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昊倒背着手,慢悠悠地踱出券门,面向西南方,几乎整个督城尽收眼底,有种一览众山小、俯瞰苍生的意境。 。 。 遥望着只剩下半边的南塔,如有所思。
夏霁菡忽然觉得关书记的侧影很好看,很具有美感,从取景角度来讲,应该是非常写意的。他紧闭的双唇,远眺的目光,挺括的鼻梁,棱角分明的下颌,健硕的身材,加上被风吹动的头发,有一种庄严、凝重的美感,更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神韵和风度。只是不知小单是否抓拍到他这样完美的侧影。
她看呆了!这是一张有着俊逸美感的侧影,刚硬的线条,不乏柔和的美。她少女时梦想的白马王子就应该就是这个形象,只是她现在没有资格再憧憬什么白马王子了,田埴尽管没这么棱角分明,但长相圆润、白净,当初也是众多女孩子的偶像。
“如果你看够了的话,我可以转身了吧?”
她一激灵,半晌才回过神,想到自己的失态,她的脸“蓦”地红了。连忙别过头,看向右边。
关昊暗笑,只是那笑意并没有写在脸上,写在脸上的依然是平和、深沉。
当转身的时候,他看到她的脸红到了耳根,这年头,居然还有这么爱脸红的女人,像三月的桃花,干净的没任何瑕疵的皮肤越发显得粉白、娇艳欲滴,让人忍不住想…
关昊的心动了一下,可就是这一下,他都不能原谅自己。
这还是关昊吗?这还是一向严于律己的关昊吗?怎么能有如此不堪的心思?
关昊是一个非常自律的人,尤其是在对异性问题的处理上,更是严格要求自己,近乎苛刻,他不允许自己在这方面有一丝一毫不健康的东西,用不近女色来形容他一点都不过分。别说是女色,就是男人他结交的也很有限。无论在北京还是在省委工作期间,从来不轻易结交人,有数的几个朋友,还不经常见面,更不随便进入过公共娱乐场所,就连理发都在机关理发店里,让食堂的蒋师傅给他理发。由于上上任省委书记的大秘们,一个接一个的沉沙折戟,所以廖书记对秘书们的要求非常严格,哪准哪不准的弄了几十条戒律,他身边的秘书们,没一个敢做出格的事。加之母亲一直在纪检部门工作,从他步入官场那一刻起,母亲就时刻提醒他要廉洁自律,他的人生词典里就没有“逾矩”这两个字。对于刚才的思想开小差,他是绝不允许再次发生的。
但是,不可否认,关昊喜欢这个既文静又清纯的小记者。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夏霁菡就别指望继续跟着市委书记采访了,凭关昊的为人,他是不允许自己去喜欢一个女人的,为了不使自己心猿意马,他会毫不留情地换人,他要确保他的仕途没有任何风险。
他表情平静的踱回塔内,心思很快收回,依旧认真观看着藻井的壁画。
“哎呦——”
身后,传来夏霁菡的叫喊声,他赶忙回头,只见她左手扶墙,右手揉着左脚,额头滚下汗珠,痛苦地咧着嘴。
原来,夏霁菡也极为不自然,被男人发现她在看他,而且还被他点明,羞愧万分。半晌才回头,见关书记已经回到塔内,她也忙着往回走,不小心鞋跟踩在一个石子上,没站稳,崴了脚。
关昊皱着眉,看了看她脚下的地面,的确是高低不平,冷冷地说:“一会小丁会扶你下去。”
说完,迈开长腿“咚咚”地朝下走去,留下夏霁菡独自呆在那里疼痛。
她分明看出了他的阴沉和冷酷。
难道就因为偷看了他两眼?就算偷看你两眼怎么了,记者的眼睛尤其是电视台的记者就是拿眼看人的,这叫职业敏感,时刻捕捉人物精彩瞬间,难不成我还想勾引你不成?
勾引,她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时,立刻后背冒出冷汗,心跳加速。难到关书记真是这样认为?天呀,完了。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还了得,夏霁菡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龌龊不堪,而且还是市委书记。
很长时间以来,电视台的女记者一直是社会上谈论的焦点,尤其是男人们在酒桌上比较热衷谈论的话题。
电视台多花边新闻,因为电视台里女人多,用社会上很俗的说法是美女如云。的确如此,女主播、女主持,就连出镜的记者也大部分是女性。
因为女性比较适合这个职业,收入较少,工作体面。女人多的地方自然故事就多,何况与女记者打交道的都是社会各界的精英,即便采访对象是农民,那也是种植、养殖的能手,小人物难入记者的法眼。这是职业特性。尽管新闻单位有别于娱乐圈,新闻工作者有别于文艺工作者,但都是被公众所瞩目的对象,成为议论焦点也不足为怪。况且,也的确有这样的花边新闻产生,无论在政界还是企业界。比如,歇假的于婕,社会上就有好多关于她和政客之间的传闻。
就像任何事都不能以偏概全的道理一样,夏霁菡就是一个例外。论姿色,她不比电视台的任何女人差,甚至被人奉为台花;论学历和能力也是出类拔萃的,采、编、播于一身,入台后没多久就独挡一面,领班一档文化内涵丰富的专题节目。
像她这样综合素质这么全面的人才,在督城电视台可谓凤毛麟角,而且她处事稳重,做人低调、谨慎。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跟任何人相处都有距离,没有太明显的好朋友,也没有和任何人结过仇。背后里有人说她清高,有人说她神秘,还有人说她傲气,但没人说过她的花边新闻。
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一世清白,竟毁在那偷偷的一窥中了。
在以后和关昊交往的日子里,她曾不止一次地问过他,当时为什么不顾情面把自己撇下走了,是不是感觉她特花痴?关昊总是笑而不答。
就在夏霁菡反复纠结的时候,小丁气喘吁吁地上来了,他额头冒汗,急匆匆地说:“夏记者,咱们快走,省委廖书记来了,都在市接待处住下了,关书记得马上去。”
她一急,也顾不上疼了,一手扶墙,就一拐一拐地往下蹦,只感到脚踝火辣辣的疼,快到底层时,她跟小丁说:“要摄像的吗?”
小丁略微迟疑一下说:“关书记说暂时不用。”
他们出来时,关昊早就坐在了车里,司机老蒋师傅在市小车队中是年纪最大的一个,有五十来岁,在市委开了一辈子车了,是个标准的职业司机,从不多说一句话,这也是他一直吃这碗饭的原因所在。见小丁扶夏霁菡出来,主动从里面把车门打开,夏霁菡座稳后,车子便稳稳地开出去了。
老蒋师傅直接将车开到市政府定点宾馆接待处的大门口,关书记独自一人下了车,而小丁和老蒋师傅送她回去。
夏霁菡对小丁说:“我没事,你不用陪我。”
“关书记有指示,让我们把你送医院。”
“不用那么麻烦,把我送回单位,我自己解决吧”
“可是关书记反复嘱咐我,让我把你送医院。”小丁仍然坚持。
夏霁菡说:“真的不用,大不了就是去正骨地地方捏捏,完全不用去医院,用不着那么小题大做。”
小丁拗不过她,就把她送回了电视台。
小丁,丁海,今年整3岁,出生在锦安附近的贫困山区,当时关昊来时就秘书问题市长常远颇费了一番心思。这里面还有一段小插曲。
已调到锦安任市长的岳筱给常远建议让信息科的副科长陈成当这个秘书,陈成也是岳筱在督城工作期间提拔起来的年轻人,为人精明处事油滑,一直抱住岳筱的大腿不放,几乎是岳筱在督城的消息树。
当常远把这个意见汇报给邵书记时,邵书记说:“还是选一个背景简单的秘书吧,也能体现出督城的诚意。如果督城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我在从其他地方选调吧。”
最后,邵书记意味深长的对常远说:“你是岳市长在督城期间一手提携起来的干部,我很赞赏你的党性和为人,谁都知道关昊的背景和能力,他前程无量。督城向来是全锦安政坛的风雨表,有人说水深的很,其实我看很简单,只要*心无芥蒂,多混的水也翻不起浪来,我们不是常说党政齐心,方可断金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年纪也不小了,好好和这个年轻人配合,说不定将来你还能指望上他呢。”
邵书记的言外之意等于在告诉常远,关昊不会在督城呆长的,好好合作才是大计。
邵书记又说:“今天这话按说我不该说,但是既然你征求我的意见,说明你对这件事有自己的想法,还说明你眼里有我这个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