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吃完午饭,西原市委书记黄振义回到下榻的府河宾馆刚想躺下睡个午觉。床头柜上的电话就响了。
是司机小彭打进来的,小彭在电话里说:“黄书记,和老先生那边联系好了,约定今天下午三点见面。”
黄书记说:“小彭,我知道了。”
小彭问:“下午其它事就不办了吗?”
“不,下午你上街去办你的事,明天就要回西原了,该给你爱人买什么东西你抓紧时间,我自己赶车去见程老师。晚上如果有事,我打手机给你联系。”放下电话,黄书记睡不着了。社科院程运轩老先生是他读大学时的老师,多年来一直保持着师生间的联系,何况这次来省城开会,事前已答应玉霞求程老先生的墨宝,这就更要去拜见了。
黄书记手提着几包特级“龙井”,按时来到程老师家中进得门,看见须发银白的程老正和一个中年客人在客厅里闲谈。黄书记把“龙井”放在桌上,刚喊一声:“程老,我来看你了。”程老就笑哈哈地指着另一个来客说:“你看看,你们都不认得了呀?”
先前那来客端端地望了一阵,忽地就叫道:“黄振义,原来是你呀!”黄振义也认出了他:“你不就是那个爱写打油诗的李江河嘛!”师生三人聊开了老话。
黄振义和李江河都是程运轩老先生的学生,程老原来在大学教汉语言,八十年代初才调到省社科院搞中国文学研究。眼前两个弟子是七七年毕业的大学生,算得是程老最得意的门徒。
李江河说:“黄振义,听说你现在当了西原市的书记,弃文从政,于得不错呀。”黄振义说:“吆鸭儿上架的事,尽力而为吧。”
李江河说:“程老打电话说你今天下午要来这里,特地要我来见你。”黄振义说:“其实咱们同学见面,也不该是麻烦程老的。”程老说:“今日闲着,和你们见见面,我也是很高兴的。另外,李江河一直在打听他的一个学生,是你们西原市的,不知道能不能从你那里获得点信息。”黄振义说:“我们西原也有李江河的学生?不简单哩,当教师,桃李满天下呀。就不知我认不认识你的弟子。”
李江河说:“其实我也是替别人打听的。托我的人是广东东莞市力达企业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吴永海。我从来不认识吴永海为何人,只是他在托我的时候提到过另一个我的学生的名字,那个学生名叫郑同杰,我记得郑同杰是前年毕业前夕一个月离开学校的,他是贵州人,连毕业证都没要就离开了学校,直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个郑同杰为什么会在毕业前私自高校,学校和他贵州家里也是联系过,但始终没能联系上,后来时间一长,也就放一边了。吴永海托我打听另一个学生时说也是受郑同杰委托。因为吴永海和我们省里面几个大企业有业务上来往,市里都把他当成贵客,企业大老板连市长也打招呼,要我一定帮他问问。”
黄振义问:“你要打听的学生是女的还是男的。”
“是个女学生。”
“姓甲,叫玉霞是不是?”
“我说老黄,你们当官的是不是有料事如神的本领?他咋就知道我要打听的学生就是甲玉霞?”
黄振义笑道:“我猜就是她,因为前年毕业回到西原市的所有大学生我都看过档案,而甲玉霞恰恰是唯一一个从你们学校毕业的汉语言本科生。”“她现在在哪里工作?”
“一个民营企业当秘书。”
“我说黄大书记,你把一个高材生冤枉了,怎么就不能给她安排个能施展本事的地方?”
“这是甲玉霞自愿的,而且我也觉得她的选择是正确的,前途无量呢。老李,你不了解,能抛去大学生架子,敢到民营企业去闯的人,以后说不定还真干出一番大事业来。”
李江河也叹喟道:“这个甲玉霞的确是不同一般,按她的才华,毕业时在省城找一份适合的工作应该是不难的,她却还是回了西原。老黄,她现在工作的那个民营企业叫什么?”
“叫‘与点楼’温泉山庄,我今天来见程老,也是为甲玉霞求一幅程老的字。”程老却是在念开了:“暮春三月,冠者六七人,童子二三人,舞乎兮,咏而归,子曰:吾与点也。”
“程老好记性哩!”
程老捋捋银须:“我刚才听黄振义说起他那里的‘与点楼’,这企业就是会取名字,这名字能显示出中国传统文化的丰厚底蕴,知其字,懂其义,乐而忘返,妙,实在是妙。其实国民考试院长当年在西原所题这三个字,正是恰如其份地说明了西原山川之秀美俊逸。”
黄振义说:“今日要求程老再亲笔题写这三个字,如能赐墨,当是我们西原的荣幸了。”
程老先生一听,哈哈笑道:“如是其它字我倒还兴致不大,这三个字我写,也是老夫一大荣幸呢。”
当下砚墨铺纸,抓笔写下三个如椽大字:与点楼。
50
市委黄书记从省里回来就立即召开了常委扩大会议,会议议题就是全市从现在起的十天内落实检查迎国庆的各项准备工作。
会上,作为西原市委一把手的黄书记把从省城获得的重要信息通告了与会者。并在会上强调:“国庆三天假加上前后两个双休日,共七天,这正是假日旅游的兴旺时期。今年,我们提出了发展旅游业兴市的战略决策,要抓住这个有利时机,寻找发展的根本思路,切实抓住突破口。据目前情况分析,国庆其间从外地、特别是省城方向来我们西原旅游的人数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会多,我们必须在现有条件下努力使工作跟上形势,不能砸西原的牌子,它直接关系到我们以后的大开发。”散会时,黄书记让陶市长多留了一下,待其它人离开市委会议室,黄书记把一纸报告交给陶市长,说:“老陶,这份报告你见过吗?”陶泽看了一遍,摇摇头:“没看过。”
黄书记问:“真没看过?”
陶市长肯定地说:“没看过。”
黄书记说:“老陶,据我所知,这份报告曾在一个月前就报到了市府,而且是专门注明市长收。你到现在也没看到,那么说明了一个什么问题?”陶市长说:“老黄,你把这份先给我,我过市府那边查一查。”黄书记说:“迎国庆的各项工作都在抓紧进行,我们俩得互相配合着。”陶市长回到市府,马上叫来了办公室刘主任。
陶市长把报告放在桌上,说:“刘主任,请你查一查,一个月前有没有这样一份报告,注明是我收的?”
半个小时后,刘主任回到市长办公室,说:“陶市长,有这样一份报告是我签收的。”
陶市长生气地问:“办公室为什么不转交给我?”
刘主任结结巴巴地嗫嚅着:“因为这……这报告没什么实际的东西,只是类似意见,我就让转到信仿办去了。”
陶市长说:“荒唐,简直是荒唐,明明是我的信函报告,怎么就让你给这样处理了?我这市长不是让你们架空了。”
刘主任没见陶市长发这么大的火,待他气没先前盛了,才说:“市长,这里面所提的意见和那天召开的会上,那个姓甲的小姐发言基本一致。”“这就说明问题了,又有报告又有发言,市府为什么无动于衷?老刘,我们是不是真的官僚气太重了?”
刘主任说:“过了国庆,把这件事切实……”
陶市长打断他的话说:“根本不能再拖了,明天安排一下,召集市府各部门头头脑脑开会,先打个招呼,把衙门作风那一套最好自己收敛起来,不然会给我们的国庆准备工作留下隐患。再不能长此下去了。”
刘主任赶紧下去布置。
陶市长又给市委打了个电话,让黄书记明天也一定出席会议。51
与点楼温泉山庄女经理一听到电话里那阴阳怪气的声音,浑身都发麻了。
“你的能耐真的大呀,上上下下都弄得通,嘿嘿,我还敢拖着不办?其实你自己心里最明白,不就一个小小的接待站嘛,你怕什么,再搞大一点也还是要办的,关键是看你自己的态度嘛。不要把事情看得太复杂了,这么长时间都过来了,我怎么会为难你呢?你自己来一趟不就完事了,何必拖这么久哩。我等你,你什么时间来我这儿?”
女经理狠狠地把话筒按了下去。
她双手环抱在胸前,眼里布满了阴翳。
从“芳华苑”后面的大青岩传来叮叮当当的凿石声,她知道那是石匠正在两丈高的峭岩上凿刻“与点楼”三个大字。
她站在办公室明亮的铝合金推窗前,看见山庄的职工在玉霞的指挥下正在布置迎国庆的横幅标语,“红灯笼”餐厅、“聚友轩”茶廊、“银月亮”、“蓝湖海”“美人鱼泳池”,每个景点娱乐场所都已呈现出喜气洋洋的气氛。她知道,两天后,市委市府就要组成联合检查组,进行实地检查。她的耳里又响起那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关键是看你自己的态度……你自己来一趟不就成了……”那声音她一听就有吞食苍蝇般想发呕的恶感,那真正是一只无耻到了极点的色狼,他盯着她,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如潜伏在草莽丛中的一只狼觊觎着她,随时都准备扑向她,撕咬她,想到他那丑恶的样子。她浑身都在颤栗。电话又了,她抓起话筒,果真还是他:“你真的不愿意来?有过一次了,你还认为你那么守节,不就是那么简单的一回事吗,何必那么看重,我等你,就今天,过了今天,我会对你失望的。我失望了对你也不会有什么好处的。何况这只是你我之间的事,一件小小的私事而已……”
她又压下了电话。过一阵,电话又响起。
她猛地回转身来,抓起桌上的电话:
“我马上就来!”
“你早就该来了。”
一个小时后,她出现在市工商局五楼。
她走到了标有局长办公室的门前。
门开了,靳局长让她进去,然后反锁了门,一把抱住了她,一张喷着烟臭气的大嘴在她的脖子上,嘴上疯了似地狂吻。过一阵,他喘着气推开她,猥亵地盯着她说:“没必要那么讨厌我。”
她看着他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
“我来了,你要干什么随你便。”
他说:“我只不过想重温三年前的那段旧情。”
“无耻!”
“在你我之间说这两个字可能已不适合了。”
“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不放?”
“我只是重感情。”
“我跟你永远不存在感情。”
“话别说那么绝,当你大把大把地把钱揣进包里的时候你能说没有感情吗?当你的肉体和我重叠在一起的时候,你真的点没动过感情吗?”她在微微颤抖。
他很笨拙但又是很熟练地抱住了她……他开始不顾她的反抗亲吻她,吻她的嘴,吻她的脸,吻她高耸的……
她不爱他,她却没有能力对付面前发生的事情。
他对她说:“那天,是你让你那漂亮的女秘书上这里来的吗?那真正是一个美人儿,可惜……”
她说:“可惜什么,她不是你想像的那种女子,你别打她的主意。”他淫邪地笑道:“如果她能代替你多美。”
“你太不知羞耻了!”
“我老实告诉你,我真的喜欢上她了。如果你能让她顺从我,我会重重地感谢你。那女子简直就是个尤物。”
“你别做梦。”
他弯腰将她抱起来,放到了宽大的办公桌上,将她平摊在上面,俯下身来定定地望着她,说:“五年了,我想了你整整五年了,五年前那一次给我的感触太深了。她不再动,闭上了眼。他掀开了她的裙子,撕下了她的内裤,他踩着皮椅压在她身上笨拙地颠动……
她把头扭到了一边,躲过他哄臭的大嘴,她说:“请你快一点!”他猪一样喘着粗气,在她身上……
她耳边的电话响了。
他一边狠命地颠动一边抓起电话,对着里面说:“明天再说!”她觉得他肥胖的身体像山一样压在自己身上……
完事了。
她重新梳理了浓黑的披肩发。
他阴阴地笑着,又伸手托住她的下巴,拍拍她的脸,说:“你仍然是迷人的。”他从刚才他们干事的办公桌抽屉里取出盖了章的营业执照,交给她,说:“你又多了一个赚钱的地方。”
她接过手,很脆地甩了他一个耳光,打开门走了。
52
西原市的迎国庆准备工作红红火火地开展起来了。
横幅大标语挂满了大街小巷。
商店、餐厅、娱乐场所、机关单位都张灯结彩,灯饰璀灿。穿过市区的雪清河上,东西两岸横牵了成千上万的三角彩旗,在河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
闲得无聊的人就在街上观景,看那些横幅标语。
“老兄,你看这幅:欢迎投资西原,你发财,我发展!”“新鲜,确实新鲜,怎么叫你发财,我发展?你把钱都捞跑了,我用什么来发展?搞不懂。”
“搞不懂的事情还多,你没看见报上披露,西部大开发,鼓动起热情的似乎只是官员、企业家、学者和各种媒体。”
招商局副局长曾峰云正在指挥手下挂横标,听见两个过路客闲聊,转头看,是认识的。那其中一个就和他打招呼:“老曾,又几年没见过你了,你这官是越当越大了。”
曾峰云笑道:“啥官?啄木官。”
先前打招呼的就给另一个介绍:“这位就是我说的曾局长,以前年轻时候在我们河口镇,那阵叫河口公社当过知识青年。”
那人说:“幸会幸会,二天还打曾局长麻烦呢。”
一个就说:“老曾,这是河口三队的老史,史和民,你不要看他灰头土脑的,能耐大呢。”
史和民拉他衣袖,让他不要再说,那人只管说自己的:“老史在你们西城区松林住宅小区买了房子,三室一厅,宽得能在里面打筋斗。”曾峰云乜史和民一眼,说:“能在松林小区买房的人是有经济实力的。”史和民喏喏着说:“是大女子买的。”
曾峰云问:“叫什么名字?”
史和民说:“大女子叫史梅花。”
另一个插话:“改名了,叫史娟娟,老曾,人家史娟娟还说今后真要找你帮忙呢!”
曾峰云问:“有啥忙需要帮的?”
那人说:“想找你办执照做小生意呗。”
曾峰云说:“我现在在招商局。”
那人说:“招商局?那还不是可以招史娟娟吗。”
曾峰云笑道:“牛筋扯到马卵子上。”
那也嘿嘿陪着笑说:“我想你原来是在西城区税务分局嘛。”曾峰云说:“也不管办执照的事。”
史和民说:“城市里的事分得细。”
曾峰云忽地指着史和民说:“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河口有名的史篾匠嘛,老王说史和民,我倒是记不得了,说史篾匠我就忘不了啦。那年我在市环保局时……哈哈哈……”
史和民也笑。
老王莫名其妙,问:“你们俩个吃了笑婆子的尿啊?”
曾峰云连连摇手:“忘不了,忘不了……”
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阵曾峰云还在市环保局工作。
河口镇的史蔑匠拉一车竹筏背到西原来卖。
车到了环城路,开手扶的司机说:“大白天手扶拖拉机不准进城。”史和民没法了,只好将一车竹筏背卸到路边,找一个少年进城东柿子巷市场问那定货的摊主。
一个小时后,那少年回来给他说:“姓陈的摊主找到了,说是五元钱一个竹篱背包销。”
原来摊主和史和民讲好的十元一个包收,到这时候了却变了卦。史和民一屁股坐在路边的竹蔑背上,浑身都没了劲,抬头看天,冬日的太阳早落下高楼群后面了。心里急得像人爪子抓。日它妈!日它妈!杂种说好了十元一个的,五元?老子受饥受寒进城来卖……卖烧柴呀!猛一股寒风刮来,史和民冷了打了个寒颤。站起身来黑煞了脸,掏出包里的火柴,“嚓”地点燃了竹筏背。火窜起来了,冷风一吹,烧得更欢。史和民脖子上鼓着犟筋,望着火里的蔑背,心头五味俱全,却反倒是比先前好受一些了。日它妈!老子蚀就蚀个骨气。
“哧”一声,一辆蓝白相间的铁匣子货车停了,跳下一个人来,朝史和民吼道:“你在这干啥子?”
史和民咬了牙说:“天冷!”
“胡闹,破坏环境卫生,罚款!”
史和民也毛了性,说:“老子认罚!”
那人一惊,厉声说:“还歪?罚重点!”
史和民伸手就掏包,一边抬眼瞪那人,猛地就站起身来说:“你不是河口二队的知青嘛!我是三队的史蔑匠,你就不认啦?”
那个要罚史和民款的人就是曾峰云。
印像太深了,两个人都还记得。
曾峰云就想说“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却开口问了一句:“你刚才说大女子叫什么名字呢?”
史和民说:“史梅花。”
老王说:“叫史娟娟了。”
曾峰云记住了“史梅花”这个名,家住松林小区。
53
市群艺馆九楼练功室。
二十五个女时装模特儿在队长林英的指点下综合步。
“十号,甲樱樱。腰伸直!十四号,脚弓勾……对,对……七号、九号,甩髋,注意,直线……”
衣服柜里响起了手机警示音。
林英严肃地说:“进入训练,所有手机、呼机都关机,为什么不听?是谁的手机在响?”
杨玲说:“是我的。”
“记住,以后训练谁也不准开机。”
“是!”
“杨玲,你去回话吧。”
杨玲美了机,却没回。
原来是肖石打来的。肖石想告诉她,今天下午有事不能去接她。竹石再呼,关机!
肖石有点踌躇。
刚才,是市建司姜华给他打了个电话。姜华在电话里说:“肖石,接待站工程全部完工了,我请你撮一顿怎么样?”
肖石和姜华也没什么深交,按一般道理,乙方在工程验收前请甲方吃工作餐是普遍的。现在接待站所有验收工作已结束,也就是说,肖石和姜华、祝麻子之间已不存在任何关系,姜华要请客,肖石觉得有些不解。
姜华在电话里说:“和工作毫无关系,只是老视觉得这几个月和你老内打交道很愉快,你肖石够哥们的了。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嘛,今天下午,就你和祝老板,我们三个聚一聚,工程完了,轻松轻松也是应该的。前些日子不好请你,怕人家说三道四,现在和工程沾不上边了,就纯粹的朋友相聚,你看怎么样?”肖石想,和祝麻子、姜华也打了半年多交道,三个人还真没在一起喝一口呢,以往在工程上虽说是也发生过不少矛盾,到底工程还是提前完成了,而且也得到了女经理的表扬。现在山庄还没安排新的工作,闲着也没事。肖石就回了话,行,今天下午聚一聚。
肖石给杨玲打电话,见不回话,心里有点不实在。不过又一想,这会儿,杨玲怕是在训练,这训练得换上健美眼,手机和换下来的衣服不是放在柜里嘛,她怎么回话?一想到杨玲穿着健美服那靓丽的模样,肖石就禁不住在自己的手心上飞吻了一下。
姜华在餐饮娱乐方面确是老手,他带祝麻子、肖石去了“夜来香”,只这招牌就揣摸得出这“夜来香”是吃喝玩乐无所不有的场所了。姜华财大气粗,拈好的、高档次的名菜、名酒上了桌。
三个人坐一个雅间,一个小姐专门倒酒,这气派肖石没见过,倒是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也有了气壮的感觉
祝麻子生就一个爱沾腥的猫,见那小姐掺酒,就要与她喝。小姐也是见过场面的了,三下两下,也不过多婉拒,倒把祝麻子喝得醉意渐浓。祝麻子酒壮色胆,见这小姐脸也酡红得姣乖,便扯了一只嫩白如葱的手臂要拉那小姐坐在怀中。姜华制止住祝麻子的放肆,说:“我和肖石都比你祝老板年轻,还没你这色迷迷的馋像,这掺酒的小姐可不是三陪小姐。”
祝麻子欲火已起,说:“快喝了这杯,上楼去唱两曲。”楼上是卡拉OK厅,墙上如蛛网一样牵着的彩灯闪烁着幽黯的光,在黯淡的红绿光里,有几点鬼火般的烛火。刚进去,肖石一下不适应里面的黑暗,待门关上,竟是不知该往哪挪步。黑暗里,只听见姜华在说:“给这位兄弟安排一个小姐,要靓一点的。”接着就有一只滑嫩细腻的手牵住了肖石,一股浓浓的姻脂味扑鼻而来。姜华在说:“肖兄,你给这位小姐好好玩玩。”
肖石被小姐手牵手地带到了一个更黯的厢间,圆桌上点燃了一枝鱼烛。肖石为自己一声不吭地服从感到了惊奇!
杨玲要是知道了该怎么办?
小姐点了一支摩尔,一只光裸的手臂环在肖石颈膊上,一只手将点着的摩尔烟插进肖石口中。
肖石觉得小姐的手臂冷冰冰的,禁不住自己也打了个寒凛。老板发冷啊?
你不也冷冰冰的吗?
小姐莞尔一笑,烛光里露出一排白如玉贝的米牙,另一只手臂也环了上来,嘴里在说:“老板,你也发冷,我也想热,咱们在一起不就能发烫了吗?”肖石把摩尔烟放在桌上,用手在她漂亮的脸蛋上抚了两下,说:“跳一曲怎么样?”
小姐嗲嗲地说:“我是老板的啦,老板要我怎么都行。”肖石伸出一根指头在她鲜红如血的嘴唇上轻轻一抹。
小姐嗤嗤笑道:“老板,不沾杯。”
肖石长长地吻了她。
小姐唿地一下吹灭了烛光,包厢里黑成了一片。
肖石在黑暗里抱着小姐的腰,小姐双手环着他的脖子,乳峰紧紧地顶着他的胸脯,一股股温馥的香气在肖石脸上拂过,恬静优美的乐曲声中,他们轻轻地摇晃着,肖石沉入了如痴如迷的梦景中,体味着从未有过的感觉。他的手开始在小姐的身上游动……
他和小姐重新坐回长沙发上,小姐已躺在了他怀里。
他拍拍小姐高耸如峰的胸脯,说:“你真不要脸。””
小姐点燃了烛火,对他甜甜地笑着说:“找到感觉了吗?”肖石说:“只是肉体感觉。”
小姐拍拍他俯下来的脸,说:“老板要找感情这里可没有啦。”肖石很惊诧小姐的坦白,说:“那你就只是行尸走肉了,或者说是商品了。”小姐说:“没错,市场经济嘛,过去是一夫一妻,现在是各取所需。”肖石问:“小姐能猜到我结没结过婚吗?”
小姐嘻嘻笑道:“老板没结婚,难道还能娶我吗?”
肖石说:“你以后就这样?”
小姐说:“哪能呢?这是青春饭。葱子老了猪都不啃。”肖石一听就笑了,说:“你不是城里人?”
小姐嘟了嘴说:“城里人乡下人又怎样,城里女娃长的我就没啊?”肖石觉出小姐的话越来越粗俗,而小姐的一只手也不安份地向他下面摸去……祝麻子和姜华玩够了一起走出了门。
祝麻子诡诡地笑着说:“肖石那童子娃娃还没玩够。”
姜华鼻子里嗤一声:“柴筒子!”
祝麻子说:“工程都完了,你还给他办啥招待?”
姜华冷冷一笑,说:“这叫放长线钓大鱼,不出一年,这肖石就有作用了。”祝麻子说:“你怎么知道?”
姜华说:“与点搂温泉山庄以后的建筑工程都得姓肖的管。”祝麻子说:“那不一定。”
姜华说:“走着瞧,我不会看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