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飞早在逃脱之后,公安部门就发了通缉令,让他四处藏身。他根据吴天运给他的纸条找到吴天运的家门堂弟、绰号“吴耗子”的人,两人一起来到海星俱乐部。赵飞面白皮嫩,1.85米的大个儿,两撇八字胡,鼻架一副宽边眼镜,头戴圆沿礼帽,西装笔挺,器宇不凡,人看起来既精神又气派,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
海星俱乐部是商贸集团下属的一个娱乐性营业场所,里面集吃饭、唱歌跳舞、桑拿按摩三位于一体,几乎是你想什么,里面就有人给你提供什么,只要你付钱。再加上里面佳丽云集,可以算得上山城最有档次的娱乐场所了。
当晚10点来钟,赵飞和吴耗子两人进入海星俱乐部的一个小酒吧。吴耗子悄声对赵飞说:“这里有个叫马丽雅的坐台女,好像与胜哥关系比较密切,这里面其他的小姐和保安,没人敢惹她。”
“后台?无事不登三宝殿,后台硬又怎么的。”赵飞咕哝了一句,也装出一副傲慢无情的样子。
赵飞眯缝着眼笑望着她,大大方方地端起了啤酒,一言不发。看着赵飞微红的脸蛋,那位姑娘有意识地用手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喂,请我喝一杯怎么样?”
“你别不信!”
已不容他多想了,“两听啤酒”,赵飞洒脱地说。整个酒吧内就吧台处和对面的小舞台灯光最亮,赵飞坐在吧台暗处,模样悠闲地欣赏着对面的小舞台,舞台上唱歌的女郎与他一样坐在高凳上,身体不断地晃来晃去,嘴里唱着一支赵飞一听便知的情歌《九九女儿红》。
赵飞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如果我就要你呢?”马丽雅先是发愣,随之淡然一笑,说:“怎么可能,这里还没有谁敢和胜哥争风吃醋,你敢吗?”赵飞仍是似笑非笑的模样,说:“这有什么不敢,来的都是客嘛!”马丽雅露出一双小看人的目光,摇了摇头,意思是说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都是客?你知道他是什么客吗?他是常陪贵客来的客,哪次不是前呼后拥的!马丽雅终于忍不住问赵飞:“赵先生是做什么的?”
赵飞两眼痴盯在那幅画上,漫不经心地连头也不回地说:“哦,你把马丽雅给我找来就行。”
妈咪热情地将赵飞和吴耗子带到酒吧尽头的一个小包房前,站在门边的女服务员赶快打开包房门欢迎两人进去,赵飞闲来无事地站在一旁看墙上一幅齐白石的名画。从包房的品位上看,他已猜着这是典雅,是上了档次的。看他两个的模样,妈咪也猜个八八九九,身手不凡。所以,她将他们带到此屋,有礼有节地走到赵飞跟前问:“先生,有熟悉的女孩子吗?如果没有,我可以介绍两个好的。”
“没错,就是9800元。”服务生很平静地给他看那张小票,上面的数字龙飞凤舞,赵飞仓促中仅仅看清了果盘和香烟的价格,那个没点自送的果盘竟然要价5000元整,女士香烟一包1200元,这也是小票中最为醒目的两个数字。赵飞还未看清其他饮料的价格,身边已经围上了四五条壮汉,其中一个拍拍赵飞的肩膀,一脸冰冷横眉地喝道:“怎么,这位朋友想赖账吗?”
赵飞想了几秒钟后,板起脸对服务生说:“叫你们的经理过来,你告诉你们的经理,我是胜哥的朋友,专门到这儿找他来的!胜哥,你们认识吗?”
这位叫安奇娜的妈咪熟练地扳着指头说:“吴先生、赵先生啊,我们这里有大包、小包、散座、典雅,你二位是就坐在这里呢,还是要一间ktv包房?还是来一间豪华精典的雅间?小姐要什么样的有什么样的。”
“哟,有这么悬乎吗?”
“我姓赵。”
飞飞扬扬的鹅毛大雪,已经下了两天两夜,伍县县城的山山水水,被披上了一层银装,千姿百态的娇艳,给山城、给人们平添了一片喜色。太阳升起来不久,又红又大。新雪将世界覆盖得一片洁白,将远山的轮廓勾勒出了一条柔和而起伏的耀眼的曲线,将所有的可以望见的建筑物及树木都变成了巨大的玲珑的银珊瑚一般。
这些年来,伍县黑恶团伙暗流为什么这样猖獗,边召心知肚明,为登上伍县的权力之巅欠了人家的情,再说他也……商贸集团公司业内互相厮杀倾轧、彼此斗得你死我活。接二连三的枪杀,把整个伍县搞得乌烟瘴气,他这个县委书记难揽全局,市委、省委能袖手旁观吗?迟早要栽到他们手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个权力反倒成了难以甩出去的烫手山芋。齐丽丽心里打了一个“咯噔”说:“不会吧?”齐丽丽仿佛听到外面有“笃笃笃!”的叩门声,没敢断定,站起身来侧耳听听,又几声传来证明确实有人在叩门时,这才放下酒杯转过身去盯着门问:“谁呀?”齐丽丽听出来是王成武的声音,急忙打开门十分惊讶地说:“王副县长快进屋里来!”她边热情地帮他掸着身上的雪花边说:“这残冬的太阳可真宝贵啊!刚露一下笑脸,可又大雪纷飞了。”
赵飞看她,她也看着赵飞,只看了一眼,便将目光移去。
打斗还没结束,就在壮汉撞倒在电视台上时,台上的杯子和蜡烛霎时跌翻,地上立刻碎声一片,一只杯子正好落在茶几上的果盘上,果盘内的瓜子、水果和残余的饮料、啤酒溅得马丽雅满脸皆是。吴耗子在一边故意偏头看着马丽雅戏说:“哟,啧啧啧,由你这种货色,再配上这种妆饰,撒泡尿照照,鲜极了!”马丽雅哪吃过这种亏,受过这种羞辱,伸手就给吴耗子一个耳光。吴耗子没想到她出手这么快,躲闪不及,脸上立刻就多了五个手指印儿。赵飞在一旁什么也不说,出手也快,扬手就给了马丽雅一个耳光。马丽雅捂着脸破口大骂,一边叫保安过来控制住赵飞,她自己则掏出手机叫起了帮手。
赵飞满脸微笑,说:“好吧,那就来一个单间儿。”
赵飞说:“我没想赖账,他这账单有点不对,我想对一对……”
赵飞瞟了两眼服务生,过了一会儿用手挠挠头皮惊诧地说:“听说前两天飞天俱乐部有人被打死了,不知谁那么大胆子?”
妈咪愣了一下,立刻又笑说:“先生你真是好眼力,丽雅可是我们这儿长得最漂亮的女子了,就像齐白石的这幅画,独一无二。本来今天是有人的,但后来,人家又没来,要不然能让你们来这间屋,要不然她今天能归你们,她陪的人都是有来头的。”说着,她袅袅婷婷地走了出去。看着她的背影,打量着装饰豪华的包间,赵飞心里想着,情不自禁地问吴耗子:“哎,你常来这地方吧?这儿一晚上得花多少钱?”
赵飞又看了她一眼,微笑着说:“吹牛。”
边召挥挥手说:“心里很烦,哪有食欲。”
那汉子不容赵飞说完便问服务生:“多少钱?9800元?”他接过小票往赵飞手上一拍:“钱都写着哪,清清楚楚,可看好了赶快交钱,别给我啰唆!”
认为查电话已没有希望的蔡茜,留守在队里的电话机旁,闲若无事地再拿起拨了两天没有回话的那两个号码。她先是用那个传呼号发了两遍传呼,在等传呼的同时又在另一部电话上开始拨通了那个电话号码。通了,对方传来一个直愣愣的声音,听起来像是30岁左右的人的声音:“喂?你找谁呀?”
对付这些人吴耗子可比赵飞开放得多了,他嬉皮笑脸地对那女孩说:“一回生二回熟嘛。”
大自然的美,属真实的美,更属于人类稀疏的地方。而这种地方,人们更易产生对大自然的依恋痴情。
蔡茜抬头看看墙上的电子钟,已经11点多了,考虑到姬斌可能马上就要回来,便说:“好吧,我大约1点钟赶到你那里。”挂掉电话后,蔡茜兴奋地跳了起来,她想,等姬斌一回来,他就知道自己有一个多么了不起的好搭档了!
过了一会儿,赵飞回来了,那位服务生除了添饮料之外,又自行其是地给他们上了一个果盘、两包女士专用的细长“马士达牌”香烟。坐了约5分钟,赵飞感到无聊,就喊服务生过来结账。服务生也没有拿账单,只拿了一张手记小票,过来上下嘴唇一碰,居然吓了赵飞一跳。
“咋啦?”
“胡闹,既没有证据,又没有证人,怎么能随便怀疑一个对伍县作出特大贡献的财团总经理呢?”边召看来一脸怒色,但还是痛心地说,“虽然交警判定为意外车祸,但我也觉得不是那么简单,希望你们尽快破案,找出凶手,让冯书记他们瞑目。”
“哪一个?”赵飞低声问。
马丽雅不屑地笑说:“以前点我的客人里就有警察,而且还是个当官的。”
借着话题,那女孩冲着赵飞乜了一眼,就在这一瞬间,她咯咯地笑了两声,说:“乍到的仙童惹人馋,一个人多没意思啊!来,大哥我陪你喝怎么样?”她的这句话显然是让吴耗子听的,也是有意让她那位占先的伙伴听的。吴耗子不答她的话,只笑着附在她耳边说:“今晚马丽雅小姐来了没有?你瞧你那位姐姐我们老板看不上,你去把马丽雅小姐叫来。”
马丽雅最怕别人瞧不起她,她认为赵飞是在戏弄她,一下子气得满脸绯红,撅着个小嘴气鼓鼓地说:“我骗你干吗,市局刑警队的王豪,听说是个支队长呢。他是我们老板的朋友,经常来这里,大都是陪领导来的。”
正在这时,一个30多岁的盛装丽人满面春风地迎了过来,笑容可掬地拉住赵飞和吴耗子的手说:“哎呀,真是怠慢了二位,刚刚才安置好一拨客人,我是这里的妈咪安奇娜,请问两位怎么称呼?”
“朋友?”壮汉打量了赵飞的样子,从外形上看赵飞没什么特别之处,眉宇神态比较平和,想来也只是个平庸之辈。壮汉又回头瞄了一眼一直在茶几旁坐着不言语的马丽雅,马丽雅一副不屑一顾的眼神,壮汉即刻明白,显然不相信地问道:“你跟胜哥怎么认识的?”
赵飞神态自若地卖着关子问:“你看呢?”
“是吗?你们老板是谁呀?”赵飞这才给她一个觉得诚实的好感,漫不经心地夸奖说,“想不到你知道的还挺多。那领导又是谁?”
赵飞和吴耗子被几个保安看住,站在那里不急不怕。吴耗子因为刚刚挨了那女人的打,破口大骂;赵飞也用手指点着那些人,有种的上来,老子大狱里出来的人怕什么!
“去去去!拿走拿走!”
焦胖子愣了一下,从上衣袋里掏出一把钱扔到马丽雅身上说:“拿去拿去,仗着跟老大有一腿儿就拽得跟什么似的,谁料你呀!”当着朋友的面他不好发火,狠狠瞪了她一眼,“全是胜哥给惯成这个样子,没大没小的!”
“谁在这里捣乱哪?”几个人冲马丽雅走过来。马丽雅得意地瞪了赵飞和吴耗子一眼,用手指着他俩说:“就是这两个人,想赖账走人!”
边召闻声急忙探出头来,并招招手说:“噢,是小王来了?快快,正好陪我喝几盅。”他一边给王成武让坐,一边让齐丽丽增加餐具。
“什么,9800元?”赵飞说,“你,搞错了吧?”
“死了。”
赵飞瞟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这时候包间的门开了,一阵扑鼻的脂粉气迎面扑来,赵飞看着安奇娜领着两个高挑儿漂亮的女孩子进来了。她对其中一个说:“丽雅,这位是赵先生。”然后笑着向赵飞说:“您要的马丽雅我给您带来了。”另外一位小姐见丽雅坐在了赵飞的身旁,她自然而然地笑着便坐到了吴耗子的旁边。“两位玩好。有事随时叫我。”安奇娜说罢一扭身出去了。
“9800元。”
“唱歌唱歌!”赵飞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吴耗子在旁起哄:“对对,你们唱歌,你们唱歌。我和我的莲儿妹妹跳舞了!”说着他站起来搂住陪他的小姐,两个人嘻嘻哈哈地跳起了贴面舞。马丽雅亮开嗓子真唱了几首,她唱得还挺有专业化的味道。赵飞却不肯唱,说自己没有那个细胞,唱得太糟、难听。几首歌唱完,马丽雅不唱了,吴耗子和那姑娘也跳累了,坐下来喝着饮料。也不知是唱歌过于激动,马丽雅的两颊红得像苹果,赵飞故意一脸不屑的表情:“别看你年纪轻轻的,不过20岁吧?好像你知道什么内幕似的?”
也许,在这些人眼中,以赵飞的样子和年龄,和胜哥彼此呼朋唤友,确实有点搞笑。马丽雅环顾众人:“那你就让他见识见识,看看是不是真的。”
吴耗子看了看默默不语的赵飞,妈咪安奇娜眼尖,立刻明白了这两位谁是主了。她和蔼可亲地看着赵飞,等着他发话。
尽管边召和高胜的说法一致,无懈可击,但李奇还是凭着情节推论和法理分析,关键的疑点在后边,李奇打断边召的话说:“事故发生在凌晨4:30左右,要做的手脚你边书记并不一定知道。有人发现案发后高胜的车快速逃离现场。”
舞台下的人影影绰绰的,嘈杂声中不断传出污言秽语,有人在听歌,也有人在笑闹,两个模样轻佻的姑娘大模大样地在赵飞和吴耗子身旁的高凳子上坐了下来,其中一个对赵飞老练地笑笑:“这位先生,一个人啊?”
赵飞心想,这个女人不简单,的确知道些什么。他不想在这里无谓地待一晚上,便灵机一动想了个主意。他笑着说:“丽雅小姐,对不起,失陪一会儿,我去一下洗手间。”说罢便站起身出去了,赵飞来到卫生间,四下看了看没有旁人,便打通了吴耗子的手机。赵飞告诉他,今晚自己准备在这里闹点小乱子,让他配合一下。吴耗子一边应付着旁边的小姐,让她自己去唱歌,一边连连答应着说没问题没问题。
王成武激动得话不成句:“是呀!就是……谁知……”
大家又一阵哄笑,笑过之后,听出马丽雅语气认真,于是领头的一个胖子旁若无人地“唰!”地从腰间抽出一把尖刀,正在围观的客人惊叫着纷纷退到了一边去了。只见焦胖子恶狠狠地朝赵飞逼了过来:“看看他的心,不就知道是不是胜哥的朋友了!”几个站在赵飞身边的保安也撑不住了,立刻胆怯地四散走开,赵飞顺手掂了把椅子正准备一场恶战,突然听到身后吴耗子大声叫嚷:“哎呀,谁呀?谁呀?焦胖子你小子要干啥?跟哥哥我动起刀子来了?”
壮汉抬头,命令一个精灵骨瘦的家伙:“小哈,你去叫小冬来,他在后面打牌呢。”
这回赵飞没等他们第二次出手,似乎仅仅凭本能的冲动,没有细想任何后果,就一拳击出,正中对方面门。赵飞看上去不壮,还有些干巴劲儿的,他那一拳出其不意,对方被打得身体失衡,竟一下子撞倒在身后的电视机台上。
赵飞想马丽雅是胜哥跟前的红人,焦胖子是胜哥的贴身镖头,忙上前说:“别别别,哪能让这位兄弟付我的钱。”说着他随手掏出一把钱递给马丽雅,“拿去,把这位兄弟的钱还给他。”
“那当然了,本人刚过20岁生日!”马丽雅被激不过,刚要说什么,却又控制住了自己,皱着眉不满地瞪了赵飞一眼说,“话我说到了,怎么做随你。知道的多了并不好。”
王成武:35岁,长得目清眉秀,像个俊俏的奶油小生,戴一副低度近视眼镜,更增添几分文儒书生的风度。他海南大学毕业后分配在县四中当语文教师,只因喜欢弄文舞墨,经常在报刊上发表文章,被边召看中提拔到县委办公室当副主任。又曾因几篇深入浅出的高论,受到县委的赏识,跃升为副县长。他歪脸朝里瞧瞧,问:“边书记他在家吗?”
边召表面微笑,内心略带着疑虑,他看了一眼王成武说:“你别走,李队长他们该是谈论车祸方面的事吧,你也一起听听。”
“什么?”马丽雅气得脸都扭曲起来了,她冲着焦胖子嚷叫,“焦胖子,你胳膊肘尽向外拐,我找胜哥去!”
赵飞一进来就感觉到,在那些灯光暧昧的角落里,闪动着无数贪婪的目光,招蜂惹蝶的小姐,穿得比大城市的同类还要暴露,脸上涂抹得还要夸张,借此在这里发泄激奋。
另一位有点嫉妒地瞟了坐在赵飞身边的女孩一眼,心中有些看不上吴耗子,便也大大咧咧地凑到赵飞身旁,陪着笑问:“第一次来啊,先生?好像从未见过你。”
瞧着赵飞的脸蛋,吴耗子心里吃醋。哼!我要是有你那个粉白脸蛋……便炫耀着谄笑说:“都是道上的人,哪能不常来?谈个生意做个事儿,这儿好说话不是。要是要小姐,怎么也得个千儿八百的,要是再来两瓶洋酒什么的,价格还得加倍,一晚上花个万儿八千的,不足为奇。”
5分钟不到,门口便又横冲直撞闯进来5个彪形大汉,赵飞心里一下就清楚了,马丽雅找来的这5个大汉是胜哥的保镖。
谁知他一说这话,这位小姐更吃醋了,那位小姐你们老板看不上,让我去叫马丽雅,什么意思?难道我也不配他吗?她便把脸一沉说:“想得倒美,马丽雅是你们随便要的吗?那是胜哥的专人,后台硬着呢!”说着她跳下高凳,对坐在赵飞身边的女孩一扬头,两个人颇有些傲慢地走开了。
“不不,不敢枉加议论领导。”小姬连连说。
赵飞刚刚喊了一声:“放手!”脸上便挨了重重一拳,那一拳打得很正,使赵飞反仰着趔趄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还没等他挣扎爬起来,就又被拎住衣领,拖离了地面,前后左右七嘴八舌,说不清多少嗓门在厉声喝问:“交钱吗,嗯?”
两人刚在光线暗处的吧台的高凳上坐下,吧台里一个正在做果盘的服务生笑脸相迎地问:“两位来点什么?”赵飞一看服务生觉得有点眼熟,他想起来了,是那天他在飞天歌厅见到的那个门童,怎么又到了这……
吴耗子向四周瞟了一眼,说:“好像还没有来。”
雪地辐射着炫目的彤辉。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边召连看都不看她端起来的酒杯,悲观失望地说,“这一次非同寻常,恐怕真的要……”
不出赵飞预料,又是那个服务生把叫的东西全都摆到面前的小茶几上后,那位叫马丽雅的小姐,突然奇怪地问赵飞:“赵先生,我们认识吗?”赵飞笑道:“马丽雅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前不久我跟一位朋友到这儿玩,我们在一个包间,只可惜你坐的不是我的台。但是,从那次起我就一直想与你相识,今天真是好不容易啊。”马丽雅也就停止了查问,半真半假地笑道:“哦,原来是这样啊,今天安奇娜说有我的客人,我进来一看却觉得眼生。不过这种情况也是有的,每天迎来送往的客人多了,有时候也搞不太清,若是常来的人却怎么也不会弄混的。”
马丽雅非常微妙地说:“也许是做生意的,也许是出来旅游的,也许是警察什么的。”
“我姓吴。”
李奇望了小姬一眼,心想也是,到县委起码需要20分钟时间,便伸手把放在面前车窗下的一张报纸拿了起来。立刻,他便被一条新闻吸引住了。只见报纸头版头条登着大幅边召的照片,旁边两个醒目的大标题写着:“免去边召县长职务,晋升为县委书记。”
“听说。”
冷面青年冷冷地看了赵飞一眼,只那么一眼,便移步转身,口中淡淡吐出两个字来:“骗子。”这两个字如同一道命令,赵飞立即被壮汉们围住,提着衣领从沙发上拉了起来。
马丽雅知道,她们这一行最想知道的,就是自己的客人是做什么的,有没有钱,但是她们的客人正好相反。如果不是来过好几次,开始信任她们了,人家是决不会轻易地向你说出自己的职业和身份的。所以,这位赵先生不说,她也不主动问。当听到赵飞说“以后我会常来的,只怕小姐的熟人太多,来了却与人撞车”时,她才似是而非地说:“那也得看是谁了,如果真的是常客,人又不错的,我确实不能专程过来陪赵先生。我们这一行业也有我们这一行的职业道德。”赵飞接着他的话茬:“比如有一天我先来了,然后胜哥又来找你,你是陪我还是陪胜哥呢?”马丽雅审视地看着赵飞:“你和胜哥是朋友?当然……当然了,我不管你是不是。”马丽雅是发自内心地感叹:“好像人人都知道胜哥对我不错这件事。如果胜哥来了,我肯定要到他那里去。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安排一个令你满意的女孩子的。”
李奇他们刚一走,王成武就忍不住地说:“我也看出那次车祸疑点很多,总有一种感觉。边书记,提拔重用我表示感谢,但我还得提醒你,高胜是在利用你,知道吧?刚才电信局查电话费打到我办公室里,有这么巧吗?还有我这次去云南,火车上发现高胜手下的几个人神秘兮兮的……”
那个叫小哈的瘦子应声走了,壮汉也带人散去,赵飞仍坐在那儿,马丽雅待理不理地看碟子,吴耗子和那位小姐也闲若无事地在那儿耗时间。没过多久,那帮壮汉去而复来,这回他们簇拥着一个高大魁梧的冷面青年,那青年二十八九岁,相貌威猛,一脸杀气,走到赵飞面前,眼睛上下一扫,打量得极不客气。身后壮汉说了句:“就是他!”
“在在,”齐丽丽边伸手示意王成武进屋,边冲着屋里喊道,“边召,王副县长来了。”
服务生不答,转脸去看为首的壮汉。壮汉愣了一下,声气略减,反问赵飞:“你是胜哥的什么人?”
要说蔡茜的点子多,是大伙共知的,她坐在那儿想了一会儿,突然脑子灵机一动。她又拿起了话筒,脸上带着一种调皮的笑容,笑得两颊红红的,嘴唇边两个酒窝分外显眼。只见她又拨通了那个电话号码,对方还是那个直愣愣的声音:“喂?你找谁呀?”“喂,我是电信局的,这里电脑的部分话费信息出了点故障,我们想确认一下你家的电话号码、机主姓名与住址。”对方的直愣愣腔有点温和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刚才是你打过来的吧?你要是早说是这么回事我不就告诉你了吗?真是的。你找支笔记一下,我告诉你……”蔡茜早已准备好纸和笔,一边咬住嘴唇悄悄地笑,一边略带歉意地说:“你说吧,我手里有笔。”
在接下来的几天中,边召惊讶地发现了更多他以前根本就不知道的东西。商贸集团下设有赌博场、黑市股份交易所,几乎垄断了山城市的整个地下赌市和股市交易。收留着几十个刑满释放分子,他们不做别的事,专门充当保镖和打手,一有事发,便收钱跑路。种种的事实表明,商贸集团在合法经营的外衣下,隐藏着无数非法的勾当。边召此时才明白,高胜为什么能在短短的几年里,资产达到上千万。
两人很快就到了县委,一进大门,迎面一个50左右的男人威风凛凛地带着一帮人正朝外走,与李奇和小姬擦身而过时他扭头看了李奇一眼,然后便朝前走去了。出门时李奇听门卫说一声:“高总慢走。”李奇回头看了一下他的背影。“高总!高总是谁?”小姬疑惑地问。进了电梯,李奇说:“是商贸集团搞房地产开发的,你不是看了昨天的报纸了吗?二版头条,明天工程进入二期阶段,明年‘十一’竣工。市里、县里好几个工程都是他们承包的,云天工程就是其中之一,而且是边书记亲自抓的星火工程。”正说着,电梯门在七楼开了,两人来到县委办公室门口,接待他们的是县委办公室秘书魏杰。李奇以前来过,认识,他赶忙站起来笑道:“是李队长啊?是来找边书记的吧?真不巧,今天一大早他就去云天工地了,工程上出了点问题,他去看一下。”小魏一边热情地给二位倒水,一边说,要有急事可直接打他手机,事不太急的话可在这里喝会儿茶看看报纸,边书记10:30就回来了。
然而,伍县举足轻重的人物——县委书记边召,却默默地眺望着那铺天盖地的大雪,望着那千姿百态的“冰雕”,望着那银珊瑚样的海洋世界,他却无心触景生情。而是一支接一支地抽着“三五”牌香烟。已接近中午,早饭已热了三次,但他还是没有食欲。这时,边召的妻子齐丽丽端着一碗香喷喷的狗肉,拎着他最爱喝的剑南春名酒,姗姗地从门外走进来:“来来来!这可是你最喜欢的。先吃点肉,喝杯酒,驱驱风寒再说。”
“我……”蔡茜忙捧着电话尽量控制住激动的心情,她问,“你是谁呀?”电话那头愣了一下,没好气地说:“我问你找谁呀?”蔡茜光知道激动,一个劲地问:“请你告诉我你是谁好吗?”蔡茜听出对方非常生气:“你打电话来的,你总是要找谁的吧?你一个劲儿地管我是谁干吗?你到底要找谁?不说我可挂了。”可她的心里干着急想不出不让他挂的办法,急得张着大嘴“哎呀别挂别挂”地叫,但是对方还是“咔嚓”一声把电话给挂上了。蔡茜生气地举着电话筒嘟囔着:“几天不通,好不容易通了却又给挂了!”她也重重地挂上了电话。
小姬想了想说:“与边书记没有直接接触过,听过他的两次廉政报告,总感觉这个人还不错,是贯彻‘三个代表’,为人民办实事的带头人。不愧为名牌大学毕业的,理论水平高,实践经验丰富,实干精神又强。我还记得那次大会上他的讲话:‘当干部要廉政为民,一心一意为群众办事,堂堂正正地做人民的公仆,在我任职期间,保证大家生活水平上新台阶,经济收人翻一番。凡事不能占人民群众的便宜,凡官不能贪赃枉法,即使亲爹老子也不行,照样清你出党,治你于罪。在经济开发上,心要热,只有心里装着群众,才能为群众办实事办好事。头脑要冷,不能一阵风,不能赶浪潮,不能脱离实际搞无目标的大呼隆,必须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要想富,多修路、多栽树,要想发,大着胆子搞开发,这些话对我们山城很管用;5年打基础,10年重点突破,15年见成效,到2010年全县达到小康水平。’”
“瞧不起我是不是?”焦胖子接过马丽雅递过来的钱,又从她手中把赵飞的钱夺过来,只给她500元,其余的还给赵飞说,“欠费记在我头上,让胜哥签字算了。”他看着赵飞问吴耗子:“哎,这位是……”
根据那个未证实的消息,李奇断定胡戈知道那天晚上的详情,所以必须证实高胜那天晚上的动向,所以……“忙了一大圈刚回来,接二连三的事不断发生,需要解决的问题太多了,让你们久等了……”边召这样一番既得体又客气的话,连王成武、李奇都有些于心不忍。王成武说:“李队长你和边书记谈事,我出去了。”
这句话把周围的人都逗笑了。
赵飞没想到手持尖刀的焦胖子马上住了手,用疑惑的目光看了看叫自己名字的人一眼,立刻“嗨!”了一声,把刀子别回到腰里说:“吴耗子!真是你?你什么时候出来的?也不给兄弟们联系一下。”他说着,回头对其他几个凶神恶煞的同伙说:“自己人,该干吗干吗去吧。”
蔡茜这才擦了一把满头的虚汗,拍拍胸口总算松了一口气,她忙又问:“你是住在那里还是在那里工作?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王成武这才依言在沙发上坐下来。
李奇、小姬二人,迈进王副县长的门槛时,他正在接电话,听口气好像是电信局查话费,只听他笑着说:“你要是早说是这么回事,我不就告诉你了吗?地址是和平路甲四号,机主姓王。”王成武刚放下电话,电话又响了,他拿起电话一听是边书记的。边召听小魏说李奇找他,即让王成武和李奇一块到他办公室里来。李奇他们一进边书记的办公室,便被边召那双热情的大手握住了。
“我叫张缦,我在这个发廊里打工。”
魏秘书将茶递到李奇手上,说:“你说的是高总啊?他是来找王副县长的。要不,你先到王副县长那坐一会儿,边书记回来了你再过来。”
……
“证人呢?”
电话那头终于说话了,那女子重重地叹了口气,说:“你老实告诉我,你哥哥是不是出事了?你不用瞒我,这几天我的眼跳,心里一直毛得很。”片刻,电话那头又叹了一口气,说:“好吧,你来吧。我在城西区发展大道27号丽光发廊。”
边召以既是关心此案,又是从爱护同志的角度问:“有证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