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说:“是上次跟江帆回他父母的家,从饭店吃完饭,路过一个手机专卖店,在那里买的,就看上这款手机的小巧和样式漂亮和像素高,其实我在工作之外,很少照相的,买这些对我来说没有多大用,这下好了,我可以顺便检验一下这个手机的照相功能。”
彭长宜感到江帆还是很宠丁一的,就说道:“那是江书记宠爱你。”
丁一笑了,说道:“还宠爱?得了吧,都老夫老妻的了。”
“哈哈,从你嘴里说出老字,是不是寒碜我们呀?”彭长宜笑着说道。
丁一也笑了,她开始摆出各种的姿势,彭长宜不断地按下手机按钮。看得出,丁一很高兴,也很开心。
不知为什么,彭长宜只要看见丁一,看见这个只爱艺术和自然的女孩,内心就会愉悦无比,这个和他们各自的身份没有关系。跟丁一在一起,无论内心多么浮躁,都能立刻安静下来,那些得与失、公平与不公平,瞬间就烟消云散,不知是丁一有这个特异功能,还是自己需要这样轻松、平静的氛围。跟她在一起,他很少想到政治,她身上那种超凡脱俗、名利淡泊的气质,决定了每一个走进她的人都会忘了那些明争暗斗、尔虞我诈,总会能让你的内心迅速安静下来,此时的彭长宜就是这样,他已经忘记了被她男人“释兵权”的不解和不快,忘记了他本来的烦闷,被她的情绪感染了,不停地给她找着角度。
丁一说:“来,科长,我给你照。”说着,从彭长宜手里接过自己的手机,她想了想说:“科长,这样,你在前面走,我给你拍个背影。
彭长宜说:“瞧我这命儿,百年不遇你给我照回相,你还给我照背影?连个正脸都混不上。”
“哈哈。”丁一笑着说:“请相信摄影师的眼睛,你的背影会比正面照更耐人寻味。”
丁一这话没有说错,她执意给彭长宜照背影,的确是她最真实的想法。一个时期以后,彭长宜都扮演着亦兄亦父的角色,他曾经是她坚实的依靠,他宽阔的胸怀,容纳了她的一切喜怒哀乐,只是,这个胸怀是属于另一个女人的,彭长宜的背影更坚实,更恢弘,更有魅力。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在前面走,你在后面给我拍照,我怎么感觉后面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似的,我都不知道该迈哪条腿好了?”
“哈哈哈。”丁一被他的幽默笑弯了腰,说道:“你尽管往前走,但要不时看着两边,可以背手,也可以在纯自然状态下往前走,总之,要表现出闲庭信步、笑傲江湖、甚至是立马横刀的样子来。”
彭长宜说:“你又不照我脸,看不见我的表情,你怎么知道我闲庭信步、笑傲江湖、立马横刀了?”
丁一说:“当然,你心里如果是在闲庭信步,无论是背影还是脚步还是肢体,甚至是每个细胞都会是闲庭信步、笑傲江湖的,尽管是背影,但比正面更能表现你此时此刻的思想和内心。”
彭长宜笑了,他不再跟她抬杠,因为她说的对,他说:“你别把我的背影赋予那么多的内涵了,你就给我来个闲庭信步,如果照得好,我就放大挂在我们家的墙上。”
“哈哈。”丁一知道他就擅长夸大其词。
尽管背后有一双眼睛注视着自己,此刻的彭长宜,仍然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开始“闲庭信步”他一会背手仰头前行,一会垂手低头,不时地左顾右看,走着走着,就站住了,因为他看见了前方有个景区老人,一手拿着一个钩子,一手拿着一个口袋,边走边捡垃圾,他知道这是景区雇的附近的保洁人员。也就在他侧头、凝目看向老人的一刹那,丁一给他拍出了这一辈子他最满意的一张照片。
“太好了!”丁一不由地说道。
彭长宜接过丁一的手机,看着里面的自己,别说,角度的确与众不同,侧面的线条硬朗,双眉微锁,凝视右前方,正好太阳的光线打在他的眉骨上,显得目光深邃而隽永。再往后翻,是一组远景、中景和近景的背影照。
丁一见彭长宜看了半天也不说话,就问道:“怎么样,感觉不错吧?”
彭长宜叹了口气说:“唉——这人要是长得不怎么样,怎么照也不好看。”
丁一瞪大了眼睛反驳道:“谁说的不怎么样?多好啊!”彭长宜笑了,说道:“还是别在你手机里存着了,想法转给我,不然被别人看到,就不是笑傲江湖、立马横刀了,就成了江湖笑我、立马刀被夺了。”
“哈哈。”丁一被彭长宜的幽默逗笑了,她明白他说的意思,就说道:“不管是江湖笑你还是你笑江湖,反正我比较满意,回去我再转发给你。”
彭长宜说:“好,别忘了。其实,我也很满意,还从来都没人这么用心地给我拍过照呢?”
丁一笑着说:“我这不是赶上了吗?如果小舒在这里,也肯定会用心给你拍照的。”
本来丁一这话是没有毛病的,但不知为什么,彭长宜听到后,内心就有些无地自容,似乎他这句话暴露了自己的某种情愫,他故意装得无所谓说道:“她呀,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会不会使相机。”
“哈哈。”丁一听彭长宜这样说舒晴,不由得更加大笑起来,她说道:“我记得亢州有句俗话,叫褒贬是买主。”
彭长宜看着丁一,认真地说:“这话太对了,她父母把她嫁给我,我提前也没考察,不知她会不会使相机?如果不会使的话,我就要强烈要求他的父母搞嫁后服务,就像买电器都有售后服务那样。”
“哈哈。”丁一笑得说不出话,半天才说:“你太有意思了,改天我把你这话告诉她,你说怎么样?”
彭长宜说:“得嘞——你千万别给我找事,我可惹不起她。”
丁一听他这么说,就紧张地问道:“为什么是给你找事?”
彭长宜就是一愣,这才意识到了什么,就说道:“你说找什么事?不懂啊,这话尽管是开玩笑的话,但也不能让她知道,你想想,闹了半天我白手娶了个媳妇,一分彩礼钱都没出,还得要求她家售后服务,她知道后能饶了我吗?”
丁一松了一口气,说道:“是这样啊——放心吧,我不说,无论她怎么威逼利诱我都不说。”
“这就对了。”彭长宜放下心来,他当然不能跟丁一说舒晴始终都有点吃她的醋。
远处的老顾见他们玩得很开心,在心里不由地暗暗叹了一口气,随后大声喊道:“你们看咱们在这里扎营怎么样?”
彭长宜和丁一扭过头,就见老顾将车停在一个高桥墩的旁边,彭长宜高声喊道说:“干净就行——”
丁一说:“走,咱们过去看看。”
她说着,就雀跃着跑过草地,冷不防,脚底下一崴,差点没被草丛绊一个跟头,彭长宜赶紧上前扶住了她,说道:“怎么样?崴脚了吧?”
丁一拄着彭长宜的手,活动了活动脚腕,皱着眉头没说话。
彭长宜以为她伤到了,就紧张地说道:“我说姑奶奶,你能不能不闹这悬了?”
彭长宜话没说完,丁一就咯咯笑个不停,她说:“干嘛那么紧张?”
彭长宜见她笑了,就说:“你先说到底崴到脚没有?”
丁一笑着说:“的确是崴到了,但是好像没伤着,脚腕不疼。”
她说着,就翘起脚,活动了一圈,说道:“看,没事吧。”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天哪,吓得我汗都出来了。”
丁一见彭长宜脑门真的出了汗,就说道:“是天气热的吧?”
“不是不是,是吓的。”
“呵呵,是不是我上次崴脚伤得太重了,把你们大家都吓坏了?”
“都有都有。”彭长宜擦着脑门的汗说道。
“呵呵,都有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了?”
彭长宜说:“咱们书记走之前,我们开完会,他特地跟我说陆原没在家,让我多照看着你们,你说他现在兴许还没到省城呢,你又是跟我在一起,如果再把脚崴了,我怎么跟他交代呀?”
丁一笑了,说道:“放心,真的没事,不过这次还真是上次那只脚。”
彭长宜一听,就扶着她的手,说道:“我扶着你,你再走两步,千万别大意。”
丁一在彭长宜的扶着下,往前走了几步,松开他的手,又走了两步,说道:“好了,没事的,看把你吓的。”
彭长宜笑了,说道:“以后可是要注意,因为你的脚崴伤过,伤过一次就特别容易受伤。”
丁一说:“是啊,我上次崴脚的确是伤得太厉害了,让大家都跟着我担心了。”
彭长宜心说何止担心啊!
他们说着,来到了大桥下面,在桥墩的四周,是一圈水泥地面,老顾正在清理水泥地面上的石子。看见丁一他们过来,老顾就说道:“小丁又崴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