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曼丽表面上安慰黄姗,内心却在忍受烟熏火燎般的煎熬。黄姗难以愈合的腿成了她的一块无法医治的心病。漂亮乖巧的女人,因为一次车祸,成了一个令人耻笑的跛子,张曼丽怎不揪心。

 好在高寒不是见异思迁的男人。

 和高寒谈话之后,她把高寒留在家里过夜就是在向高寒暗示,她和黄江河已经把高寒看做了未来的女婿。晚上,她几乎一宿没睡。经过和丈夫黄江河慎重的商量之后,决定在年前就让高寒入赘。高寒已经没有其他的近亲,但媒人必不可少。张曼丽灵机一动,就想到了刘燕妮。既然刘燕妮对高寒抱有幻想,就给她来个单刀直入,直的心脏,让她捂着胸口来为高寒和黄姗当红娘。这个主意不坏,张曼丽在黎明时分被这个不错的主意所感动,怀抱着微笑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上班,张曼丽就把刘燕妮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张曼丽一看见刘燕妮进来,就一反往日作为一把手的威严神态,从椅子上站起,笑呵呵,满面春风的,分明是弥勒佛的脸。又是倒水又是给刘燕妮让座,和刘燕妮如同八百年的世交。

 刘燕妮看到平时在办公室威严的张曼丽此时和蔼可亲的表情,一时倒如坠雾里,摸不着东西南北了。刚一坐下,张曼丽就紧挨着她坐到了她的身旁。

 张曼丽把手放在刘燕妮的膝盖上,弹了几下,然后又迅速地拿开,又端起茶杯放到了刘燕妮的手里。她还没有想好措辞。

 刘燕妮两手捧住杯子却没有送到嘴边,张张嘴谨慎地问道:“主任今天怎么这么高兴,有什么喜事呀。”张曼丽这才说:“喜事谈不上,我只是想让你做个月老,牵个红线,成就一对有缘人。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呀。”刘燕妮一听,这才把杯子送到嘴边,象征性地呷了一口,问道:“主任倒是有雅兴,只是不知道需要我牵线的是你哪个亲戚?”张曼丽摇摇头,神秘地一笑,卖着关子说:“你猜猜。”刘燕妮也摇摇头说:“不知道。”张曼丽问道:“你认为高寒这个人怎么样?”一听高寒的名字,刘燕妮的心就“突突”直跳,她并没有直接回答张曼丽的问题,而是反问张曼丽道:“怎么,难道你要给高寒保媒。不过我可听人说了,高寒在大学里曾经谈过女朋友,到这里上班后还联系过呢。”刘燕妮以为这样一说,不管张曼丽是否是为高寒牵线,对高寒都不利。谁知张曼丽却满不在乎地一笑,说:“谁没有年轻的时候,都是过来人,谈过对象很正常,没谈过反而就不正常了。能理解,你说是吗?”张曼丽是个雷厉风行的女人,确定了目标就会勇往直前,逢山开路,遇水架桥,百折不回,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刘燕妮这种小伎俩在她的面前根本无效,更何况她对于高寒这个女婿是势在必得。

 刘燕妮从张曼丽的说话中知道,她是铁了心要她为高寒牵线。但她的心里还在惦记着高寒,怎么可能再为他当媒人。这样做和用自己的手打自己的耳光没有任何的区别。于是她就推脱道:“既然你愿意成就他的姻缘,自己亲自上阵不是更好吗?”张曼丽笑着摇摇头,对刘燕妮说,又像是自言自语“不方便啊。”聪明的刘燕妮立刻就听出,女方就是黄姗无疑了。她实在不愿相信,堂堂的信用社主任,堂堂的市委书记的夫人,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曾经落魄的没有任何社会根基的年轻人。刘燕妮的脸情不自禁地发白,她想哭,想流泪。但她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生怕张曼丽看出端倪。

 其实,洞察秋毫的张曼丽不但现在看出了刘燕妮的不自在,一开始,她要刘燕妮出面牵红线的大胆的设想就是一个一石二鸟的计策。这样做,既能使刘燕妮对高寒死心,还能让她无话可说,再也不敢染指高寒。

 张曼丽见刘燕妮不再吱声,就索性直言相告,说:“你大概也听说了,或许还亲眼所见了,我那妮子姗姗和高寒不知怎么就有了来往。我看两人也挺有夫妻相,就想找人出面给牵个线,搭个桥。这不就找你来了,你不会对我说你不合适吧?”张曼丽面带微笑,看着刘燕妮。刘燕妮不能不表态了,她两手一拍,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装作又高兴又激动的样子,说:“好事呀,你怎么不早说。看来姗姗的喜糖我是吃定了。先说好了,我可是要大包的。”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在流血。她曾经亲眼看到高寒和黄姗在车上亲密的搂抱,那时她还抱有幻想,希望有朝一日能和高寒成为正式的夫妻。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仅仅才过一天,张曼丽就找上门来要她为高寒当媒人。

 一出张曼丽的办公室,刘燕妮的脸就像霜打的冬瓜,惨白的吓人。到了信贷部的门前,她一脚踢开了办公室的门。由于用力过猛,脚趾钻心地疼。

 高寒刚到,刘燕妮踢门的时候,他正坐在办公桌前擦着桌子。听到踢门声,回头一看,刘燕妮的眼睛里正向他喷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