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文秀刚处理完手中的文件准备下班离去,只见一位神情忧郁,面色苍白的女人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你……你到这儿来干啥?”丁文秀官气十足地问,但她那神情中掩饰不住一丝易见的惊慌。

    康健的夫人吕小萍沉默良久才应道:“丁书记,我想和你谈谈,可以吗?”她说话的声音很轻细,没有一点怒容,但神情是那么的严肃。

    丁文秀见吕小萍主动要与自己商谈,她自然感到满意。能与这位女人来个顺水推舟继而摊牌,这又何乐而不为呢。何况,这儿没有别的人,把事情谈明,省得以后发生争风吃醋的斗争。

    丁文秀一下变得热情起来,她与吕小萍坐在一起,像一对姊妹一样亲热:“康太太,请坐吧,你想跟我谈昨晚的事对吗?”她一针见血地说。

    吕小萍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是希望用自己的真诚和友善来从对方手里换取自己的尊严及家庭的完整。所以,她对这位身居高位的女人表现出来的是克制和宽容。

    “丁书记,我们这个家庭一向都很和睦安宁,康健事业有成,我也工作出色,自从结婚以后一直和睦相处相敬如宾,按理说这是一个完美幸福的家庭,作为一个妻子,我是多么希望这种幸福一直延续下去,不让它出现任何不利和睦的事情。可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令人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所以,我诚恳地请求你别打扰我们宁静的生活,可以吗?”

    吕小萍几乎是用哀求的口气说完这段话,她的脸上充满着和善与期盼。既然对方已将话挑明,丁文秀也就来了个开门见山,她看着吕小萍,认真地说:“昨晚我是为了不伤康健的面子才没对你说实话,要说此事的责任完全不在于我,而是要怪你男人。”

    “此话怎讲?丁书记,我来的目的不是想追究谁的责任,我只想求你别再做出这种事来,我的要求并不过分吧?”她还是带着乞求的口气说着。

    丁文秀看去很坦然,她像是在做别人的思想工作,根本没将自己视为损害一个正常家庭和睦的第三者。“不错,我是个单身女人,手中又有很大的权利,这是许多男人都羡慕的,也包括你的丈夫。也许你不会相信,他为了讨好我亲近我,可谓是不惜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当然,我也有过错,那就是没有经受住他的无数次引诱而同他上了床。女人啊女人,特别是一个单身女人,要想克制男人的引诱是多么的难啊,无论她有多大的本事和能耐,最终还是会败在男人的手里成为一个受害者。”

    丁文秀的话让吕小萍无言以对了,这番听来似乎令人深信的话,谁听了也会为之动情心软的。“这么说来,我是错怪你?”

    丁文秀又继续说:“康太太,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告诉你,像我这样的女人,有身份有地位,岂能让人白玩了,谁要打我的主意,谁就要负责到底。不然我这脸面,我的名声又往哪儿搁,你说呢?”

    “丁书记,你的意思是要我把康健让给你?”丁文秀的弦外之音吕小萍其实已清楚,但她偏要来个明知故问。

    “既然你明白,我也就不必多说了,信不信由你,我能做到的只有这样。”

    吕小萍今天本想前来与她和解,没想到这女人还得寸进尺,逼自己让位,实在令她无法容忍了。

    “不,这不行,打死我也不会将他让给你。总之,我还是要求你,别再与我丈夫干出伤害我的事情,如果你真要抢我的男人,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吕小萍开始发怒了,看得出来,发怒的她与刚才相比,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丁文秀也很清楚,任何一个有良知的女人碰上此事也不会让步的,何况康健是个令很多女人心动的男人,谁抓到手中也不肯松手的,当然也包括她自己。

    “你也别着急,这事你好好考虑一下吧,如果你是一个聪明,而且又爱他的女人就应该为他的前途着想。因为,他的许多事情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一旦把我逼急了,你男人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吕小萍倒是相信这女人有这般能耐,她手中有权,要置康健于死地,的确不费吹灰之力。但要自己屈服于她,吕小萍又忍不下这口气。

    “没想到啊,你这女人的手段竟然是如此卑鄙和下流。”

    “康太太,如果没别的事,恕不奉陪了。”丁文秀不想再与她说下去,于是下了逐客令。

    吕小萍没有再与这位仗着权势为所欲为的女书记争执了,她感觉自己是斗不过她的。从丁文秀的办公室出来以后便乘车径直回到家中,她什么也不想做,一人呆坐在沙发上发愣,脑子里一直在浮现丁文秀那神气十足的面孔,耳边也一直回响着她那揪心的话。

    “她是要逼我上绝路啊,难道我就这样便宜了她吗?”她自语道。

    吕小萍想着想着,脑子里顿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想要我死,我也不能让你活。”这个念头的突然闪现,让吕小萍的脸色变得有些狰狞。可想而知,无论是谁,只要横下一条心,再柔弱的人也会干出令人畏惧的事来。当然,吕小萍也是其中之一了,被别人抢去了心爱的人,任何人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打发了吕小萍,丁文秀也没直接回家,她驱车去了康氏集团办公大楼,气势汹汹地闯进了康健的办公室。

    康健正准备收拾东西下班,见丁文秀突然出现,他顿时有些慌了手脚:“丁书记,你……你找我有事?”

    丁文秀用冷漠的眼光盯着他说:“康总,你不要急着走,我想和你谈谈。”

    “丁书记,请坐吧。”康健一边掩上门,一边为她递去一听饮料。

    丁文秀神气傲慢地说:“别书记前书记后的,你我两人在一起时不要称官衔。”

    “哦……我又忘了。”

    丁文秀喝了一口饮料低声地说:“告诉你,你那疯老婆来找过我啦,知道吗?想知道她对我说了些什么话?”

    “什么,她去找过你,对你有没有过激行为?”康健不安地问。

    “那倒没有,她来的目的很简单,只是来向我摊牌。不过我也向她说了心里话。这事你打算如何解决,我倒想听听你的意见?”

    谈及此事,康健又感到为难了,一边是自由恋爱结合的原配妻子,一边是掌握自己命运的阎王婆,要放弃其中一位,都会令他深感为难内心不安的。

    “你希望如何处理?”他无可奈何,又将话题抛给丁文秀。

    “我要你离开她,无论给多少钱也要她让道。”

    丁文秀的武断和霸道着实让康健无法接受,但在她面前,康健又不敢吐个“不”字。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什么事都会干得出的,所以最好别冒犯她。

    “有啥办法应付她呢,我实在是说不出口啊。”

    “我才不管呢,这事你得尽快办好,那疯婆子疯起来会咬人的。你想过了吗?”

    平日里,康健肚子里的鬼点子倒不少,有人曾称他为“点子王”,许多政府官员在遇到棘手问题时,都要请教于他,叫他给拿拿主意,想想办法。可今天,丁文秀让他解决老婆的事却令他犯愁了。

    “给我点时间吧,让我再好好想想。”

    “喂,我的等待是有限的啊,希望你尽快让她消失。”

    丁文秀因晚上还有应酬,她让康健亲了亲自己,便扭身离开了康氏集团。然而,康健却陷入了深深的焦虑之中。

    办公室的门又被轻轻推开了,只见梦雪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见康健一个人心事重重地坐在这里,顿感不解。

    “康总,你在想什么呢?”她走过去关心地问。

    刘梦雪的话音惊动了康健,他抬起来头看着她说:“哦,你来啦,今天没上课?”

    “我们今天去参观影展,路过这里来看看你。”

    刘梦雪的到来又令康健心境轻松了许多,他朝梦雪笑了笑说:“还没吃饭吧,走!我们一起吃火锅去。”

    “康总,你今天怎么啦,气色不太好?”刘梦雪想让康健轻松起来,她又问道。

    康健不想把自己心里的不快传递给这个天真的女孩,他极力掩饰道:“没什么啊,劳累了一天,就想一个人清静会儿。”

    “我没有打搅你吧?”

    “呃,说哪里的话,你来我非常高兴。”

    康健心头暗暗在想,如果没有丁文秀从中插足,他一定要将梦雪追到手,让她做自己的小情人,这辈子也就心满意足了。

    他俩一起去了市内颇有名气的“渝州香火锅城”,准备好好地品味一下重庆地道而又高档的火锅自助餐。

    走进这座宾客如云的大餐厅,他俩要了一个包间,在无人打扰的小天地里好好领略一番二人世界的情趣,以消除丁文秀刚才给他带来的烦恼。

    梦雪仍是学生打扮,康健给她买的高档时装却一次也没穿。她那朴实端庄的俏容,是那些打扮入时、浓妆艳抹的女郎无法相比的。

    康健很欣喜梦雪这种清纯质朴的美,对看多了艳影魔身的女人的男人来说,梦雪的清丽无疑会给人带来一种轻松诱人的感受。

    “梦雪,你父母近来怎么样,他们的身体还好吗?”

    “挺好的,上次你给他们买的药我寄回去后,吃了很见效,爸妈来信说他们已经康复了。多谢你啊。”

    “唉,有什么好谢的呢,只要他们能康复我也就高兴了。”

    康健一边说话,一边为梦雪夹菜,梦雪的脸上顿时泛起朵朵红霞。

    “康总,听说你又要进行一个宏大的发展计划,对吗?”

    “你怎么知道?”康健惊诧地问。

    “谁不知道,连报上都报道过了,我向你表示祝贺。”

    “祝贺啥,事情还在酝酿中呢。你在报上就没见过有指责我的文章吗?”

    “我没见过,真有这种事?”

    康健喝完一杯啤酒一抹嘴说:“有也很正常嘛,如果没人指责你那就不正常了,关键是自己要能够正确对待,别人说什么那并不重要。”

    “嗯,你真有绅士风度呃。”

    “过奖了,我只是按自己的原则在对付眼前的一切事情。”

    “我觉得你很伟大,如果世上所有的男人都像你这样独具个性,这人世间那就太完美了。”

    话到此时,康健的手机又突然响了起来,他本不想去接听,可见手机上显示的是家里的电话,又不得不将手机放在耳边。

    “是小萍啦?”他漠然地问道。

    “不,我不是小萍,是她的朋友凤姐,你快回来吧,小萍她……”

    “她怎么啦?”康健听对方的口气有些惊慌,他顿时紧张起来。

    “她服了大量的安眼药,已经快……”

    “你赶快叫救护车,我马上回来。”

    康健掏出钱来放在梦雪的手中说:“梦雪,实在对不起,家中出事了,我得马上赶回去,待会儿你自己赶车回学校去吧。”

    “嗯,我知道,你快走吧。”

    当康健赶回家时,吕小萍已被送进了医院,他又急忙从家中赶到了市急救中心医院。此时吕小萍已躺在急救中心的手术室,门外只有凤姐守候在那儿。

    “康先生,你终于来了,小萍她……”凤姐说着泪水淌了下来。

    “她怎么样,有危险吗?”当妻子处在性命攸关之时,康健又觉得愧疚,他还是不希望小萍突然从自己的身边失去。

    “医生正在抢救,什么事都会发生。康先生,我问你,是你伤害了她吗?不然她怎么会选择这条路呢。”凤姐毫不客气地问。

    康健难过地低下头,眼睛也有些湿润了。“我们俩吵了几句,她是个小心眼人,谁知道她会这样做。”

    凤姐与小萍是多年的朋友,平时总爱在一起玩,因两人性格合得来,爱好也一样,都不上赌桌,只是爱跳国标舞,所以两人如同亲姊妹,只要谁家里有什么事,她俩都毫不犹豫地参与。

    “要不是我今天突然想到去看她,也许她已全身冰凉啦,简直太可怕。”

    “谢谢你,凤姐!”

    凤姐的老公常年在外跑业务,家里就只有一个宝贝儿子,当儿子进了封闭式学校大门后,她就只有一个人在家。闲着没事时,总爱串门找小萍聊天。

    “康先生啊,小萍是个多么好的女人啦,温柔贤惠,不多事不多嘴,既体贴丈夫,又维护家庭,这样好的女人上哪儿找去哦?你们男人就是把这些不当一回事,总觉得外面的花香,唉,要是小萍有个三长两短,你……你如何对得起她。”说完,凤姐呜呜地哭了起来。康健也觉得凤姐的指责是无可非议的,这些年来自己除了事业有成外,对妻子是很少体贴,就连出国旅游也没陪伴她,他自感问心有愧。

    “大哥,嫂子她怎么样了?”罗宏带了几个弟兄匆匆地赶来,像这种情况,是需要人手跑路的。

    “还在抢救啊。你怎么知道的呢?”

    “是凤姐打电话告诉我的。”

    两个钟头过去后,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了,众人不约而同地奔了过去。

    “大夫,她怎么样了?”康健焦急地问。

    大夫是位中年女人,她摘下口罩正色地说:“命倒是保住了,可她要昏迷一段时间。幸好送来及时,否则就完了。”

    “谢谢大夫。”

    吕小萍被护士推出手术室又送进了病房,凤姐紧跟在推车边,还不时抹着泪水。

    吕小萍脸色煞白,头发蓬乱,双眸紧闭,手脚冰凉,如果不是口鼻在微微翕动,看去的确很像是一具僵尸。

    康健握着妻子冰凉的手,他想温暖她的身体,好让她马上恢复知觉来。

    “大哥,嫂子脱离危险就好啦,你也该回去休息,这儿让我们来照顾。”

    “不,我想多呆一会儿,叫人送凤姐回去。”

    凤姐拒绝道:“你们都走,小萍由我来照顾,我是女人,反正也没啥事。”

    康健觉得她的话在理,有她在小萍身边这比什么都好。“也好,就让凤姐留下吧,不过叫护士给安排一下。”

    罗宏应了一声马上出了病房。康健正用手擦着小萍眼角上的泪水,显然,她内心一直都在暗自悲伤着,看着妻子这般模样,康健心中也充满了伤感,如果不是有凤姐在场,他准会伏在妻子的身上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场。

    刘正南在审阅文件,见陆剑钊一脸阴沉地走了进来,他立刻明白此人来的目的了。他挥了挥手,示意让他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陆剑钊一直盯着刘局长,他不想惊动这位被自己尊敬的师傅,便起身要走,可让刘局长给叫住了:“怎么,刚来又要走?剑钊,你一定是为康平的事而来的吧?”

    陆剑钊又重新坐下来大声嚷了起来。“师傅,这是唱的哪出戏,为什么要放了康平这家伙,难道他干的坏事还少了吗?像他这样的人抓来一天社会上也会安宁一天,抓来又放,我想不通。”

    刘正南笑了笑安慰道:“你就不明白,此时放是为了以后更好地唱完这出戏嘛,难道你就没想过,在许多事还没完全暴露出来时,你抓了他,岂不是要掩盖许多人的问题?别以为抓了他就万事大吉了。”

    “那也不能便宜了这小子。放他出去,以后不知又会干好多的坏事,我真为此担心呢。”陆剑钊终于倒出了他心中的郁闷和顾虑来。

    “剑钊啊,再说,他有充足的理由啊,去舞厅玩被人打了,在那种混乱的场合下,谁能说清楚谁对谁非。”刘正南见他开始有所领悟,便进一步开导他。

    “哼,我就知道有人要保他出来,这工作我是没法干了。”说完他气呼呼地出了刘局长的办公室。

    陆剑钊走过楼道时,正好碰上被放出来的康平,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此时的陆剑钊心里十分难受,面对一个凶恶罪犯得不到应有的惩罚,而且是屡抓屡放,他的感受怎么会好呢。

    康平走近陆剑钊面前,冷笑一声说:“陆队长,不好意思又让你失望了,希望你以后抓人眼睛放亮一点儿,懂吗?”

    陆剑钊毫不示弱地说:“你小子别得意太早,到这儿来报到是迟早的事,你给我注意点。”

    “想威胁我,你也太自不量力了,与我姓康的斗,你还嫩了点。”

    康平说着得意洋洋地离开了公安局,刚出大门就让一辆豪华轿车接走了。

    望着这帮家伙离去后,陆剑钊气得脸色铁青,他冲进自己的办公室,坐在椅子上半天都回不过气来。

    小卢走过去安慰他说:“队长别气啦,我看他是秋后的蚂蚱也蹦不了几天,别看他今天这么神气,早晚让他下地狱。”

    陆剑钊什么也不说就冲进自己的办公室,还“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受陆剑钊的牵连,小卢也从刑警队调进了110巡警队成了一名普通的巡警,每天跟着几名队员开着一辆小面包车在大街小巷中转悠。

    小卢跟着走进办公室,陆剑钊没好气地说:“别安慰我啦,这些道理我也懂,可你就没想想,让他这种人长期逍遥法外,会给社会造成多大的危害啊。”

    “陆队,不要想这事好不好,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准会高兴。”

    “别再叫我队长了好不好,难道你不知道我被撤职了。啥事,你快说吧。”

    小卢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朝四处望了望说:“告诉你吧,据我以前的线人报告,康氏集团最近要做一笔大生意,他们准备在近几天交货。”

    “喂,这事可靠吗?”

    “当然可靠。”

    “你知道他们交易的货是啥东西?”

    小卢沉吟了片刻后又说:“据说是盗版光盘,全是黄色的。”

    陆剑钊听完兴奋地拍了拍小卢的肩膀吩咐道:“你进一步弄清他们交货的时间与地点,到时我们给他来个一锅端。”

    “要不要向上面汇报?”小卢问。

    陆剑钊不假思索地说:“暂时不必,等我们把货给他截下来了,到那时人赃俱获再作汇报也不迟,这就叫先斩后奏,懂吗。”

    “好,我会办好这件事。”

    “小卢啊,此事不可泄露出去,小心点啊。”

    “放心吧,阿sir!”

    小卢离去后,陆剑钊突然想起叶小玢来。在昨天会面时她曾提出今天要去省里反映情况,并得到了自己的支持。此时此刻,他是多想见到这位令他喜爱的女记者。

    想到这里,他放下手中的工作匆匆出门,又驾车去了叶小玢暂住的地方。车刚停稳,就见叶小玢已走出了大楼,还朝他走了过来。

    “小玢,快上车,我送你去火车站。”

    叶小玢见陆剑钊亲自驾车来为自己送行,她自然感到非常高兴。“剑钊,这又要让你背黑锅啦。”

    “我才不在乎呢,反正他们已经是抓住我不放了。”

    坐在车上,叶小玢不时侧头望着陆剑钊,从那坚毅的神情中可以看出,他并没有失去自己的信念。“剑钊,当巡警是啥滋味?”她故意揶揄他。

    “挺好啊,成天在大街上转悠,饱了眼福,看了不少新鲜事。”

    “喂,有没有去看那些漂亮女孩?”

    “当然少不了,特别是那些被男人搂着的女孩,那亲密劲,甭提有多美了,令人羡慕啊。”

    叶小玢用深情的目光瞥他一眼,脸上飞起一团红霞。“那你啥时也搂一个在大街上遛达一圈呢。”

    “好啊,那就看你啥时有空了。”

    “去你的,谁跟你在一起上街遛,我才没那闲工夫。”

    说话间,他俩已到了火车站,陆剑钊跑去给她买了一张去省城的车票,还以自己特殊身份将她提前送进站台并登上列车。

    “小玢,我真为你有点担心,此去能见到省上的大人物吗?”

    叶小玢柔美地一笑说:“你放心好啦,只要肯动脑筋,什么事都能办成,我不仅要设法见省委书记,而且还要去见即将上任的市委书记,并且将金江市目前的情况全告诉他们,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离开车还有一段时间,陆剑钊毫不客气地坐在叶小玢的身边,还将她的手紧紧地握在自己的胸前。

    “多加小心,回来时给我打电话,我好来接你。”

    望着这位刚直不阿、沉着坚毅的优秀警官,叶小玢情不自禁地投进了他的怀中,又毫不顾忌地在剑钊的脸庞上吻了一下。

    “剑钊,多保重。我随时都在担心着你的安危。”

    “放心吧,我会没事的。”

    激情汹涌的陆剑钊将叶小玢紧紧地搂在怀里,心里那依依不舍之情,令他忘却了一切。

    康健正聚精会神地审核着有关“国际商贸中心”大厦的概算数据,这是市委审定后返回重新审核的文本,他必须认真细致地过目,否则就会弄个前功尽弃,鸡飞蛋打。

    这时,一位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中年男人走进了康健的办公室,可康健还不知道,仍在埋头工作着。

    “康总,在忙啥啊。”来人很潇洒地向康健招呼道。

    康健抬头看去,见是市人行行长高齐,他脸上立刻闪出热情的笑容来。

    “哦,高行长驾到,有失远迎,请坐请坐。”

    高齐坐在沙发上,两眼朝康健的桌上扫视了一下,心里暗自思忖:“这小子肯定又是在筹划弄钱的盒盒了。”

    “康总,近来又在忙啥生意?”高齐明知故问道。

    康健热情地说:“高行长,我正说要来找你商量件事,没想到你亲自登门。”

    高齐顺水推舟地说:“不瞒你说,我也是想与你商量事情,并且这事还很紧急。”

    话到此处,康健似乎已意识到对方的来意,这个老鬼,不是来讨债就是来索取好处费,否则他是不会轻易亲自登门的。

    “高行长,有啥吩咐尽管说吧,我俩朋友一场,还有啥遮掩的呢。”

    高齐挪动了一下身子靠近康健,随即说:“康总,实在是抱歉,去年你贷的那笔款,上面催得紧,我无法为你再隐瞒了,你看今年把它给还了吧,否则,我交不了差啊。”

    提起去年那笔贷款康健心里就是一肚子怨气。为买城东那片开发地,在市里的协助下,康健终于弄到了一千万贷款。可是,钱刚到手,市委就要去100多万买高档车,市政府又借去100多万修公寓楼。还有银行的好处费等等,这一打发下来,手头的钱已所剩无几。东城的地倒是买下了,可还欠下国土局、土地老板的一大笔钱,至今还未付清。

    “高行长,你看这事能不能再缓一步,我手头的确是无钱偿还啊。”康健提出自己的想法,他这一招是试探性的。

    高齐表现出一脸无奈,样子也很忧愁。“康总你知道上边近来风声很紧,整顿银行的经济秩序也抓得凶,你不可能让我为这事丢饭碗,坐大牢吧。”

    “那是当然,如果是那样的话,我良心何在呢。不过,这笔钱能缓到年底,我就有办法了。”说这话,康健其实心里也没底,他的目的是能拖过一天算一天,国家的钱,他姓齐的又何必那么认真。

    “不行哪,上面在下月就要来检查,万一查出这笔钱的事,我只有去坐牢了。”说着,他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了康健。“看看吧,文件上的话语是多么的强硬,谁也躲不过这一关。”

    康健哪有心思去看这文件,他脑子里已经够乱的了。“这样吧,给我几天时间,我抓紧给你办好吗?”

    “老兄,说话要算数哦,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我等着你的消息,记住,尽量快一点儿。”

    高齐说罢匆匆离去,他这人的脾气就这样,事情说清楚后就走人,什么吃饭,娱乐,潇洒等活动都一概拒绝,表面看去,他还真算得上是一位两袖清风的金融干部。

    银行催钱还账时,使康健突然想到了弟弟康平。近段时间里,房产公司抛出了好几十套高档房,按理说该收回上千万的资金,用这笔钱去还贷款倒是没问题。不过,康健不会将这笔钱交给高齐,因为这些资金有新的用途。

    康健将康平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要亲自过问房产公司的收款情况。在经济问题上,康健是一点也不糊涂,而且是牢牢地将此大权握在自己的手中。

    “听说你又被陆剑钊请进公安局去了一趟,是吗?”康健没有首先提钱的事,他用严肃的眼神盯住精神不振的康平。

    为祝贺他平安无事,康平的手下在康乐园中设宴欢迎头儿。一醉方休后,康平蒙头睡到第二天午后才起床。当他走进康健的办公室里,嘴里还不时冒出酒气来,一闻就让人感到十分恶心。

    “我看姓陆的小子是疯了,他故意要找我们的岔儿,他是活得不耐烦啦。”

    “我觉得你应该收敛点了,别老是给我找麻烦。”

    “喂,他们‘豪乐门’抢我们的生意难道我不该管,那好,以后的保护费收不起来,到时别怪我无能。”

    康健缓和了一下口气说:“换种方式就不行吗,凡事要多动动脑筋。”

    康平没再说什么,他坐在沙发上一个劲儿地抽着烟,心里一定是闷闷不乐,怨气满腹。康健走近他的身边问:“这段时间的钱收得怎么样啦?”

    “啥钱?”康平抬着醉眼看着哥哥问道。

    “当然是房产公司的销售资金,你忘了。我看你是不是不想再干下去了,酒后误事,你看你,又把事给误了吧?”康健不高兴地说着。

    康平突然清醒过来,他说:“大概有个七八百万吧,全都在银行账户上。”

    “你回去叫人给我送个报表来,我要用这笔资金还账。”

    “还啥账,我还没给员工们发工资呢。”

    “高齐今天来催钱还账啦,说这几天不还钱,会惹出官司来的。”

    “有这么严重吗?”

    “你就只知道喝酒玩女人,场面上的事你一点也不懂。回去吧,天黑之前必须把报表送来交给我。”

    老哥的指示康平又不得不执行。康平信服他哥并不只是因为他比自己大几岁,最关键在于康健的脑瓜比他够用,智商比他强,挣钱应酬的本事比他大。如果没有他二哥的聪明才智,他想活得如此潇洒是绝对不可能的。他在前次受了康健的气后想自己单干,可是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因此他不管心里有许多不满,不管二哥怎样训斥指责,他都能忍受,也会服气。可以这么说,没有他二哥,也就没有他今天这快活日子。

    康平满脸不悦地走出了二哥的办公室,并在大厅里给自己的财务科长打了个电话,他用怒气十足的口气将康健的意思一字不漏地重复了一遍。

    一连好些天,“豪乐门夜总会”的生意兴旺,客人如织,应接不暇,喜得龙老板是手舞足蹈,兴奋不已。

    他的生意兴隆自然会冷落康氏集团的生意,这也令这家夜总会的龙老板心中不安。自从康平来找过麻烦后,至今想起仍心有余悸。尽管上次的较量自己没有吃亏,可他也知道,康家的势力与手段绝对不会轻易饶过自己的。

    特别是听说康平被抓进公安局后没关了一天,就放了出来,这让龙老板更是忧心忡忡,惶惶不安,担心这个在金江地盘上出了名的恶棍又会来找岔儿砸场子。要不是见到每天有上万元的收入,龙老板着实是高兴不起来。

    同在这条街上与“豪乐门”一起开张的歌舞厅见龙老板被打,很识相地将铺面转让了出去,也可能是畏惧康家的势力而放弃了这黄金码头发财的生意。

    龙老板对康平的骚扰作了一些防范。如增加保安力量,暗中购置一些刀棍之类的武器等。万一姓康的再敢前来生事,他也准备与康家兄弟拼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另外,他又特别设宴请了公安局的有关人员,目的是想让他们每天到此转转,有事也好出面干预。

    他的这几招看来还挺管用,康平放回去以后,一直没派人来惹是生非,更没差人前来收取所谓的保护费。这样一来,龙老板又才能放心做他的生意了。

    翌日,龙老板在别处潇洒了出来,此刻已是午夜时分了,差不多已喝得酩酊大醉的龙楚生刚想钻进一辆出租车时,却被人推进了一辆面包车里。

    龙楚生虽然人醉可心还是挺明白,他觉得有点不对劲,于是大声吼道:“你们是谁,想……想把我弄到哪儿去?”

    “你给我闭嘴,见了我们大哥你就知道了。”车上的人大声吼道。

    “你大哥是谁,我……我不想见他,放我下车。”龙楚生被两个大汉挟持着,只觉身体一点儿也使不上劲,也无力挣脱四只如铁钳一般的胳膊。随着车在不停颠簸,龙楚生的心开始有些不安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车驶进了一个地下停车场内才停了下来。龙楚生被人狠狠地推下了车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夜半三更的地下停车场内阴森可怖,令人发怵,那昏暗的灯光如同地狱中的鬼火一般在闪烁着。

    那一伙汉子将龙楚生按在地上,用绳子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地下停车场旁有一间小屋,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不知这鬼房子是用来干啥的,此时倒是成了这伙人用来折磨人的地方了。

    “放开我,你们这些王八蛋,有种的和我单挑。”龙楚生用满是酒气的嗓子大声吼叫着。

    这时,有人走进了小屋,并朝龙楚生狠狠地踢了一脚。“你小子有种,想跟我斗,哼,今天非叫你尝尝苦头不可。”

    龙楚生抬头望去,在昏暗的灯光下,他一眼就认出,这位面目凶恶的人正是魔鬼康平。

    “姓康的,有本事放开我,咱们单挑。”

    康平飞起一脚又狠狠地踢在龙楚生的下腹上,“谁和你单挑,今日你落到我的手中,老子想咋收拾你就咋收拾。哈……!”

    “王八蛋,你这条恶棍,总有一天你会见阎王的。”

    “哼,在我去见阎王之前,我要让你先走一步。怎么样,这滋味好受吗?”

    龙楚生强忍疼痛,此时醉意全无,脑子也异常地清醒了。他已意识到,落到这家伙的手里,必定是没有好结果。

    “你想怎么样,直说吧。”

    康平拍拍龙楚生的脸,洋洋得意地说:“放心吧,我不会让你马上就死。不过,你还有选择生存的余地,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派人送你回家。”

    “哼,你小子无非就是要我撤出营门街吧,你不说我也知道。”龙楚生轻声叫道。他估计,康平出的这招是要强行赶自己走,以达到强霸他场子的目的。

    康平又说:“不,这只是其中一个条件,另一个是叫你家人拿五十万元来赎人。两个条件缺一不可,否则你别想再见到你的家人了。”

    “你说啥,五十万?你就杀了我也拿不出这笔钱来,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拿不出也好办,你那场子就归我所有,怎么样,两个条件不就变成一个条件了吗?”康平指着龙的鼻子,洋洋得意地说。

    龙楚生想到自己那苦心经营的夜总会,是他花费了一生积蓄与心血的发财希望,如果真要被强取豪夺去,他简直没信心活在这世界上了。

    “不,这不行,夜总会是我这辈子的希望,我不能白白地送给你。”

    康平凶巴巴地指点着对方胸脯说:“你小子命都快完了,还要那东西有啥用,你这愚蠢的家伙,常言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懂这句话的意思吗?”

    “姓康的,不要欺人太甚,我不会把那场子白送给你的,除非你马上杀了我。”

    “那好,你以为我不敢,只要你不同意,就等死去吧,黑仔,给我狠狠地教训他,小心点,别把他的身子骨弄散架了,留着他还有用。”

    康平话音刚落,几个大汉便对龙楚生一阵拳打脚踢,直打得龙老板昏死过去。

    这时,康平又对黑仔说:“把他给我弄进康氏园去,记住,别把他打死啦,人没了我们啥都得不到。明白吗?”

    “大哥你放心好了,这一切由我来安排就是。”

    话分两头说。都快天亮了还不见自己的丈夫回家,龙楚生的老婆秋云以为他跟别人到外面玩女人去了。于是,她气愤不已地拿电话拨打丈夫的手机。

    丈夫手机关机,与他一起的朋友也说他们早已分手。面对这种种疑点,秋云有些慌乱着急了,心想自己的男人很有可能失踪,这无疑是件非同小可的事情。

    她正打算报警,电话又突然响起,秋云迫不及待地抓起电话叫了起来:“喂,喂,是楚生吗?”

    对方传来一种怪怪的声音:“是龙夫人吧,你男人在我们手里,他很好。如果你想见到他的话,得有个条件。”

    秋云一听这话,心里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你是谁,为啥要为难他?”

    “我是谁当然不会告诉你,本人近来手头紧,想弄几个钱花,你想要回自己的男人就准备好五十万元。”

    “你做梦吧,我哪来这么多钱,以为我们是开银行的啊!”

    “别给我谈啥条件,也不许报警,否则你男人就没命了。”

    “求你别伤害他啊。”

    “准备好钱,明天我会再给你打电话。”

    对方挂断电话后,秋云这才知道自己错怪了丈夫,悲痛袭来,她忍不住伤心地痛哭起来。

    哭泣一阵后,秋云又清醒地意识到,凡属劫持人质的案子,私了是没有好结果的。以前在电视上也见过类似的情况,大多数都是靠警察营救才化险为夷的。那些歹徒威胁自己不准报警,这恰恰说明他们的心是极度害怕的。

    她没犹豫,要救自己的丈夫于危难之中,只有尽快报警。秋云拨通了110的电话。

    没过多久,陆剑钊就带人赶到了龙楚生的家里。

    秋云向陆剑钊详细讲述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从她那忧伤紧张的神情中也显露出少许勇敢果断的气质来。

    “你丈夫以前曾与谁结过仇,或者是得罪过什么人?”陆剑钊问。

    秋云凄楚地说:“我也说不清仇家是谁,冤家有哪些,遇上这种事,我的头都给急昏了。”

    “别着急,你冷静地想想,在出事之前,有无异常现象?”

    经陆剑钊这一启发,秋云突然想起,康家兄弟带人前来闹事的情景。“哦,我想起来了,前不久康家老幺带人来要什么保护费,还动手打人呢,陆队长这事你也知道的。”

    提起作恶多端的康平,陆剑钊心头自然是怒火万丈,咬牙切齿,当秋云提及“豪乐门夜总会”事件时,他似乎也有所领悟。龙老板被劫持十有八九是此人所为了。不过,在没有获得足够证据之前,也不能草率下定论。

    “你提供的线索很有价值,但是我们还得认真进行核实,这就需要足够的证据,希望你能与警方进行很好的配合。”

    秋云焦急地说:“陆队长,眼下我该咋办呢,他们逼我拿五十万赎人,可我哪有这么多的钱哪。”

    “你别着急,如果他们再打电话来,你就答应他们的条件,为我们抓住这帮家伙赢得时间。至于钱的事,我们一起想办法吧。”

    “好吧,我就按你的话去办。”

    天已大亮,陆队长留下两名警员在秋云家守候绑匪的电话,自己便回局里汇报情况去了,秋云叫来自己的父亲,让他去准备钱,焦急万分的秋云已无力外出办理此事了。

    快到中午时,绑匪果然又打来电话,其内容是:要秋云准备三十万元,今晚十点携款到市郊南河口码头上等候,到时有人来取钱换人,条件仍是不许报警,一人前往。

    不知是绑匪开了大恩还是他们良心发现,也可能是他们感到龙家确实拿不出这么多钱,因此,赎金由原来的五十万降至三十万。尽管降数很大,可这三十万也令秋云倍感头痛和棘手。

    守候在秋云家的警员窃听了电话内容,又迅速查询了绑匪打电话的区域,并将这些事及时报告给了陆剑钊。

    正在向刘正南汇报情况的陆剑钊得知这一新情况后,他脸上显出了异常的激动和兴奋。

    “好啊,这回我看你又往哪儿逃。”

    “有新情况啦?”刘正南问。

    “绑匪开始行动啦,他们要龙老板妻子今晚送钱去然后领人回来。”

    刘正南一脸镇静,他看着陆剑钊问:“你打算如何行动?”

    “当然是要利用这次机会来个一网打尽,一个也不能漏掉。”

    “说具体点。”

    陆剑钊还没来得及往下说,新任刑警队长曾智勇与局长康宁走了进来。

    他两人的出现,令陆剑钊有点惊异,不过他此时开始意识到,事情可能又有变化了。

    不出陆剑钊所料,康局长刚坐定就对刘正南与陆剑钊说:“昨晚发生的绑架案我与刑警队的曾队长研究过了,此案还是由刑警队来处理。陆队长的任务不轻啊,目前社会治安又有点混乱,刑事案件也不断呈上升趋势,所以110巡逻队要加强巡逻,增加力量对市区治安不好的区域加大监管力度,并且开展群治群防活动,建立小区巡查队,这样一来可以改变全市的治安面貌。所以,陆队长身上的担子不能压得太重了。”

    局长的指示谁敢违抗,下级服从上级这是铁打的组织原则,从原则规定的那天起,就没人对它更改过,当然,陆剑钊更没那个能力去改变它。

    虽说心里很不舒畅,也有想法。然而,局长决定了的事,他只能无条件地服从。陆剑钊简单地给曾智勇交待了一些有关绑架案的情况后,愤然离开了办公室带人执行自己的任务去了。

    曾智勇随康局长走进了他的办公室,康宁轻声对曾智勇说:“这事我已知道是谁干的,你带人去对康平说是我的意思,叫他马上给我放人,不然我就亲自去抓他。”

    “局长放心吧,我会把这件事处理好。”

    康宁严肃地说:“你还告诉他,不要胡来,再不听话休怪我对他不客气啦。”

    曾智勇带了两名警察,身着便衣驾车径直去了康乐园。黑夜中,只见一辆车尾随其后,可前面那辆车却一点也不知道。

    见曾智勇带人夜闯康乐园,康平虽说心头不高兴,可他知道曾队长是大哥的心腹之人,所以也拿他没办法。

    “曾队长,这么晚到此有何贵干?”康平非常客气地问道。

    “康总,我有话单独同你谈,可以吗?”

    康平没拒绝,说:“当然可以,曾队长这边请吧。”

    他带曾智勇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两人一阵寒暄后,曾智勇便将话引入了正题:“康总,你得对我说实话,我是带有康局长的指示来的。”

    听说是受他大哥的差遣,康平自然不敢胡来:“他有何吩咐,你尽管说吧。”

    曾智勇紧紧地盯着对方轻声说:“康总,你们是不是抓了一个叫龙楚生的人?如果有就把他交给我。”

    “你咋知道这事?”康平不解地问。

    “这事不仅我知道,就连你哥也知道。局长得知此事很生气,他委托我来就是要你三思而行,别再干糊涂事了。”

    曾队长的话意他已经听出音来了,但他又故意问:“你们的意思是要我怎么做?”

    “把那人交给我,这事由我来处理,怎么样?”

    康平无可奈何地说:“他都下话了,我还有啥可说的呢,就按他的话办吧。”

    康平叫自己的手下将龙楚生带来交给了曾智勇,并送他们出了康乐园。就在这一瞬间,这一切全被守候在外的人看了个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曾智勇将龙楚生带至一个空旷的郊外,然后单独对他说:“龙老板,今晚我们就放你回去,不过得有个条件,不知你……”

    听说要放自己回家,龙楚生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事了。他感激不已地说:“只要能放我回家,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已被康平一伙人折磨得不成人样的龙楚生,仰在车上痛苦地呻吟着,其样子十分让人怜悯。“龙老板,你就把那场子让出来不就了事了吗,何必要硬撑着去吃这份苦头。”

    此时的龙楚生也一下明白过来了,他深知仅凭自己这点力量是斗不过康平这伙人的,何况他在公安局的哥哥事事为他撑腰,自己哪是他的对手,常言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又何苦拿鸡蛋往石头上碰呢。该忍则忍,该让就让。想到此,龙楚生痛哭流涕地含恨答应了对方提出的条件。

    事成后,曾智勇就将他送回老家去了。在离开金江时,龙楚生一脸悲伤的样子,站在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地方,久久不愿离去。

    没过几天,人们发现龙楚生在金江消失了,有的说他去了省城,又有的说他去了北方。总之,从那以后就再也没见到此人一家子了。

    尽管金江市又恢复了平静,可这种表面的平静却掩盖不了暗中的争斗。龙楚生被康家人搞定后,生意场上的人心里憋着一股火,他们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只是时间迟早而已。

    这种矛头已被陆剑钊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他总想为这些人找个出气发泄的地方,但事与愿违,有捂盖子的人,这事就不能办成。陆剑钊看见曾智勇神气地走出了刑警大队的门,便把他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队长有何吩咐?”曾智勇一点也不在意地问道。

    陆剑钊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问:“这些天你都干了些什么?是不是又帮康家的人做亏心事了?”

    曾智勇听后心里一惊,但马上又恢复了平静。“队长,你怎么能开这种玩笑呢,我能帮康家做什么事,这公安局又不是他家开的。”

    陆剑钊说:“我问你,龙楚生是谁逼走的?这事你不会不知道吧?”

    曾智勇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队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会认为是我给逼走的吧?如果你真有这种认为,拿出证据来吧,到时我们在局长面前说个一清二楚,我不想背这种黑锅。”

    陆剑钊不客气地说:“干没干你自己心里清楚,我这是要告诫你,帮康家做亏心事早晚会有麻烦的,不要到时你埋怨我没提醒你,犯了事还不知问题出在何方。”

    曾智勇也毫不示弱地说:“这么说来,你是认准我干了亏心事了?那好,我们当着局长的面说清楚,你血口喷人我受不了。”

    接着,陆剑钊的办公室里传出争吵声,干警们听到两位队长在争吵,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有人悄悄去向刘正南报告,并把这位管事的副局长请了过来。

    刘正南一进陆剑钊的办公室就厉声喝道:“你俩都给我闭嘴,真不像话,公然在这儿大吵大闹,有问题就不能坐下来谈?说吧,究竟出了什么事?”

    曾智勇抢先说道:“师傅,他血口喷人,无根无据说我帮康家人做亏心事,我受不了。”

    陆剑钊看着刘局长那阴沉的脸,想开口说什么又没张嘴,刘正南朝曾智勇挥了挥手说:“你先出去,干你的事去吧。”

    曾智勇没有拒绝,带着一脸怨气出了队长办公室。刘正南坐下来声音低沉地说:“你这是怎么搞的,当着大家的面吵闹,这成何体统,让外人知道,这还像是办案的地方的吗?你说说,为什么要这样教训人家,你有证据吗?”

    陆剑钊不服气地说:“我是想给他提个醒儿,免得以后犯错误,这也有错,没想到这小子一点不接受意见。”

    刘正南严肃地说:“有你这么训人的吗?换了我,我也不能接受,凭白无故地说人家做亏心事,这不是给别人脸上抹黑吗?”

    陆剑钊说:“师傅,我说他是有根据的,只是现在不想揭穿他,让他自己醒悟,可是,他用这种态度来对待我,这像接受意见的样子吗?”

    刘正南又说:“这么说来你真是有理?不管怎么样,在办公室里大吵大闹是违反纪律的,而且还是两名队长,这给你们的下属造成什么影响。再说,眼下正是破案关键时刻,如果我们内部都闹不团结,这案子还怎么进行下去呢?你想过没有。”

    陆剑钊低着头说:“我承认我冒失了点,的确没想到他会顶撞我。师傅,我不得不告诉你,曾智勇的的确确被康家的人拉下水了,我真为他担心。如果他真要一心为康家办事,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刘正南沉默一会儿说:“这事暂时不能对外讲,我找时间单独和他谈谈,摸清情况后再作处理,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以后不许再发生类似的事了,不听话,我会撤了你这个队长的职务。”

    陆剑钊把刘局长送出办公室,可另一个人走进了他的办公室,并将门关上,他的出现令陆剑钊大吃一惊。“你……你怎么来了?”

    这人正是多次暗中相助的那位陌生人,他的出现让陆剑钊有些疑惑不解。可这人朝陆剑钊笑了笑说:“没想到我会到这儿来见你,有些冒昧,请你原谅。”

    “你有何贵干,上次你救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呢,请坐下说话吧。”

    那人没有坐下,而是站在陆队长的面前,神情自若地说:“陆队长,你的伤好了吗?金江的事让你够苦的,后悔了吗?”

    “朋友,我不想与你讨论这事,我只想知道你究竟是谁,为何要暗中帮助我?我想这并非偶然,你心里一定装着什么事?既然来了,我们何不好好谈谈?”

    来人报之一笑说:“我是谁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处处小心,和康家的人斗,你要多留神,因为他们并不孤单,而孤单的是你,所以,没有斗争的策略只凭蛮干是不行的,弄不好将自己的命也会搭上。”

    “我的事不用你担心,只要让康家的人受到法律制裁,个人得失又算得了什么呢?朋友,如果你真想和我一起干的话,不妨说出你的身份来。”

    来人向陆剑钊点了点头说:“这事以后再说,我今天来是看看你,后会有期,你自己多保重。”

    说完,那人便转身走出办公室,陆剑钊叫他等等,那人头也没回地消失在楼道里。

    受了一肚子气的曾智勇来到一家酒吧,这儿是他常来光顾的地方,心情不快时,总是一人来此消愁解闷。他一进门,女老板就迎了上来:“曾队长请坐,看样子又有什么不快的事了,想喝什么,我叫人给你拿。”

    曾智勇说:“来两瓶啤酒。”女老板陪曾智勇进了一间包厢,还用手拉他坐下。这位看去只有二十多岁的女老板,是这儿出了名的交际花,别看她长相平平,可她还真有一套笼络男人的本事,难怪好多有身份有地位的男士,都爱往这儿跑。

    她靠近曾智勇的身旁,一对丰满高耸的Rx房已差点堆在了曾的脸上,她还用手抚摸着曾的头,柔声细语地说:“如果你心里真难过的话,我就陪你喝两口。”曾智勇用手抚了抚她的丰乳,脸上露出笑容来:“不必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女老板说:“哟,曾队长今天一下变得成熟起来了,见了女人也不动心,好吧,我就不打扰你,如果你想要我的话,随时都可以开口。”说完,她亲了曾一口,扭着杨柳腰出去了。

    女人刚出去,康平却走了进来:“曾队长,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也不找个人陪陪?”

    曾智勇说:“你怎么来了,别人看见又会说闲话的。”

    康平递上一支烟说:“曾队长,我是来感谢你的啊,正好你一人喝酒没兴趣,我来陪你。”他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包东西递给曾智勇。

    “这是什么?别给我添乱了好不好。”曾智勇喝了一口酒说道。

    “不好意思,这是给你的酬劳,不成敬意。”

    “这样不好吧,你进来时,有谁看见你了?”

    “没有人,你就放心好了,这事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不必心存疑虑。”

    曾智勇用低沉的声音说:“你不知道,陆剑钊那小子盯上我了,不知他从什么地方打听到我的事,今天还公然指责我,真他妈的气人。”

    “姓陆的小子不是个玩意儿,我早迟会收拾他的。我看,他一定是在诈你,你可别吃他那套。”

    “当然不会,想在我身上打什么主意,哼,没那么容易。”

    康平低声说:“曾队长,我们换个地方喝酒去,这儿不方便,到时我给你叫位漂亮妹子,咱们好好喝两口。”

    “算了吧,改日再去。”

    康平不依不饶,硬拉着曾智勇出了酒吧门。

    身为金江市公安局长的康宁,面对自己亲兄弟的事情不断爆出,令他有些头痛,要是真有人冒险追查,自己也脱不了干系,更不好向上面交待。幸好政法委书记与康健打得火热,为他抵挡了不少事情,不然,他还真有点棘手。

    特别是陆剑钊这小子,动不动就和人顶撞,他满身带刺,是个不好对付的人物。几次想将他调离市局,这样就可以对康氏集团减轻压力,可要调他出市局也是不容易的事情,至少要动脑子编出一个令所有人都不反感的理由才行,否则,事情就会弄得更被动。

    康局长在办公室里坐着,一大堆心烦的事在脑子里积压着,想丢也丢不下。这时,门推开了,副局长刘正南走了进来,这个干了几十年的老刑警,办案是行家里手,在局里的威信比自己还高,都尊敬地叫他神探局长。

    “康局,一个人在想什么呀,是不是又在想嫂子啦,我对你说过多少次,想办法调过来吧,省得两人各在一方牵肠挂肚的。”刘正南说着,自己坐在沙发上,还掏出他那劲头十足的土卷烟抽了起来。

    “老刘啊,刑警队这些天忙什么呀,进进出出的也不来跟我谈谈情况?”康局看了对方一眼说。

    “还不是那些事,弄来弄去的,也没弄出个名堂来,这案子啊,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只要找到证人,事情一下就容易了,可就是这证人一去没踪影,要找到啊,比大海捞针还难啊。”

    “真有这么难?让你这神探也头痛了?我看啦,这证人会不会已经被人给害了,展开一点思路,不要局限在寻活人方面嘛。”

    刘局吐了一口烟又说:“我们也分析过,如果这人真的被害,事情也不会是这个样,你说,在一个公园里,难道就一个证人吗?我察看过出事地点,如果谁路过那地方,一定会一目了然的。可为什么就没人来报案呢,令人费解啊。”

    康局不想再谈论植物园的事,他想从对方的口中得到有关康平的情况,他这个老弟不是个本分人,常在外惹是生非,可称得上是城里一霸,多少人是敢怒不敢言。“老刘啊,最近有没有听到有关康平的情况反映?”他憋不住,终于说出想说的话来了。

    “还好,最近没听到有关他的反映,看样子,这小子有所收敛啊,如果还不改邪归正,我都饶不了他的。”

    “是啊,以后他真犯了什么事,先给我抓起来再说,别顾这顾那的,我不想因为他背个包庇纵容的罪名。”

    刘正南将烟头放进烟灰盒里说:“康局,不过我得提醒一句,康平是不是应该另换个地方干事,在一个地方久了,难免会出事的,与其担忧还不如及早防范的好。”

    “对,你说的这办法不错,我会叫他及早离开金江,省得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眼不见心不烦。可话又话回来,离开金江后,又能让他去什么地方呢?”

    刘正南灵机一动说:“不如让他去郊外,那儿办个度假村什么的,还是可以发挥他的特长啊。只要不在城里,人家就不会老盯着他告状。”

    经刘正南一提醒,康局眼前一亮说:“好,这主意不错,我马上就给康健打电话,让他及时安排,不能让这家伙老呆在市区里了。”

    刘正南起身道:“你打电话吧,我那边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了。”

    刘正南走出办公室,康局就拿起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