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长宜恍然明白了,教师节和投标会赶在一天,就说道:“全市教师节大会,书记不在,市长要参加,要讲话,市长如果有特殊事情参加不了,那也是你这个主管教育工作的副市长讲话,也轮不到我讲,这样,等市长回来我跟他说,他不讲谁讲。”

 柴长春笑了,说道:“就是,每年都是市委书记、市长都参加的,今年书记参加不了,市长再不出席,殷书记也出席不了,这会开着就没多大劲了。”

 彭长宜说:“嗯,等市长回来再说吧,争取我们在家的领导都参加。”

 这时,李汝明敲门进来了,他看见柴长春在这里,就说道:“你们有事?”

 柴长春说:“我的事说完了,我走。”

 柴长春说着就走了出去。

 彭长宜送他到门口,回来后看着李汝明说:“李书记,褚局长这几天闷头忙什么呢?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电视也没看到他有什么活动,咱们是不是该看看他去了?”

 李汝明笑了,说道:“我来就是想跟你说,他这几天忙的不可开交,连夜里的时间都搭上了,忙着建章立制,理顺内部关系,电视没有关于他的报道就对了,他杜绝一切新闻单位的报道。我刚才给他打了个电话,说过去看看他,他说可以,晚上等咱们。”

 彭长宜想了想说:“杜绝报道我能理解,只是他那么忙,有时间跟咱们聚吗?按说他来了快二十天了,好几次跟他联系说给他接风,他就是抽不出时间。”

 李汝明说:“今天他倒是很痛快地答应了,因为我跟他说,你总不露面,我们大家对你也不放心,今晚没有别人,就我和彭市长,小范围的聚聚,就是想看看你有什么问题需要我们出面解决,他就答应了,正好也有一些想法想跟咱们磨叨磨叨。”

 彭长宜笑了,说道:“他别跟我磨叨,一是我对公安局的情况不了解,再者说,你是他的主管,听取意见是你这个政法书记的事,我只管喝酒。”

 李汝明笑了,说道:“干嘛把关系分那么清?”

 “当然要分清了!谁的事谁管,我说了,我只负责喝酒,工作上的事我不掺和,那是你跟小强的事。”彭长宜再次申明自己的立场。

 李汝明心里非常清楚,彭长宜这样说只是抬举自己而已,谁不知道他跟褚小强以及和窦家的关系,当年,彭长宜跟褚小强联手,越过当时的公安局局长,一举整顿了三源的黑矿山,这件事在全省政法系统都是很出名的,但李汝明是不会将这些说出来的,他温和地笑笑,说:“好,我认了,你只要去、只要喝酒就行。”

 下班后,彭长宜和李汝明来到阆诸一家中档酒店,褚小强已经等在酒店的房间里,彭长宜他们进去的时候,正看见褚小强在本上写着什么,彭长宜感觉有些不合适,时间对于小强来说肯定非常紧张,他打量着褚小强,就见他已经没有了来时的白净了,取而代之的是下巴上冒出的青色的胡茬和眼睛里的血丝,脸上明显瘦了一圈,而且带着明显疲惫之色。

 彭长宜就心疼地说道:“小强啊,是不是一直都没回家呢?”

 褚小强说:“是啊,都想不起我还有家呢。”

 彭长宜感同身受,说道:“悠着点,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

 褚小强说:“我知道,好多都是身不由己,好在这几天我心里有谱了,不那么紧张了,要不怎么一直都没去市里跟领导汇报呢,就是心里数,见着领导没话说。”

 李汝明说:“今天咱们不谈工作,我们来也是想给你放松放松,知道你很劳累。”

 “谢谢领导挂念。”褚小强谦虚地说道。

 彭长宜看着他,真心说道:“小强,有事别憋在心里,需要市里解决或者是协调的事,你尽管说出来,市委市政府全力支持你!”

 褚小强说:“谢谢领导的支持。等过几天,我专门去跟市领导汇报,不瞒两位领导说,比我想象的乱多了,真是千头万绪,碰到一个问题,马上就会有十个问题跟着出来,好多事互相掣肘,要想解决这件事,就得先解决十件事相关的事,都绊着马腿呢,不是我诉苦,是太乱了,太乱了!乱到开个会得有三四成人到不齐,11指挥中心一度派不出出警的人员?”

 “这么严重?”彭长宜皱着眉头说道。

 李汝明说:“公安局的问题由来已久,褚局长慢慢梳理,不在这一时,还是要注意身体。”

 褚小强合上本,说道:“这几天我没抓别的,先抓了会议纪律,当场停了两个所长和一个刑警队长的职务,停职检查,表现好就恢复工作,表现不好就免职,公安局开会人都到不齐,这还是公安局吗,还有什么战斗力可言?动真格的后好多了,最起码什么时候开会人能到齐了。”

 “人心散了。”李汝明说道。

 褚小强说:“是啊,谁有谁的山头,谁有谁的发财途径,有的人真是什么事都敢做,什么财都敢发,什么人都敢交!简直、简直就是老百姓骂的那样,就是…就是…警…一盘散沙,可是比锦安差远了。”

 褚小强忍住,才没说出“警匪一家”这四个字。

 这顿饭他们进行的时间不长,只有彭长宜、李汝明和褚小强三个人,彭长宜和李汝明给了褚小强许多建设性的意见,褚小强都一一记在心里。

 他们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彭长宜告别了褚小强,坐上车,问老顾:“几点了?”

 老顾说:“八点多一点。”

 彭长宜说:“时候还早,去王部长那里看看去吧。对了,下午我忘了问你了,你把小丁送回家了吗?”

 老顾说:“送回去了,我到他们单位门口后就给她打电话,等的时间不长她就出来了,然后我就把她送回去了,我说明天送完市长我就去送她上班,她说不用,明天坐公交车去,如果需要的话再给我打电话,我说我接送你没问题,有的是时间,另外你做我的车又不显眼,别人也看不出你搞特权,她就笑了。”

 老顾顿了顿又说道:“小丁和小舒的素质就是高,其他领导人的家属就不是这样,坐公车、看电影,去饭店吃饭等等,咱们小丁和小舒就没这毛病,就拿小舒来说吧,送她一回,不定得说多半天呢,还得骗她,说我去省城有事,顺便捎着她才能让你送一次,小丁也是,跟以前比,更低调。”

 彭长宜笑了,说道:“那是,她们都有知识,也年轻,没有我们这样的老公,她们照样很出色。”

 老顾说:“那不一样,殷书记的老婆还是校长呢,给市领导放的内部片,她还跟着一块看来着呢。”

 殷家实的老婆是一所中学的校长,前些日子,有一个内部警示片,内容是西方一些国家在我们的青少年身上继续进行和平演变亡我之心不死,这个片子只传达到地市这一级,殷家实意外将夫人带来了,而且领导干部管理条例明确规定,给领导放的内部片子,一律不准家属看的,因为许多都属于机密范围,殷家实带来了老婆,据说,以前殷家实也常带老婆来看过内部片。

 彭长宜说:“那是他觉得让老婆看有好处,因为他老婆是校长,从事的又是教育事业。”

 “呵呵。”老顾笑了,不再说什么,他的笑意里明显是在说,任何人看了都会有好处,搞电视的、搞理论研究的、甚至是普通身份的家属看了都有好处。

 彭长宜还要说什么,这时,他兜里的电话就传来了震动声,他就磨叨了一句:“大晚上的谁又给我打电话?”

 “不接就是了。”老顾说道。

 等彭长宜掏出来一看,就惊呼道:“天!这个人我可惹不起…喂,首长您好!”“彭长宜,我是不是打扰你喝酒了?”

 “喝酒?我哪里喝酒啊,我在回家的路上,不信您听。”彭长宜说着,就用手按了一下老顾这边的汽车喇叭。

 “你要的人,我十多天前就给你派过去了,我跟你说,他工作好坏、成功与否可是跟我没关系了,就看你的了。”

 彭长宜说:“这个您就别操心了,那是我们阆诸的事,不过有一点您太不近人情了,单枪匹马把他派来,省厅都不派人送过来,所以我有意见,才一直都没给您打电话。”

 “有意见跟没意见一样,对待他,就要跟别人不一样!另外,你也别高枕无忧,有些事,你也要帮他出出主意,想想办法。”

 “呵呵,不放心了吧?早干嘛来着?我听说,他想带个人过来,您却都不让他带,他现在自己在唱独角戏、跳独角舞,连个司机都没有,我刚才说先给他找个司机借给他用,我说,摊上您这样的上级真是他的悲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