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丹丹给我打过电话,刚两句就断了。秘书长,怎么办啊,可不能让邱丹丹再落到他们手里。”叶小青便着嗓子,此时,她觉得自己和邱丹丹都是同病相怜的人。红颜命薄,叶小青真有这样的悲伤感。她还是被黄副省长睡了,睡得那么惨烈,也睡得那么没有道理。可是,却是她叶小青主动送上门的。被黄副省长睡完后,他就丢下一句话:关于吕浩的问题,他会在省委会议上为吕浩话

 现在邱玉花死了,邱丹丹逃了,叶小青一想到这些就有不寒而栗之感。“什么地方打的电话?”吕浩急切地问。

 “我查过了,是在一家超市,用公用电话打的。”叶小青的声音还是带着便咽,可是吕浩的心思全集中到了邱丹丹身上,竟然忽略了叶小青。

 “她什么了?”吕浩问了一句。

 “就她会回到琉州,会找你。”叶小青应了一句。

 “找我?”吕浩不明白地看住叶小青。

 叶小青不安地解释道:“她就这么的,人都来不了,怎么找?"“她会来的,一定会,没人能拦住她。”吕浩语气里忽然有了坚定味,不是在安慰自己,也不是给叶小青宽心,他是真的相信邱丹丹,有什么力量能拦得住她呢?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单纯任由他们摆布的邱丹丹了,而且她和他们誓不两立。

 “邓散新呢,他怎么知道这些情况,不会是?”吕浩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叶小青匀下头,不话了。吕浩猜出什么,语气有点不好地:“你们都瞒着我,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叶小青吓得脸都青了,邓散新去了省城。他急于找到邱丹丹,急于从邱丹丹手里拿到那些资料。邱玉花不能白死,他们必须给邱玉花讨一个法。“秘书长-一”半天,叶小青喃喃了声。

 “行了,不用解释了。你回去吧,我等邱丹丹!”吕浩打发叶小青走,叶小青的眼泪又要掉出来,她一肚子话要对吕浩啊,可是,她又不知道从何起。

 “去吧。”吕浩的声音软了一些,叶小青转过身,脚步很有些被动地往外迈着。她内心多想吕浩发现自己的异样,多想听到吕浩喊一声:“小青,你怎么啦?”可是,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吕浩的办公室门口,吕浩都没有喊她,她的心又一次陷入了最最低谷之中。

 吕浩取消了去省城的打算,这个时候就算去省里,他也没有心情向谁反映什么。他的心又被邱丹丹牵住,他得等邱丹丹。

 但是邱丹丹并没在吕浩算计好的日子里出现,吕浩期盼着的那个电话或是敲门声一直没响。两天过去了,邱丹丹还是没来找吕浩,吕浩快要坚持不住,两天里发生不少事,都是囚为邱丹丹而引发的。有人似乎比他还急,已经抢在前面采取应急措施了。

 驻京办主任贺子龙来了趟琉州,没跟吕浩见面,到了之后就去找莫正南,跟莫正南汇报了一上午工作。汇报完,贺子龙离开琉州去了省里。第二天一早,市委组织部打电话给小丁,通知他立即回琉州。小丁最终被派到琉州最差的一个县,职务是县社会救助站副站长,就是以前的收容站。何进军官升一级,终于当了公安局副局长,顶替了另一位副局长的位置。与此同时,维稳大队两名警察被处分,一名调离出公安系统。这两人对邱玉花那天的上访负有主要责任。之前邱玉花是被信访局和维稳大队监控起来的,负责监控邱玉花的就是他们。他们玩忽职守,居然让邱玉花从宾馆逃了出来,还备了硫酸和汽油。这些都是何进军后来查出来的。吕浩掌握的情况却跟这恰恰相反。这两位是有意放出邱玉花,邱玉花怀里揣的硫酸还有汽油,也是他们帮忙弄的。包括那天路鑫波的行程,也是他们告诉的。他们提前用警车将邱玉花送到那家厂门后,藏在那家被强行关了门的小厂子里,路鑫波刚到,邱玉花就从厂围墙一个洞口里钻出来,直接扑向路鑫波。得知这些,吕浩心里一阵欣慰,看来,他并不孤单。但是吕浩没想到,同样的命运会很快落他身上。这天他刚从*那儿出来,电话就响了。

 电话是秘书长方扬打来的,问吕浩在哪?吕浩了地方,方扬声音有.点紧促地:“吕浩,马市长叫你,让你到他的办公室一趟。

 马三思叫他?吕浩眉头一皱,马三思最近跟他话也不,视他不存在。“好的,我马上到。”吕浩回了一句。

 半小时后,吕浩回到了市政府,马三思在等他。马三思这天非常友好,吕浩刚进办公室,他便热情地站起来:“吕秘书长,哪里转了一圈,这几天大家都忙,还没顾上跟你见面,快请坐。”又示意秘书给吕浩沏茶。吕浩不用了,话头对住马三思:“马市长急着找我来,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吕秘书长恢复健康,可喜可贺,下午摆一桌,庆贺一下。”马三思突然。

 “谢谢马市长,庆贺就不必了,惊动大家,会招骂的。”吕浩勉为其难地笑了笑。

 “吕秘书长就是高风亮节,我们这些人不能比,不能比的。好吧,正事。”马三思话里有话,出来的话味,在吕浩听来极为不舒服。

 省委学校要办一期市厅级领导干部培训班,马三思让吕浩参加,时间两个半月,这是省里的意思。吕浩淡然一笑,不冷不热地问:“书记知道不,他什么意思,我去合适不,别给咱琉州丢人了?"

 “书记舍不得你走啊,我更是舍不得。眼下琉州正是考验我们的时候,李市长要调走,你又要去镀金,唉,我都愁得不知怎么办好。可我不能坏你好事,省里点名,你我跟书记敢拦你么?”马三思这个时候做好人似的着。这话的多雷人啊,明明是排挤,却要成是镀金,好像机会多珍贵一样。还有,马三思的口气,完全是市长的了,根本不是什么临时性主持工作。你听听我跟书记敢拦你么?都把自己放莫正南前面了。

 吕浩笑笑:“好吧,既然组织上这么信任,我就光荣地去了。市长还有其他事?”吕浩故意改变称谓,直接唤起市长来了。

 “别,别,千万别光荣,等你镀完金,还等着你来领导我们呢。”马三思这话也不弱,暗中用力,明是玩笑,实则挖苦。吕浩不想跟马三思过招,很没劲。让他去党校学习,等于就是把他打发开,别坏他们的事。两个月后,能不能回到琉州,很难,或许,从此他就离开官场了。一阵伤感袭来,吕浩有.点坚持不住,赶忙站起:“头有点晕,我先回去了,完了我把工作交待一下,按时去报到。

 “恭喜你啊,吕秘书长,将来高升了,可要记得琉州哟。”马三思伸出手来,跟吕浩握了握,明着是要送客。吕浩不卑不尤:“借市长吉言,但愿我真能镀层金回来。”他把回来两个字重重强调了下,马三思脸上表情骤然就不那么好看了。

 出了门,一股挫败感猛就涌上来,吕浩感觉脚下.忽然无力,迈不动步子。从马三思办公室到他办公室,平时三分钟就到,这天他走了差不多一刻钟。人的一生会遇到许多黑暗,有的时候你觉得自己莫名地会掉入一个深坑,你逃不出来,四周没有门也没有窗,外面光线虽在,但你看不到。周围没有一支可以用来支撑你的力量,你抓不到任何东西,徒伸着双手,就是抓不到。吕浩感觉自己就到了这样的境地。这天他没在办公室久呆,坐了一会,拿起公文包回家。司机小汪要陪他回去,他拒绝了,跟小汪:“安心工作吧,表现要积极,也不要被别人的脸色吓住。”小汪听得有些不明不白,他还不知道吕浩要去党校。吕浩亲切而又温和地拍了拍小汪的肩,了句让小汪更摸不着头脑的话:“好好干,这是五楼,五楼上去是六楼,上面还有七楼,这楼好像一共十八层吧。

 路过菜市场的时候,吕浩突然有了冲动,下车,去菜市场买了鱼、虾,还有不少平时能吃到但看不到的时令蔬菜。当你在工作上碰壁,就要及时把兴趣转移到生活上。感情上受了挫,就要想办法把精力转到工作上。总之,人不能让一个问题困死。人生是有多条通道的,也有多个路口。聪明人永远知道什么时候该从什么方向突围,困死的只会是笨蛋。

 回到家后,念桃一见吕浩提了这么多菜,不由得吃惊地问他:“有客人吗?”

 “没有啊。我要去省里镀金,一开心就去菜场买了这么菜,自己为自己庆祝一番。”吕浩自潮地着,可是他脸上却还是装不住,挂着让念桃很不明白的苦笑。

 琉州发生的事情,念桃还是知道一些,而且吕浩生病的时候,英正南一直没关心过吕浩,甚至连个电话没打过,现在突然派出去学习,英正南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念桃很是担心吕浩,因为吕浩这几天过得极不开心,她清楚。身体才恢复过来,如果再这么大的压力,他承受得起吗?

 “吕浩,你有什么委屈,就出来吧。出来会好过一些,我虽然不懂你们的事情,可是我会是一个好的听众。”念桃一边接过吕浩手上的菜,一边。“念桃,真没什么。我也累了,正好去省里休.感两个月,没什么大不了的。”吕浩此时好象真的很平静一样,这样的安排也许是最好的安排吧,如果不这样吕浩还真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听李惠玲也在活动,她也想离开琉州,琉州总在出事,她确实是抗不住了。可是老板呢?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吕浩是真的不知道此时的莫正南到底有什么打算,接着会对他有什么样的安排。如果真的被英正南踢出局外,吕浩很有些不敢想象。他从来没想过要背弃老板,只是,他不忍心他们如此对待弱势群体。他是从山村出来的,对于这些手无寸铁的人而言,何进军的做法太过残忍。对于何进军这样的人,居然提拨了,这一点,让吕浩着实想不通。才几天的时间,莫正南怎么又让吕浩有了陌生感和不相信的感觉呢?

 “没事就好,我去做菜。”念桃着往厨房里走。

 “我来帮你吧。”吕浩也进了厨房。两个人就围着做菜闲聊着,倒也真如一家人似的。

 这天,吕浩和念桃做了好多菜,两个人海吃海喝,终于干掉一桌菜。吕浩本来不开酒的,念桃却建议喝.汽酒,既然是喜事,不拿酒怎么庆祝呢?再了,不管怎么,能去省里学习,多多少少也算是一种折中吧,吕浩如此,就去找酒,酒还是英正南上次给他的,当然是好酒。

 好酒放在哪,吕浩却不知道,念桃便起身去拿。这个家对她来,真是没一点秘密。以前或许有,但她楞是作为一个闯入者,将所谓的秘密一扫而光。现在,这个家就休想再有秘密,吕浩哪怕打一个喷嚏,她也会在千里之外听到。尽管这个男人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可是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心心还是相印的。这天,念桃也陪着吕浩喝着酒,她除了如此去安慰吕浩外,真的不知道做什么好。

 念桃染了酒的脸是那样好看,泛红,也有一点点紫,那可能是兴奋的缘故。酒气顺着额头蔓延下来,慢慢向两腮延开,显得那张面庞既年轻又红润,还泛着水的光芒。鼻子上也有红色映出来,看上去那鼻梁越发的楞,两个酒窝调皮地盛开着,里面汪满了柔情。念桃真是懂得男人的心,知道什么时候该给男人呈现什么样的内容。这一天,她呈现的是温柔,呈现的是内心里那份纯净。是的,她不是脏女人,决不是。她干净,透明,像一块水晶,不带任何杂质地在吕浩面前盛开。

 吕浩也染了酒,没念桃那么多,但脸也微微发红,发热。尤其是跟念桃目光相对的时候,那热,就越发明显,感觉身体正从某一处.点燃,慢慢朝全身扩散。

 一对在人世上漂泊了好久的人儿,此时此刻像亲人般一样相对而坐。念桃把所有的想法都从脑子里赶出去,让大脑只装一样东西,那就是对吕浩的尽量安慰,还有亲人之间的关切和友爱。吕浩也把所有的困境或麻烦赶出去,大脑里也只留了一样东西:那就是对女人的爱。

 做不了官,难道我还不能痛痛快快做个男人?这是吕浩此刻的真实想法。但当这个想法越来越强烈时,他又恍惚了,我能爱她么,她真是茫茫人海中等我的那一个?等我的那一个又在哪里?

 没有答案,刚才还热闹着的饭桌这阵突然地静了,也寂了--一,

 吕浩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用心,可这天他没有害怕了,这个老板的女人,这个他一直尽心尽力在照顾着女人,此时,仅仅是一个女人而已,一个和他生活在一起的女人,一个他名义上的老婆。女人天生就是为床生的,女人一旦失去床,失去一张固定的床,这女人便没了灵魂。他能给她床么?这个念头一冒出的时候吕浩还是吓了一大跳,他这是怎么啦?

 吕浩还是过不了一个关,把关的仍是老板英正南。他颓然叹了一声,率先打破沉默:“念桃,从明天起,你不是回林县好好办你的厂子,对了,厂子有什么困难没有?”吕浩主动转移了自己的关注力,不能囚为自己喝了酒,就对念桃有任何的想法,不能,绝对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