反驳道:“你的意思是我买东西就是轻,给黄姗买东西就是重了?”白宝山知道米兰开始胡搅蛮缠,就改口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我在黄书记的身边工作,他的手指只要多少给我漏点风,我的腰包就能鼓起来。再说了,咱们结婚那阵子,黄书记不是还亲自捧场了吗?要按我的脾气,他高寒结婚我捧什么场子,但这场婚姻的主角是黄姗,我看的是黄姗的面子。”

 不提高寒还好,提起高寒就等于往米兰的伤口上撒盐。米兰本身就不高兴,见白宝山对高寒依然充满了敌意,就用胳臂横扫了茶几上的东西。衣服项链,大小包都被她横扫在地,就像是秋风扫落叶。幸好手镯她戴着,要不然在她的盛怒之下会成为齑粉。

 白宝山见米兰撒起泼来,站起来举起手又要打下去。谁知米兰不但不躲,反而迎了上来。白宝山高举的手停在半空中,打也不是,放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