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文良又说:“尽管走他一个,后来他又带出一个,家里还有四个,但是谁也当不了谁,走哪个她都想,她说,如果小斌不回来,慢慢就会把他们几个都勾搭出去不可,国内就剩下我们老俩了。”
“哈哈。”江帆又是一阵大笑。
樊斌也眨巴了几下眼睛笑了。
这时,樊文良安排的菜品陆续上来了,樊文良说:“小江,喝什么酒?”
江帆看着樊斌,问他:“你想喝什么酒?”
樊斌急忙摇头,说道:“,我不喝酒,另外我一会还要回北京看妈妈。”
江帆看着樊部长,说道:“那就都别喝了,您也不喝酒,我一人喝有什么劲。”
樊部长说:“你可以喝,我也适当考虑陪你一杯,谁让我今天高兴,见着儿子了!”
江帆看看丁一,牢记丁一这几天特殊的日子,就说:“这样,咱们都别喝了,一会我还要开车呢。”
樊文良说:“你开车还干什么去?”
“找宾馆呀,我们还没有找住的地方呢?”江帆说道。
樊文良说:“你还找什么宾馆?今晚你们就住在这了,怎么,这里的条件还不满意吗?”
江帆一听,感到有点意外,急忙说道:“满意,满意,是我从来都没敢这样想过。”
樊文良笑了,说道:“你是沾了小丁的光了,要不是小丁跟你来,我才不会给你安排吃住的地方呢?”
“我知道,我知道。”江帆好脾气地说道,然后他看着樊文良,又说道:“您真的想喝?”
樊文良笑了,说道:“那还有假?”
“行,那就别要酒了,我车里有,我去拿。”江帆说着就站起来要往外走。
樊文良笑着说:“那何必呀,我请你吃请你住,最后就差这瓶酒不管吗?这样,服务员。”
服务员应声来到他的跟前,说:“首长您好,有什么吩咐?”
樊文良说:“把我上次喝剩下,存在这里的半瓶酒拿来。”
一听樊文良这么说,江帆的心里就有底了,既然是上次喝剩下的,就说明没有多少。
服务员问道:“请问您…”
“7号。”樊文良说道。
“好的。”
江帆注意到,樊文良说的7号,正是他在省委班子里的排名。
很快,服务员拿着一瓷瓶茅台酒进来了,她放在桌上,说道:“给您打开吗?”
樊文良说:“你拿个大杯子,我看看里面还有多少?”
服务员就拿来一个大杯,将里面的酒倒进去,还不到一杯酒,也就是三两多酒。
樊文良看着江帆,说道:“怎么样?就这些酒,你还有压力吗?”
江帆笑了,说道:“没有。”
樊文良说:“来,把杯拿过来,我分酒。小丁来点吗?”
丁一赶紧摆手。
樊文良说:“让到没不是,这点酒还不够小江一口喝的呐?”
江帆笑了,说道:“我的口也太大了吧!不过真该向您学习,喝剩不到半瓶酒还留着。”
樊文良说:“当然了,这曾经也是满瓶的。其实这不是我的酒,是袁省长的酒,那天下雨,机关里就剩下我们俩人了,他就叫着我,来到这里,我们一人喝了几杯,可能是酒自然挥发了,我感觉至少也要剩下半瓶才对,怎么一倒出来连半瓶都不到了。”
服务员说:“打开后,就是盖子再严,也会挥发的,我刚才看了看吊牌,还是月初存在这里的呢。”
樊文良笑了,看着江帆说道:“没法说话了,有人吃心了。”
服务员忙说道:“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樊斌笑着跟服务员说:“没关系,别介意,你去给我们催菜吧。”
江帆发现,樊斌继承了樊文良的沉稳、温和,声音不高,语速也比平常人慢些,不知他在法庭上辩论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慢速。
樊文良说:“小丁你喝什么?小斌,你看你们喝什么去要。”
樊斌说:“阿…我还是别叫阿姨了,叫姐姐吧。”
丁一只比樊斌大三四岁。
樊文良说:“不行,该怎么叫就怎么叫,这是规矩。”
“那好吧,阿姨您喝什么?”樊斌说道。
丁一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我喝水就行,你想喝什么就去要。”
樊斌说:“那我也喝水。”
樊斌起身给江帆、父亲、丁一的杯子里倒满了水,最后才给自己倒满。
吃到一半的时候,樊文良看了一下樊斌,说道:“小斌,你看有什么主食去点,吃饱你就回去吧,别误了赶火车。”
江帆一听,说道:“坐火车走?您为什么不让司机送他?”
樊文良笑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儿子,跟江帆说道:“你问问他长这么大,单独坐过我的车吗?”
樊斌笑了,说道:“从来都没有享受过专车的待遇,也加上父亲一直不在家,就是在家,也很少坐蹭车。”
江帆感慨地说道:“您真是我们的榜样啊!我们夫妻俩敬你们父子俩。”江帆和丁一站了起来,两人双手端杯,恭恭敬敬地跟樊文良和樊斌互相碰杯。
樊斌放下杯后说道:“爸,江叔儿,我不吃主食了,已经饱了,那我就先告退。”
樊文良点点头。
江帆说:“如果来不及就让司机送火车站总是可以的吧?”
樊斌说:“不用,酒店打车非常方便。”他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拿起自己的公文包就往外走。
樊文良说:“你的旅行箱在我车的后备箱里,让司机给你打开,别忘了。”
“好的,爸爸、江叔叔、丁阿姨再见。”樊斌礼貌地跟大家打招呼。江帆和丁一走到门口,要往出送樊斌,樊斌把他们拦住,跟他们招手后,消失在夜幕中了。
江帆注视了一眼樊斌,就见他快步走向停车场。江帆回到座位上,感慨地说道:“真是好孩子,懂事、自立、有责任心,而且长得也好,潇洒,干练。”
樊文良笑着说:“的确是这样,这是他走了我才说,这个孩子几乎没让我操心过,上学的时候也是这样,我打电话或者到学校看他的时候,他保证是这句话,爸,您不用惦记着我,照顾好弟弟妹妹们吧,我大了。现在他到国外了,我要是打电话,他仍然是这句话,爸,我这里您就不用惦记着了,照顾好弟弟妹妹们吧。不过今年多了一句,照顾好您自己和妈妈。”
江帆说:“您这是怎么教育的?我们也提前跟您取取经啊。”
樊文良笑了,说道:“说真的,我哪有时间管孩子啊,一个月见不着几面,都是梅大夫的功劳。”
丁一问道:“您如果见着孩子跟他们会是什么态度,训他们吗?”
樊文良说:“如果是小斌,我从来都不训,他长这么大,我没有大声跟他说过话,我不大声说话他都怕我,我要是在训他,一个月再见不着两面,你想想,我这当爹的会在孩子心目中是什么形象?但是那几个孩子我是真训,梅大夫为这个总是说我,说我不训自己的孩子,却要教训别人的孩子。我说我的孩子不用训就知道怎么做,这些孩子现在归了我,我必须担当起教育的重任,做错了事必须要教训他们,如果他们成不了人,我对不起我那些死去的战友们,对不起他们的父亲。我记得老二上高中那年,迷上了打游戏,总是偷偷摸摸地去网吧,给他的零花钱他一分都不花,都攒钱买游戏币了,那是期中考试的前夕,突然就找不到他了,学校没有,家里也没有,半夜了都没回来,那时我还在德山工作,急得梅大夫给我打电话,哭着说孩子找不着了,如果孩子真的出什么意外,她也不活了…后来我不放心,从德山连夜赶了回来,报警后,警察从网吧找到了他,回家后,当着所有孩子的面,我狠狠地训了他一顿,第二天他想背书包去上学,没门!我也豁出去了,跟省委请了三天假,带着老二就回南方了,让他跪在父亲的陵墓前反省,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起来,想不通不许起来,那个季节南方已经很热了,大热天的,我就让他整整跪了半天的时间,我部队上的那些老战友看不过去了,几次吵着想去把他叫回来,我当时就跟他们拍了桌子,我说,今天谁要是管这事,这孩子就归谁,谁就领回家!否则,少管闲事!哎——”
樊文良叹了一口气,不说了,肯定这些年他们夫妻付出了无法言说的艰辛,经济付出都是次要的,关键是教育他们成人过程的艰辛,不是亲身经历都是无法想象的,而且还不是一个孩子,可想而知。
一个“哎”道出了多少艰辛、多少忍辱啊!
这是樊文良第一次说起他的家庭情况,看来,他的确是见到儿子今天的成就高兴的,才跟江帆拉起了家常,以前从来都没有过,顶多也就是提提梅大夫而已。
樊文良端起杯,说道:“一言蔽之,不容易,真的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