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国华亲自来到张耀东的办公室,张处长已为他准备好了办公的一切条件。当雷书记一来到这里,就可以立刻投入工作。
雷国华对张处长的帮助很满意,他坐在自己办公桌前笑容可掬地说:“张处长,你想得真周到,看来,我们会合作得很愉快的。”
张耀东说:“雷书记是省委派来的人,我能马马虎虎地应付了事吗?别客气了,既然我们都在一起干活,同在一条战壕里,什么也就别说了。”
雷国华拿出一份文件给张耀东说:“张处长,你看看这个,金江的问题也就可以入手了。”
张耀东看了文件上的内容后沉重地说:“这些事我也都略知一二,老百姓不知上告了多少次,可什么也没得到解决,这次我们再也不能让那里的群众失望了。”
雷国华将文件放入档案袋里,坐下抽起烟来,神情很忧虑。“情况比我们想像的还严重,要解决那里的事,不下狠心是不行的。”
“是啊,全都被什么经济发展的楷模,全省文明的示范市这些光环所罩着,把人们的视线给遮住了,掩盖了他们犯罪的事实,这给以后的调查带来很大的难度。”
“不管怎么样也不能放弃,像他们这样的人不将其绳之以法,党纪何在?国法何在?”
两人谈着,心情一样沉重,神情一样严肃,面对一个经济正待发展的地区,被一批蛀虫搞得乌烟瘴气,谁不为之痛心呢。
张耀东拉了雷国华一下说:“走,今天我为你接风,咱俩好好喝一杯,以酒解忧嘛。”
雷国华开玩笑地说:“张处长,你不会是拉我下水吧?”
“当然不是,我掏自己腰包的钱算得了什么,谁也没权干涉我们,走吧!还愣着干什么?”
雷国华无奈地笑了笑,跟着张处长走了出去。两人刚走到楼道口,一位办事员匆匆走来,向张处长报告道:“张处长,罗书记要你去一趟,说有要紧事找你。”
张处长挥挥手说:“嗯,我知道了,你去吧。”办事员走后他又对雷国华说:“看来,我俩这酒只好改天再喝了,对不起啊。”
雷国华却如释重负地说:“快去吧,公事要紧,喝酒的事以后再说。”
黑仔独自到酒吧里喝了一晚的闷酒。回到康乐园后,听手下人说金老头在地下室里骂人,他乘着酒兴便去了地下室。
金老头在这儿已经关了好些天了,这非人的生活令他苦不堪言无法忍受,于是每天大叫大骂,以解自己心头之愤。
一脸杀气的黑仔冲进房里就给金老头一拳:“我让你叫,让你骂?”
瘦弱不堪的金老头本来体质就差,再加之关押中怄气伤身已濒临虚脱,他哪里还经得住这年轻人凶狠地一击,顿时倒地抽搐不止。
黑仔见状以为他故意装疯,又狠狠地踢了几脚。“哼,还给老子装疯卖傻的,我让你装让你装。”
几脚踢去后,见金老头躺在地上不动弹了,他蹲下身去用手一摸,不觉大吃一惊,金老头已没气了。这下,黑仔酒也醒了,人也傻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人死了,这祸也就闯大了,如果老板怪罪下来,自己是吃罪不起的,弄不好还会被公安抓去吃枪子儿。吓出一身冷汗的黑仔坐在地上沉思片刻,他又猛地站起身来,在金江城里,康家就是王法,自己为康家效力,难道这件事还愁摆不平。
可回头一想,这人命关天的大事,万一康家来个推脱责任,自己岂不是成了他们的替罪羊。“不行,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趁早溜之大吉。”想到这里,他主意已定,定神后便立刻出了地下室,又匆匆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乘无人注意时,悄悄溜出了康乐园,没给任何人打声招呼,就悄然消失了。
黑仔突然失踪令康平大为恼火,他将罗宏叫到自己身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
“你这保安队长是咋当的,自己手下的人失踪了都不知道?”
罗宏已是有口难辩,黑仔失踪的事确实有些疏忽,昨天他独自生闷气,喝烂酒,自己都没提防着他,老大的训斥,他自然是没法申辩。
“康总,这小子一向表现不错,根本没想到他会干出这种事来。”罗宏说。
康平愤慨地吼叫道:“他妈的,金老头被他打死了,他人也突然消失了,这事我咋个向上面交待?”
“我已派人四处寻找去了,一有消息我马上报告你。”
康平坐在沙发上不停地抽着烟,金老头被打死,黑仔不辞而别,这些令人忧心的事一齐涌上心头,他仿佛觉得有一种大祸临头的兆头来了。
“罗宏,你得想尽一切办法找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绝不能让他小子落到警方手中。另外,金老头的尸体尽快处理,不要给警察留下把柄。”
“好,我立刻就去安排。”
康平正处理黑仔失踪的事,一个弟兄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
“康总,姓宋的那帮人又在惹事了,他带了好些人到城东的工地上找岔子,还打伤了我们几个工人。”
“这小子大概是活腻了吧,走,叫上我们的人去看看。”
康平带上他的人,急急忙忙赶到了城东开发区的工地上。这是康氏集团开发的商品房工地,以前是康平一手在操纵,因与承包商联手吃钱,康健一气之下将他换下,派他去经营娱乐业。
果然,在这里的建筑工地上,有十多个手持家伙的凶汉在砸东西,追打那里的建筑工人。一见这般情景,康平怒火中烧气急万分,他哪里容得这些家伙在自己的地盘上逞凶撒野,于是对自己的弟兄们挥手叫道:“这帮兔崽子看来是吃了豹子胆了,敢到这里来撒野,弟兄们快给我上。”
他一声叫唤,罗宏带领自己的手下,抓起工地上散落的钢条铁棍,一齐涌向宋世垒的那帮人。宋的人也不示弱,他们拿着家伙朝罗宏一帮人迎了上去。
顿时,工地上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搏斗。经过一番拼杀,罗宏一伙人渐渐占了上风,他们毕竟是拼杀场上的老手,一伙亡命之徒,只要有架打,他们什么也不会顾忌的。转眼工夫,宋世垒的一帮人全都被罗宏的弟兄们打趴在地上,身上和头上不断地冒出血来,还在痛苦地叫喊呻吟。
宋世垒被康平一脚踢倒在地,并用一根铁棍抵在了他的头上。“姓宋的,老子早就想送你下地狱了,没想到你今天自己送上门来,哼,我看你大概是活腻了吧。”
宋世垒的头上已被打出了一个血疱,他仰躺在地上冷笑了一声。“你小子也别得意,我死了你也活不了几天,看你们还嚣张得到几时。”
“至少我是可以亲手送你下地狱,但我还是要你死个明白。”
宋世垒的那帮人捂头抱肚各自悄悄离去,工地上的工人们又恢复了工作,康平对罗宏说:“把这小子带回去给我好好款待款待。”
“你要动手就痛快点吧,我才不到你那鬼门关里去。”宋世垒明白康平所指的款待,无疑是要整死自己,他拨开康平的铁条,爬起身来,与康平怒目相对。
康平用手拍着宋世垒的脸说:“死到临头了还跟我提条件,你以为自己是谁?”
“你想知道我为啥要与你作对的原因吗?”宋世垒毫无惧色地说。
“原因很简单,你是活够了想找死。”康平轻蔑地说。
“姓康的,你别太得意,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你称王称霸的日子不会长了。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原因。”
“少嗦,把他给我带走。”
“我不去,要我死就死在这儿。”
罗宏举起铁条正要向宋世垒挥去时,一辆110警车突然驶了过来。这让罗宏一伙顿感紧张起来,康平叫他的人赶快四散,可已经来不及了。
首先跳下车的不是别人,又是令康平又怕又恨的陆剑钊。他带着他的人,很快把事发现场围了起来,并几步来到康平面前,用敌视的目光看着他。
“干啥呀,又想杀人啦?”陆剑钊指着康平吼道。
康平气恼地说:“姓陆的,说话要有分寸啊,谁在杀人,这小子带人到我工地上闹事,还打伤了几个工人,你知道吗?”
“我才不管你这些事,你刚才举起铁棍要打人是我亲眼看见的哟。”
“人家都打到我家门口来了,难道我还不该还手,用你们的话说,这叫正当防卫。”康平冷冷地答道。
“但是我没有看见这位先生有非法行为。”陆剑钊没理睬,还故意拿话来激怒对方。
康平气急败坏地盯着陆剑钊:“你……你是不是故意要刁难于我?你想无事生非,我可不怕你啊。”
“喂,我可没这个意思,堂堂康总经理,我敢刁难你么。我们巡警的职责是维护社会治安,请你放开这位先生。”陆剑钊朝罗宏叫了一声,让罗宏不禁有些心惊肉跳,不敢乱说乱动。
无奈之下,罗宏一伙人松开了手,眼睁睁地看着宋世垒驾着自己的车离开了工地。
“陆队长,你放走肇事者我要到公安局告你。”
陆剑钊轻松一笑说:“随你的便,不过,我要提醒你,千万别干违法的事,让我碰上的话,照样会抓你进去。”
见陆剑钊驾车远去后,康平狠狠将手中的铁棍扔在地上。“姓陆的,老子总有一天会收拾你的。”
黑仔离开康氏园后又觉得自己的决定有些草率和唐突。在外面漂泊几天后,才深深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带来的损失。如今找工作挺难,要找到一个与康乐园收入不相上下的工作就更难了。
后悔之余,他忍不住给罗宏打了个电话,并约他下午五时在市郊的一家茶楼见面。
黑仔与罗宏都是康平手下的亲信与干将,平时两人关系也处得很好,常以兄弟相称。黑仔想见罗宏,自然是想探探口气,叙叙旧情,人在失意时,都希望得到知己的安慰。
罗宏按黑仔的要求,独自一人来到约定的茶楼,黑仔早已在那儿等候他了。
黑仔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看,确信罗宏是一人前往,这才闪身出来与他见面。
他俩进了一间雅间,要了两杯上等好茶与点心,慢慢聊了起来。
罗宏吸着烟,刻意地看了看几天不见的黑仔。与往日相比,他觉得黑仔似乎憔悴和瘦削了许多,也许是心理压力过重,加之恐惧的原故吧。
“黑仔,你为什么要不辞而别呢,老总和弟兄们都没怪罪你呀。”
黑仔摇摇头说:“宏哥,你有所不知,那晚我是为了发泄心头的怨气才打死那老头,如今我觉得自己太莽撞了。”
罗宏又说:“那晚的情况我心中有数,怒我直言吧,你是对康总抢了你的女人而发怒的,对吗?”
黑仔咬了咬牙说:“康平从来就不把我们当人,我早就想离开他了,只是没找到合适的理由。”
“老弟啊,这事你应该与我商量一下才对啊。你知道那康家的规矩,凡是悄悄溜走的人,都会被他们抓回去除掉的。特别是像你我这样的人物,因知道的事太多,他们更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罗宏的话让黑仔的心情顿时沉重起来,脸色也变得更加难看了。他心里清楚康家的规矩,也更了解康平的脾气,对私自逃跑,背叛康氏集团的人,他们的戒律是严惩不贷。
“宏哥,你今天来不会是要清理门户吧?如果你真要这样,我……”
“黑仔,看你说哪儿去了,你我兄弟一场我怎能置你于死地呢。不过,我要奉劝于你,尽快离开这地方,走得越远越好,万一被他们抓回来,我也保不了你的。”
黑仔感激涕零地说:“谢谢宏哥,你的大恩大德,兄弟没齿不忘。”
“别说这些了,此地不可久留,你今天就离开这地方。”说罢,罗宏拿出一个信封递给黑仔又说:“这是我的一点积蓄,你就带在路上用吧,当哥的也帮不了啥忙,小意思请收下吧。”
“宏哥,我……”黑仔感动地流下泪来,他紧紧握住罗宏的手哽咽得话也说不出来。
“快走吧,我也该回去了,呆久了老板会怀疑的。”
黑仔向罗宏鞠了几躬,挥泪出了茶楼。罗宏付了账,也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他朝黑仔远去的方向望去,见黑仔安全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这才放心地朝返回的路上走去。
精神遭受严重创伤的吕小萍一直都未从过度的忧郁中解脱出来,极度的心灵恐惧,过分的思想负担,使她的病情一天天地恶化起来,已经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了。由于精神上的变化,她那漂亮的脸上也显露出易见的憔悴,像一朵就要凋零的鲜花。
吕小萍尽管患上的是精神分裂症,可她整日不吵不闹,不狂躁也不冲动,只是成天坐在家里,对着那幅自己与康健的结婚照发愣,时而微笑,时而伤心落泪,不吃也不喝,不睡也不躺,人已渐渐消瘦,花容月貌差不多已丧失殆尽。
吕小萍的朋友凤姐每天来陪着她,还一边劝说一边开导,可吕小萍的病情却始终没见转机。康健每天照样去上他的班,对吕小萍的病情他也感到束手无策,摇头叹息。他心里也明白,要想让自己的妻子转眼间回到以前的模样是很难的了。
就在这种耐人难熬的时候,丁文秀主动召见了康健。在她那神圣的办公室里,她一本正经地对他说:“康总,你老婆都疯成那个样子了,你怎么还不想个办法来解决她的事呢,难道还要我教你不成?”
康健耷拉着头,看得出他的心情并不好受:“我有啥办法呢,别的什么病都好治,惟有患心病的人是很难治好的,难啊。”
见康健那无所作为又忧心忡忡的样子,丁文秀不觉感到有些生气,她板着面孔说:“我倒有个办法,不知你是否愿意。”
康健问:“嗬,你有什么好主意,快说啊。”
丁文秀当即说道:“送她去精神病医院,不然,她就没治啦。”
康健以前曾想过送妻子去精神病医院治疗,不过,他又觉得于心不忍,将她送去那地方,让人摧残,实在是放心不下。当丁文秀今日提到此事时,他又感到,不走这条路看来是不行了。
康健支吾着说:“好吧,今日我就送她去医院。”
丁文秀满意地说:“嗯,这还差不多,一个堂堂大男人,遇事就得爽快点,别那么优柔寡断的。好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康健起身要走,丁文秀又叫住了他。“喂!听说你下面有个叫黑仔的人失踪了,这是怎么回事?”
对丁文秀的霸道作风,康健很反感,特别是对她经常干预自己内部之事更是无法忍受,可又觉得自己奈何不了她,只得忍气吞声地说:“没这事啊,我都不知道,你的消息还真灵通,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啊。”
“康总,我得提醒你,自己的人要管好,今后出了差错,捅出漏子来,你我都不好交待,知道吗?”
“丁书记,你也管得太宽了吧,我自己的人我知道该如何管教。”
“好啊,你是将我一片好心当作驴肝肺了,我为你考虑,可你却认为我多嘴,哼,我看你是过河就想拆我这座桥了。”
康健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太露骨了点,于是又好言相慰:“丁书记,我可没这个意思啊。你的一片好心我感谢,对了吧,算我刚才的话说错了。”
丁文秀气恼地指着康健说:“我不想听你解释,你给我出去。以后你的事我不管了,你爱找谁就找谁去。”
“好,我走,我走。”康健起身后,怏怏不乐地离去了。
受了一肚子窝囊气的康健回到家里,就按丁文秀的意思在众人的陪同下,将吕小萍送进了精神病医院,并出重金让凤姐护理她,一切安排妥当后,康健这才放心地离开了精神病医院。
在离开医院时,金凤走来对他说:“康总,我同意护理小萍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而是同情这位好友目前的处境。我问你,是不是你把她害成这样的?”
康健不露声色地说:“金凤姐,我会感谢你的一片好心,不管你是看在谁的面上,我都会谢你的。至于是谁害了她,我想没必要告诉你,家里的事我会处理好的,请你放心。”
金凤对他的这番话并不满意,可她没有激怒他,但也不放过他话里的每一个细节。沉默片刻后,她又说:“康总,如果小萍有个什么不测,我不会轻饶你的。”说完,她转身回病房去了。
送走了妻子吕小萍,康健心情似乎好了些,虽说家里空寂了许多,可他却感到心情不那么烦忧了。没有妻子在身边成天唠叨,总算是有了很大的自由。
上午,他决定去见丁文秀,因为康健意识到自己曾说话过头而得罪了她,像这样的官员一旦被谁激怒,倒霉的只能是他自己。于是,康健想在今晚宴请丁文秀,借此机会向她赔罪道歉。
丁文秀尽管对康健今天的态度大为恼火,但接到他真情相邀的电话后,又得意地破涕为笑了,她没拒绝,而是很愉快地接受了他的邀请。
康健将晚宴设在市中心的龙宫海鲜楼的一间豪华雅室中。这是他精心选定和安排的地方,他想丁文秀到这儿来也会高兴的。
晚宴只有他们两人,康健没让其他人来作陪,是因为他心中明白,丁文秀是非常喜欢这样宴请形式的,这个看去正经、实际很风骚的女人,非常愿意与他过一个二人世界的生活。
丁文秀是经过一番刻意打扮后,才来赴宴的。她去美容店里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还涂抹了淡妆,身着时装套裙,肩挎高档皮包,姗姗而至,此时此刻,她看上去已不再像是身居府衙的官员,倒像是一位富商豪绅的太太。
她刚一跨进豪华雅间,就令康健目光骤亮,精神大振。“文秀,你今天真漂亮,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丁文秀故意在康健面前卖弄娇嗔,她靠近康健,用手摸了摸他的脸得意地说:“我再不打扮漂亮一点,也许会被人一脚给踹了。”
康健将她拉近自己的身旁,很温和地亲吻了她的脸。“谁敢踹你,美貌与才华你全都有,爱还来不及呢。”
丁文秀推开他又说:“少来这一套,你今天上午那样子,谁见了都会畏惧的,当我是残花败柳了。”
康健亲自为她倒上一杯法国葡萄酒,满面笑容地说:“岂敢岂敢,是我错了,今晚我是专门设宴向你赔罪的。”
丁文秀喝了一口酒后脸上泛起一丝狡黠。“你打算如何赔罪,我坦白地告诉你,仅凭这桌饭菜是不行的。”
康健搂过她的腰,附在她的耳边轻声道:“今晚上到我那儿去吧,我准会让你玩得痛快。”
“我不去,你家那疯婆子我惹不起。”丁文秀故意这么说道。
“文秀,放心吧,我已按你的指示将她送到精神病医院去了。”
“真的吗?”丁文秀眸子一亮问。
“难道我还骗你不成。”
这时丁文秀脸上飞起一片红晕,嘴角挂着微笑。“你呀,早就该走这步棋啦,留个疯婆子在家干啥,像她这样的女人,就该是这样的下场。”
康健虽对丁文秀的话感到不是滋味,可他还是强打精神来迎合和奉承她:“要不是你今天英明指示,我还下不了这个决心呢,这下你不必担忧了吧。”
丁文秀高兴地回敬了一个亲吻。“你这一举动还令我满意,今天上午的事我就不再追究你了。”
“谢谢文秀。”
他俩高兴之际,频频举杯,一瓶酒已所剩无几,两人甜言蜜语,媚眼对流已将各自的情欲撩拨得潮起潮涌,有些按捺不住了。
草草吃过晚餐,他俩已无心再呆在这地方以话传情了,丁文秀拉着康健匆匆地离开了龙宫海鲜楼,一起钻进了康健那辆豪华的奥迪车。
自从吕小萍因精神遭受创伤而患了重病,梦雪几次来康家别墅探望。在梦雪的心目中,吕小萍是位很值得她尊重和敬佩的女人。
梦雪幸运地得到康健的慷慨资助,吕小萍也扮演了一个积极支持和异常热心的角色。在与她的频繁接触中,梦雪感到,自己从康夫人的身上吸取了不少做人的品格及处事的美德。既然她身患重病,自己理所当然要去看望的了。
赶到别墅已是傍晚时分,梦雪叫开了大门,一位年轻男人出现在梦雪的面前,她一眼就认出此人原本是康总的贴身护卫。
“哦,是梦雪小姐。”
“家里有人吗?”梦雪急着问。
护卫摇摇头说:“康总留我看守别墅,他家里人都不在。”
梦雪不解地问:“康太太病啦,我想来看看她。”
“对不起,她已被送进医院去了。”
“送进医院啦,在哪所医院?”
“精神病医院,离这儿远着呢。”
梦雪听了这话后心里有些不安了,她根本没想到吕小萍的病会严重到这种程度。此时,她脑子里顿时浮现出康太太那和蔼可亲,秀丽大方的容貌来。
“不,不可能,她不会是这个样子的。”梦雪沮丧地自语着,心头已开始为这位善良亲切的女人而担忧。
梦雪走进别墅,她想等候康健回来问个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吕小萍变成了现在这样子,或者让康总开车送她去医院看望不幸的吕小萍。
不知在大厅里呆了多久,忽听门外有汽车轰鸣声,梦雪料定是康总回来了,她起身向门外走去。还没待她走出大厅门,梦雪透过玻窗已看见康健与一位看去差不多快四十岁的女人一起下了车。那女人很面熟,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只是她一时着急而想不起了。
梦雪闪身躲过他们的视线,不想让他们在此时发现自己。从他俩那亲热的程度上看得出两人的关系已不是一般。
梦雪悄悄从另一道门溜出大厅,又乘护卫不注意时溜出别墅,此刻她心情异常难受,以前在她心目中,康总一直是位极其伟大的人物,可今晚见此情景时却一下子变得黯然失色了。
走出别墅,梦雪来到通往市区公路旁的站牌下,她忍不住伤心地哭了起来,这是因为她觉得心里堆积着倍受欺骗和愚弄的滋味,这种滋味是让她无论如何也承受不了的。她也似乎清醒地意识到,康健的慈善之举中,包含有令人可怕的成分。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岂不是成了他所利用的工具,玩弄的对象了。想到此,梦雪更觉害怕起来。
突然,一辆警车戛然停在了梦雪的身边,这令梦雪惊骇不已。她不愿意去看来人是谁,对警察她天生就有一种距离感。
一位警官走下车来很和气地对她说道:“我没猜错的话,你一定就是刘梦雪吧。”
仍有些惊恐的梦雪木讷地点点头。“我就是,你……?”
“别害怕,我是巡警陆剑钊,想同你聊聊可以吗?”
一听说是陆剑钊,梦雪的心情立刻好了起来。“你就是刑警队的陆队长,早闻你的大名,就是没见过你。”
“刘小姐,请上车吧,我请你吃夜宵怎么样?”
梦雪没有拒绝,毅然登上了他的警车。
以前曾有人向她描述过有关陆剑钊的模样,说他是个相貌凶狠,不近人情,性格暴戾的怪物。可今日一见,梦雪觉得他的样子与传说中的相差甚远。
梦雪偷偷地打量了他一下,见他英武俊帅,和蔼亲切,威猛硬朗,并天生就具有一种军人的素质,这种素质一旦发起威来,必然令一些人恐惧几分的。
车行至一家酒店旁,陆剑钊停下车来问:“怎么样,下车吃夜宵吧?”
梦雪抿嘴含笑道:“不想吃,还是喝茶吧。”
“好!听你的,我们喝茶去。”
陆剑钊带着刘梦雪走进一家茶楼,这对俊男靓女走进大厅时,人们都用羡慕的目光盯着他俩,好像认为他俩必定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陆剑钊找了个清静的位置坐了下来,又叫了两杯毛峰花茶。“刘小姐,知道我找你的目的吗?”
梦雪摇了摇头,但她暗想,警察找自己无非就是谈案子。“我不知道,是有关康总的事吗?”
剑钊望着梦雪,直看得对方害羞地低下头来。“算你猜对了,我的确是想与你谈谈有关他的事。”
梦雪紧张地问:“他怎么啦,犯了案?”
“刘小姐与他接触这么久,难道就没看出一点不正常的事情来?”
梦雪沉默了,她低头回忆着,觉得在康健身上没看出有什么犯法的事来,惟一令她心中不快的就是今晚亲眼目睹他与那位中年女人的亲密情景。不过,她又觉得,像他这种腰缠万贯的大款,玩几个女人又何足为奇。
陆剑钊理解她的苦衷,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正是康健使出以慈善为伪装笼络人心的招数,才蒙骗了许多人那纯朴的心灵,而且使这些人无法透视出他的险恶用心和狡诈本质来。
“刘小姐,我知道你是受康总资助而上的大学,这份恩德的确令你终身难忘。不过,我还是要奉劝于你,处处要小心点,最好是离他远点。因为,我不希望像你这样纯朴的女孩遭受他的伤害。”
刘梦雪抬头看了看对方那真诚的神情,百思不解地问:“陆队长,他真的有什么不对吗?”
“怎么对你说呢,也许对我的话你不会相信,在你眼中,他一定是位伟大的人物,对吗?”
梦雪很佩服这位警官的窥视力,他似乎已看透了自己脑子里的顾虑。“陆队长,实话相告吧,我觉得康总与别的有钱人不一样,没有什么恶习,待人也善良,像他这样的人都有问题的话,这世上就很难见到好人了。”
陆剑钊轻蔑一笑道:“你见到的是他虚假的一面,其真实的一面你却没有看到。在如今这年代里,这种善于伪装自己的两面人是大有人在哦。”
“能说具体一点吗?”梦雪闪动着她那双美眸说道。
“如果你愿意听,我就告诉你。”
“你说吧,我愿意听。”梦雪很认真地回答道。
陆剑钊见梦雪一副坦诚的样子,没夹杂一点儿虚情假意,于是他轻声说:“难道你就没看到金江存在许多不正常的现象吗?连接发生的几桩血案,几起严重的群体斗殴事件;许多生意人遭受打击和恫吓;康氏集团经济网中的复杂关系;金江高层人士与康家的不正常交往,等等,都涉及到康氏几弟兄的问题,说严重点吧,这里面很可能隐藏着一个令人恐惧的犯罪集团。”
“有这么严重,这些事都与康总有关?”
陆剑钊伸了伸腰说:“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说穿了,康氏集团很有可能是这个犯罪团伙的核心。”
陆剑钊的话令刘梦雪不仅瞠目结舌,还让她浑身发抖,她根本没有意识到康健会是一个可怕的罪犯,也不会将他与犯罪二字联系在一起,难道这世上真有如陆队长所说的“双面人”,真有的话,为啥自己就看不出来呢。
陆剑钊的话,使她回想起上次去看康夫人时,听她讲到的一些自己不能理解的暗示性话语,今天似乎又进一步得到了证实。
“陆队长,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事,难道你就不怕我给康健透露吗?”
陆剑钊坦然地一笑说:“像你这种单纯质朴的女孩,决不会干那种卑鄙的事。”
“你就这么自信?”
“不是自信而是相信。我之所以要告诉你这一切,其原因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什么目的?”梦雪胆怯地看着对方。
“我希望你能帮助我们,为我们提供一些有关康健的犯罪线索。”
这话一出就令刘梦雪倍感为难了。要她为警方效力去打击康健,一旦让世人知道,自己岂不是要背上忘恩负义的骂名而痛苦一辈子,她怎么能接受这个让她做不到也不敢想的要求。
“不,我不可以,再说我也没什么为你们提供的。”
陆剑钊心想,眼下要让她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是不可能也不现实的。有的人往往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没看清对方的本来面目,是很难回头。强求不可能达到目的,剑钊今晚的用意也只是想给她提个醒,希望她能及时幡然醒悟,有句话说得好,性急是吃不了热豆腐。
“梦雪,今晚我们就谈到这儿,回去后你好好想想,以后对他多留点神,一旦我的话得到印证了,就跟我联系。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也许你还不知道自己是身处于狼群中,随时都有被他们伤害的可能,这不是危言耸听,自己好自为之吧。”陆剑钊给梦雪留了个电话号码,便起身欲走。
“陆队长,你真的相信我?”
“相信你,凭我的直觉,凭你是学法律专业的大学生。走,我送你回学校去。”
刘梦雪没拒绝,随陆剑钊再次登上了那辆黑白相间的巡警车。陆剑钊开着车,飞快地向市郊驶去。
金江离省城只有一天的路程,可叶小玢却用了三天才赶到。长途跋涉,让她感到有些疲惫。
这事说来也令人心烦的,叶小玢买的车票是去省城,可是车到中途时遇上洪水冲坏了路基,火车又不得不改道绕行,这一绕就多绕出两天来。
赶到省城后,叶小玢已感到旅途的疲劳,刚住下来就昏睡了大半天,当她醒来时,已是下午了。她知道当天办不了事,打算先约自己的同学见见面,明天再找关系去见省上的领导与至今还未上任的雷书记。
叶小玢梳理打扮了一下便出了旅社,出门后她习惯地朝四处看了看,然后走到一家电话亭,拨通了同学梅英的电话。
“喂,是梅英吗,我是叶小玢。”
对方惊喜地叫了起来:“哇,‘叶子’是你啊,什么时候来的。”
“还在忙吗?我想与你见见面。”
“那还等什么,快来啊,还是老地方,我等你。”
叶小玢对同学所指的老地方很熟悉,就是她工作大楼旁边的河边楼亭,以前她们见面都是在那儿相聚的。
她放下电话后,准备乘车赶去,当她挥手拦车时,突然发现有两个可疑的家伙在不远的地方鬼鬼祟祟地在窥视自己,叶小玢心里有点害怕了。于是,她迅速地钻进了一辆出租车中。
忐忑不安的叶小玢坐在车上不时地朝后望去,见有辆白色的面包车紧紧地尾随着。叶小玢已经开始意识到,有人在跟踪自己了。
怎么办,是去见梅英,或者另去别处,叶小玢犹豫不决。此时,她顿时感到有点惊慌起来,如果此时有陆剑钊在自己的身边,那该多好啊。
叶小玢果断地对出租车司机说:“请送我回去。”
“怎么啦,不是说去电视台吗,为啥要回去呢?”
“有必要对你解释吗,我让你开回去就开回去嘛!”
司机无可奈何,只好调头回开。叶小玢又朝后看,那辆白色面包车仍然紧跟在后面。
“他们是什么人,究竟想干啥?”叶小玢思索着,她极力想摆脱这些家伙。
车快到旅社时,叶小玢又对司机说:“请你设法摆脱后面那辆面包车行吗?”
“你怎么不早说呢,此事只是小菜一碟,看我的吧。”司机说罢,猛地一转方向盘很快就钻进了一条小巷,紧接着又穿过一座学院的校区,然后再驶上通往市区的干道。“小姐,你看后面的那辆车还在吗?”
叶小玢扭头朝后看了许久,再没见那辆神秘的白色面包车了。这时,她高兴地说:“你真行,谢谢啦。”
“还去电视台吗?”司机问。
“当然去,我的朋友大概已经等急了。”
车到电视台后,她下车后匆匆地走进了梅英的办公大楼,随即又去了大楼旁的那座亭楼,她举目望去,见梅英已在那儿等候着。
一见叶小玢,梅英高兴地迎了上去紧紧拥抱着她。“叶子,”梅英一直是这样称呼她:“你还是那么漂亮,让人见了就羡慕。”
叶小玢却说:“等急了吧,路上塞车,真对不起啊。”
梅英拉叶小玢坐下,亲热地朝她一个劲儿地微笑着。“两年不见了,你是越变越好看啦,有男朋友吗,到时介绍给我们认识一下吧?”
叶小玢难为情地一笑说:“成天忙工作,哪来时间交朋友谈恋爱。”
“哦!我知道你,怕我们抢了你的白马王子,对吗?”
两年时光没见面了,梅英还是那么活跃与风趣,一张利嘴始终不会轻饶人。她与梅英在学校里是很要好的朋友,人称她俩是一对“姊妹花”,可见她俩都长得好看又漂亮,是众多男同学追逐的目标。然而她俩性格都很高傲,对身边的男同学丝毫没有产生过兴趣,就更谈不上喜欢谁了。所以,她俩是班上少有的在毕业时仍没有对象的女生。
在学校里叫惯了“叶子”的梅英如今仍改不了口,一见面就大声地叫个没完,叶小玢不仅没生气,反倒倍感亲切,听到她的叫唤声,就让叶小玢回想起校园的生活来,学生时代的生活回忆起来就是让人陶醉。
“喂,梅小姐说点正经的好不好,如果我真的有男朋友肯定带来你瞧,难道我还怕你不成。”
梅英一转话题又问:“在那边干得还好吧,看你这气色,我就知道准没错。”
叶小玢摇摇头说:“哪有你在省城的环境好啊,我那边的人都讲人际关系,你知道我在这方面没慧根,所以混得不行。”
“那边不行就到我这儿来吧,我去找台长给你说情,像你这么漂亮能干的女记者,台长肯定喜欢。”梅英自告奋勇地说。
“你与台长关系挺好,是吗?”
“还凑合,我与他的公子在一个栏目里工作关系也不错,所以办这点事是没问题的。”
叶小玢立刻揶揄道:“哦,我明白了,你与台长的公子好上了吧,老实交待。”
梅英被叶小玢的话羞得满脸绯红,她揍了叶小玢一拳嚷道:“喂,你可别胡说八道,我才看不上他呢。”
梅英的表白并没打消叶小玢对她猜测,因为从她那羞涩的神情,喜悦的表情可以断定,她很有可能在恋爱了。
“嗳,我说梅小姐,恋爱是件很伟大的事,何必躲躲闪闪的,在老同学面前还装啥糊涂,老实告诉我,你们是不是恋爱了?”
梅英没有再狡辩了,她含羞地说:“我们刚刚才开始,以后怎么样谁说得清楚。”
叶小玢一听这话,暗暗高兴。“那好,有这一层关系,我当然可以利用一下了。不过,我利用这关系并非是为自己。”
“那你想为谁?”
“为金江的前途和将来。”
“嗬,没想到你还在干一件伟大的事业,你真了不起啊。”
话谈到此时叶小玢有些犹豫了,如果让梅英帮这个忙,必然会给她带来危险。她不想将梅英拉进这场严酷斗争的漩涡中去,因为这场斗争是非常危险和残酷的。
见叶小玢的情绪一下变得有些低沉和阴霾,梅英也感到不安了。“小玢,你这是怎么啦,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呢。”
叶小玢扬了扬头,忧郁地说:“我被他们给赶出电视台了。”
“这是为什么,你犯错误啦?”
叶小玢摇摇头又说:“我卷入一个你死我活的斗争中,已不能自拔了。”
梅英叹了一口气说:“我说你呀,什么事不好做偏偏要去参与这种事。”
听了这话叶小玢有些不高兴了:“我今天来找你是求你帮忙而不是来受你教训的,如果你不愿帮忙的话我也就不麻烦你了。”说罢起身要走,梅英赶紧拉住了她。
“喂,我的大美人,别生这么大的气好吗,我并没说不帮呀,快坐下我们好好谈谈。”
叶小玢笑了笑,一下子搂住梅英:“还是你最理解我。”
“别兜圈子了,有啥事你就快说吧。”
于是,叶小玢将自己在金江的遭遇详细地向梅英作了叙述,她那动人的事迹也顿时感动了梅英。待叶小玢说完了她的遭遇后,梅英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在凤姐的精心护理下,吕小萍的病情有了很大的转机,她不仅能说上几句话,而且还可以吃上许多饭菜,这令凤姐十分高兴。
“小萍,我马上去打电话给康先生,让他也高兴。”
凤姐还未动步就被吕小萍用手拉住了:“凤姐,你别去,我有话对你说。”
吕小萍一时能说出这样清晰的话语,这令凤姐大为惊奇,她拉着小萍的手说:“你……你已经清醒过来啦,唉!谢天谢地啊,好人有好报呵。”
身体仍很虚弱的吕小萍长叹一口气又对凤姐说:“凤姐,你知道我怎么会成这样的吗?”凤姐摇摇头应道:“我咋知道呢。”
“唉!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凤姐你记住,如果说我哪一天不在人世上了,害死我的人就是康健和丁文秀。”
一听这话,凤姐顿感不寒而栗,她胆战心惊地说:“小萍啊你说些啥话,康先生本是位大善人,他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来呢?”
吕小萍从怀中摸出一张磁盘递给凤姐:“看在你我多年朋友的份上,求你将这东西转交给公安局的陆剑钊,这是他们非常需要的东西。”
凤姐战抖着双手半天不敢去接那张磁盘:“这东西就这么重要吗?”
吕小萍说:“如果说你不愿意的话,就当我什么也没说,从现在起你也可以离开这儿了。”
对吕小萍从一个花容月貌的俏妇如今沦落到瘦弱憔悴的地步,凤姐是心存疑虑的,她非常同情吕小萍目前的处境,也同时对一向道貌岸然的康健产生了不满情绪。眼下康太太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她刚才所说的一切是不得不令人信服的。想到此,凤姐伸手接过了那张黑色的磁盘。
“好吧,我就按你的吩咐将它交给陆剑钊,不过……”
“凤姐谢谢你啦,还是你最理解我,放心去吧,不会有事的。”吕不萍感激地说。
凤姐与吕小萍的这番对话,恰好被门外的守卫听到了,他立刻打电话告诉了罗宏,罗宏吩咐他务必要将这张磁盘从凤姐手中夺过来,绝不能让它落到警方手上。
当凤姐走出病房时,那守卫就拦住了她。“对不起,请将康太太交给你的东西交出来。”
凤姐故作不解地问:“你说的是啥东西,我不懂?”
那人狞笑道:“别给我装糊涂啦,就是那张磁盘,快拿出来吧,不然你出不了这大门。”
听了这话,凤姐心里不觉有点着急了,她根本没料到她们所说的一切都被这小子给听见了,看来吕小萍交托的事是很难完成了,可是她仍不甘心这样被人横刀竖枪地抢走。
凤姐仍在与那守卫周旋着,希望尽最大努力来保住手中的磁盘,她还是装出一副什么也不懂的样子问:“喂!你说的是啥玩意儿,我搞不懂。”
那守卫对这女人似乎已失去信心了,他立刻露出他那凶神恶煞的模样,伸手对凤姐吼道:“快交出来,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凤姐当然不会理睬他,并理直气壮地说:“这是康太太的东西,凭啥要交给你,要给也只给康老板。”
“你别想拿康老板来压我,你到底是交还是不交?”
“不交,你又把我怎么样?”
那守卫气急败坏地抓住凤姐的手臂,飞快地从她身上搜出了那张磁盘。“这是什么,你还想狡辩。”
凤姐又伸手夺过磁盘,拔腿就跑。守卫紧追上去很快又抓住了凤姐,并挥拳将她击倒在地,顺手又从她手中抢回了磁盘。
叶小玢在自己的住地下了车,只见那两个家伙还跟在自己的身后,她下车后没马上进房而是躲在一个转弯处,两个家伙走过来时,叶小玢突然出现在他俩的在面前。
“谁派你俩跟踪我的,有何目的?”叶小玢一脸怒容毫不客气地质问道。
一个家伙支吾着说:“没有啊,我们只是路过这儿,对不起,请你别见怪。”
说完,两个家伙不好意思地溜走了。叶小玢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里很不好受,她在独自思索,一定是康家派的人来监视自己,看样子他们对自己的行动已有所注意了。
叶小玢怀着不安的心情走进自己的住房,看见房里有翻过的迹象,她气愤地把服务员叫了来。“你们知不知道这是谁干的?我在这儿还有没有安全感?”
服务员摇了摇头说:“小姐,请你别生气,这不是我们干的,也许是……”
“也许是谁?你看见是谁干的了?”叶小玢从对方的话里似乎感觉到什么,于是她紧紧追问着。
“没……没有啊,我没看见有人进你的房间。小姐,要不要报警?”
见问不出什么情况,叶小玢将手一摆说:“你去吧,不用报警,我自己处理这事。”服务员离去后,叶小玢开始检查自己的行李,看有没有东西被人拿走。经过查看,她的东西一件不少,这让她有些纳闷了,行窃的人什么东西也没拿,他们究竟想要什么呢?叶小玢坐在床上思忖起来。
这时,门铃响了,叶小玢开门,只见服务员带着一名保安走了进来。保安说:“小姐,听说有人进了你的房间,有东西被偷吗?”
叶小玢淡淡一笑说:“没有,大概是他们走错了地方,我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谢谢你们啊。”
保安又说:“请你原谅,是我们工作失职,让你受惊了。不过,还请你多多谅解,别向我们的经理反映,弄不好我们会被解雇的。”
叶小玢说:“你放心,我不会打小报告,只是以后要留心点。”
保安谢过叶小玢后离开了房间,叶小玢不安之中突然想到了陆剑钊,她情不自禁地拿出手机拨起他的号码来。不巧的是,对方已经关机,叶小玢失望地将手机扔在床上,心情一下糟透了。可她又想到梅英,此刻她多想有人来陪陪她,说几句话,忍不住,她又给梅英打去电话。
老同学毕竟不一样,那种感情和友谊,有时是胜过亲兄弟的。梅英接到电话后马上赶了过来,一进门就焦急地问开了:“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偷到我们头上来了,我去报警。”
叶小玢拉她坐下说:“我也没丢什么东西,就别费这个神了,不过我好害怕,只想你来陪陪我。”
梅英说:“这样吧,不如上我家去住,我们还可叙叙旧呢,你看呢?”
盛情难却再加上心里惶惶不安,她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两人乘出租车来到梅英的住地。进入房里,放下东西,梅英就去沏咖啡。叶小玢在房里转着,脑子里想的仍是康氏集团的事情。
热腾腾的咖啡端在叶小玢的面前,两人坐在沙发上,开始聊起来。梅英说:“你还在想那事啊,知道厉害了吧,我看你还是回去算了,省得在这儿担惊受怕的。”
叶小玢说:“事情还没办成,我能半途而废吗?就是刀架在脖子上,我也不会向这些人低头。”
梅英又劝她说:“你呀,就是有一种阿Q精神,我看你是不是惹上黑社会的人了,他们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如果斗不过他们最好放弃。”
叶小玢喝了口咖啡说:“放弃是不可能的了,既然是结上冤家对头了,我就要和他们拼拼,我就不信这片天下就是他们的了。”
梅英看着叶小玢那认真的样子又说:“你就知道逞能,到时被人害了还不知道咋回事儿,干媒体工作的也不一定要去硬碰硬啊,什么事还是安全为好。”
“照你这么说,我只有妥协了,可这又不合符我的性格,不行,宁可站着生也不能跪着死。”
陆剑钊还在办公室里忙着查阅资料,他为康氏集团的案子可谓是费尽了心机。小卢前来向他报告,说康平可能要溜,陆剑钊一拍桌子说:“不能让他离开金江市,到时我上哪儿去找他?”
小卢为难地说:“不让他跑,我们能做到吗?眼下对他没有约束力,他想去哪儿,我们也无可奈何。”
陆剑钊似乎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他坐下来沉思着。小卢又说:“你看这样行吗,我们派人紧盯着他,他去哪儿,我们就盯到哪儿,总之不要让他离开我们的视线和监控。”
陆剑钊说:“这办法好是好,可就是危险比较大,如果被对方发现,情况就麻烦了。”
小卢说:“把这事交给我吧,我能牢牢地盯住他的,不会有事。”
陆剑钊看着小卢,心里有些犹豫,这几年中,他俩患难与共已结下深厚友情,要让这位同事去冒险,他的确有些舍不得。“不行,还是派别的人去吧,我身边少不了你。”
小卢说:“让谁去都不合适,还是让我去吧,你身边有的是人,就少不了我一个?”
陆剑钊低头沉思,一时拿不定主意:“小卢,这事关大局的行动不能草率,让我好好想想再说吧。”
小卢着急地说:“陆队,事不宜迟,晚了会失去机会的,还是尽快决断吧。”
陆剑钊被逼得没办法,只好同意。“好吧,我同意你。不过,你得保护好自己,有事只跟我联系。说实话,我真不想让你去冒这个险。”
小卢笑了笑说:“让别的同志去也一样,你就放心好了,我会注意安全的。”
说完,陆剑钊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去吧,给我好好盯着他,决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小卢离开了陆剑钊的办公室,他这一走,陆剑钊心里像是失去了什么一样,难过地抽着烟。想到这一去他的危险性,不由得为他担忧起来。干警察这一行,为战友担心成了家常便饭,可对小卢来说,陆剑钊还真有一种特殊的情感。这位从警校出来的警员,天生就有一种干警察的素质,机灵勇敢,冷静睿智,这是许多人难以具备的,他一来到刑警队,陆剑钊就喜欢上他了。他没看错人,一连参与几起要案,小卢都表现得十分出色,凭他的机智和判断力,让几个狡猾的凶犯没能逃脱法网。就因为他的努力工作,让刑警队接连被评为省里的模范警队。
电话骤然响起打断了陆剑钊的沉思,他抓起电话,对方的声音很熟悉,一听就是康局长。“康局,你还没休息啊,有事吗?”
“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我有事找你。”
“这么晚了,还是明天再说吧。”陆剑钊故意试探着对方的意图。
“怎么,你小子真的有点牛了,越来越不听指挥了是不是?”
“康局,你别误会,我是怕耽误你的休息,如果非要我来,我当然无话可说,好,我马上就到。”
陆剑钊放下电话,坐在椅子上沉思片刻,其实从他内心来说,他是不想去见康局长。原因很简单,这个看去一本正经的局长,他却是康氏集团康健、康平的长兄。平时虽看不出他有意护着自己的兄弟,也不能说明他就完全是秉公办事,六亲不认了。眼下正是康氏集团的问题显露水面的时期,他会不会忍不住站出来为康氏集团开脱罪责呢?万一有这种事,自己该如何应对?想到这时,他不知不觉地有些不安起来。不过,上级的话就像命令,不去也不行,陆剑钊将心一横,还是拿起自己的公文包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