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永毅这两天很忙,他先是去了趟武江,见了正在武江某私立学校读高中的女儿。并带女儿去外面吃了顿午餐,点的菜足够十人的分量,而且都是女儿爱吃的。
赖永毅倒是很少动筷子,他一直微笑着看着女儿,给女儿夹菜倒汤,说着家常话。
饭后,他拿出一张银行卡,说马上就是你的生日,到时你取点钱给自己买点礼物,然后请同学们吃顿饭庆祝庆祝。而且再三嘱咐,别告诉你妈妈,把卡收好,密码是你的生日号码。
把女儿送回学校后,他来到一家房屋中介机构,把武江的一处房产以极低的价格抛售,在几个银行网点取现,然后用一张全新的身份证办了五张银行卡,把钱存入。
这段时间,他的手机一直没停过。他语气平静地一一接通。这些打电话的人包括辛福和欧朝阳。
直到谢君耀打来电话,说他有急事找他。赖永毅的语气才稍显紧张,他问谢君耀现在在哪儿,谢君耀说他在江唐县龙门大桥头。赖永毅让他等在原地,他一小时后到。
江唐距离顺山市一百三十公里,距离陆安四十多公里,距离武江九十多公里。
而谢君耀是陆安县公安局法制科科长,也是赖永毅的第一心腹,当初就是他带队武江押解李润发回来的。后来的审讯工作也是他主持的。
除了是赖永毅的心腹,他和李润发平日里也称兄道弟,没少在摩洛哥一起“聚会”。
一小时后,赖永毅下了高速,来到了龙门大桥。谢君耀坐在桥头一家小卖铺前一边喝着绿豆汤,一边盯着路过车辆。
赖永毅没有下车,谢君耀有些神情不定地上了车。然后车往河堤上开。
炎炎夏季,又是下午时分,室外的热度惊人。河堤上行人稀少。
赖永毅驾车来到一处堤坡旁,两人下车,下堤走进河堤下的树林里。
对于这两个老练的公安人员来说,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说话更安全。
刚进树林。谢君耀便迫不及待说:“***齐大保插手了……”
其实齐大保正式接手这个案子的消息赖永毅已经知道,政法委书记刘子健和辛福分别给他打过电话。前者是做他的工作,后者是提醒他。
赖永毅神情平静地点点头,“这事我知道,齐大保接手又怎么样?现在所有的嫌疑都指向周韬和摩洛哥的股东们,只要李润发不复活,谁知道这他的死和陆安的人全无关系?”
“可是……”谢君耀有些急了,“姓齐的办案能力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迟早查到那天的饭菜是小陈送的。小陈已经被隔离了,他也许现在就已经开了口……”
“小陈?你让他送进去的饭菜?”赖永毅顿时色变,“我不是让你亲自操作的吗?你怎么找了人?你***……简直是猪头,这样的事情经手人越少越安全。”
“我也不知道这案子后来会这样……只要控制权在我们手中,谁送饭菜都没所谓。”谢君耀委屈又郁闷道,“谁知道老田下课,县里上报并成立调查组,最大的变数是齐大保这个王八蛋又回来了,要是被他咬住,我们还有命吗?”
赖永毅眸子一动,安慰道:“也许没你想的那么糟。再说小陈不是不知道饭菜有问题吗?”
“可他也不傻啊!毕竟是公安干警,齐大保一审,他就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小陈就会曝出饭菜是我安排的……”
太快了!赖永毅只觉得心里重重响了一声,虽然他已经有心理准备,但这仍不算一个好消息。就在田文龙落马,县里成立调查组并向省公安厅汇报后,他就预感局势失控,已经做好跑路的准备。但如果没有小陈这个“漏洞”。即便是谢君耀被查,哪怕是逃跑,也能坚持几天,至少可以从从容容逃离。
“赖局,我中午问过老夏,他说齐大保单独审问了小陈……”
老夏是陆安一看的所长。这个人虽然圆滑且稳重,但从不乱说话,赖永毅的眉头更紧了。他看着谢君耀说:“你有什么打算?”
谢君耀说:“赖局!老大!我知道你一直都很照顾我,我能到今天都是您的提拔栽培。做人要有感恩之心,我自己无所谓,但怕万一……连累了您,我就百死莫赎了……”
赖永毅眸子里掠过了一抹寒芒!谢君耀的话里带着明显的威胁。
谢君耀见他没开口,继续说,“老大,您是不是该找找市里那位领导……让他施加压力和影响。要知道,我们出了事,他也跑不脱,大家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绝对不行……”赖永毅厉声道。
谢君耀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为什么,我们都是在替他帮忙,要不是他,我……”
赖永毅暗暗叹息,有许多话他不能对谢君耀讲。因为谢君耀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他相信那位已经很努力了,但事情已经失控,别说一个市委常委,就是省委常委恐怕也压不下来。
他之所以选择跑路,也是无奈之举。否则,等他被关押的那天,也许李润发的今天就是他的明天。他坦白了也是死,硬扛也是死。只有跑路。
“老大!您不好拉下脸找他,我去找,你告诉我他是谁……我一人扛了!”谢君耀神情激动道。
你一人扛?赖永毅暗暗冷笑。你无非是想掌握主动,到时被抓了,还能争取个立功赎罪的机会。
赖永毅的反应多少让谢君耀有些失望,他咬牙说:“老大,我不想完蛋,我还有家庭责任……”
赖永毅换了副笑脸,拍着谢君耀的肩膀道:“你放心,一切我都有安排。”说到这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塞道谢君耀手中,“这笔钱你先拿着,找个安全的地方躲避一段时间,风声不对你别回来,要是风头过了,你再回来。”
谢君耀半信半疑道:“老大您呢?”
赖永毅镇定自若道:“我当然要在局里盯着。你放心,我安全你就安全。咱们哥俩以后的好日子长着呢。”
…………
…………
如果是一般的女人,要诱惑一名身份和地位特殊的男人,不仅要有自信和个人条件,还要有足够的勇气和胆略,甚至要讲一点策略。
不过作为林巧菊的秘书,能入韩雅芳法眼的男人,都是身份地位和林巧菊平级甚至高出不少的男人。这意味着,她并不怵和“高层男人”接触,而且颇有心得。她也在林巧菊的“推荐”下,做过顺山某市委常委的“入幕之宾”。只不过她的运气不好,堪堪“上手”后,这位领导便犯了事,锒铛入狱。
好在这位领导没有“多嘴”供出和她的风流韵事。
这件事后,她总结出一个经验教训,就是绝不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不仅男人不靠谱,这个世界也不靠谱。唯一靠谱的只有自己和掌握的力量。
于是,她通过林巧菊进入了关亚西的“圈子”。
在这个圈子里,她无论从资历还是人脉都是处于最边缘的人。要想成为中坚骨干,成为像林巧菊那样的女人。就必须做出奉献。而能否拿捏住郭小州,就是“圈子“对她的考验。
看着茶几上的钥匙和公文袋,郭小州微微沉下脸,“我已经对关亚西交代得很清楚,韩秘书,你是否需要我给纪委徐书记打个电话,请他过来?”
韩雅芳玉脸变色,嗓子里拖出颤音委屈道:“郭县长,您何苦为难我这样一个小女子呢!”
说实话,她说这句话时微挺胸脯,将傲人的胸脯曲线彰显得淋漓尽致。再加上女人天生的柔弱感和无助。似乎在告诉郭小州,你可以对我肆无忌惮无所顾忌,予取予夺。
女人的信心,摧毁起来其实很容易,郭小州甚至不用表态,仅仅他清澈的眼神,就把她所有的勇气和信心都挫败。
郭小州忽然语气一缓,若有所指道:“你何必这样生活?”
韩雅芳柔柔一叹,“我已经走出去了,很难再走回头路。”
郭小州顿时明白,韩雅芳是个野心勃勃的女人,一个不甘寂寞不甘平庸的女人。当然,这跟她担任林巧菊的秘书有莫大的关系。她耳渲目染,看到了林巧菊作为女人最耀目的风采,所以,她以林巧菊为追求目标。不惜牺牲尊严和人格。
“林森和李润发死亡事件有多少牵连?”郭小州忽然换题道。
韩雅芳微微吃惊地看着郭小州,“抱歉!我不知道……”
“那么你们的圈子里,陆安县委常委中,除了林部长还有谁?”
韩雅芳看了郭小州半晌,心中突然另起想法,她看了看办公室打开的大门,弯腰低头,身子凑向郭小州,低声道:“******卢部长。”
“卢国强?居然是他?”郭小州深感惊讶。
韩雅芳继续蛊惑道,“郭县长,我除了这个身子,应该还有您需要的东西。”
这女人的野望真心不小,而且偏执。看着她坚定的眼神,郭小州不由得为之动容,“比如……”
“比如我对陆安官场的了解,我能提供您需要地信息,还比如我知道你在调查卢锋,而我,就知道卢锋的一些事情。”
郭小州禁不住笑了,“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平台!一个能让我发挥自我能力的平台。只要您能给,我就不会让您失望。也许是超常发挥!”
“哦!”郭小州看着她,第一次有些难以决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