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老顾不认识张华,但是他知道张华这个人,因为小许从草原回来后,跟他说起过张华,老顾就说道:“我是彭市长的司机,他马上就到。”
张华说:“让我进去看看吧,别耽误了抢救时间。”
老顾说:“江书记说不用了,特意让我等在这里,他说让你们回去。”
“这个…”张华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就见一辆出租车疾驰而来,彭长宜跳下车,脚上穿着两只塑料拖鞋,说道:“老顾,到底怎么样?”
老顾迎上前去,重复了一遍刚才跟张华说的话:“江书记说让他们回去,小丁没事了。”
这时,已经有人开始上班了,大家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顾又跟彭长宜重复了一句什么,彭长宜心里就有了底,他跟张华说道:“张医生,让救护车回去吧,你脱了白大褂,跟我来。”
张华听彭长宜这样说,就脱掉外面的白大褂,扔在车上,她一挥手,便让救护车回去,里面另外一名医护人员说道:“张医生,这个带上。”
张华回过身,从这名医护人员手里接过两个药袋,拿在手里,就跟着彭长宜往胡同里走去。
到了屋门口,彭长宜跟张华说:“我先进去看看,你们等等。”说着,他就进去了。
此时的丁一,郁结在心里的那口气,在江帆双手不停地摩挲下,已经呼了出来,她可以正常呼吸了。
江帆吓得汗都下来了,他握着她的手,伏在她的身边,说道:“亲爱的,我们不要闹了好吗?”
丁一的嘴唇已经恢复了正常颜色,她看着天花板,眼泪顺着眼眶流了出来。
江帆又说:“是我不好,我中午喝了酒,不该说那样的话…”
丁一闭上了眼睛。
这时,彭长宜敲了一下门,走了进来。他看着丁一,说道:“怎么样?”
江帆看着彭长宜,半天才说:“好过来了,气性太大了,就说了一句话她不爱听,差点这口气没上来…小丁,你科长来看你了。”
丁一听见后,就扭过脸,看着彭长宜,她只看了他一眼,就从彭长宜的眼眸中读出了关切,这种关切是那么的深沉,不动声色,但是她能从他的目光中感受得到。
她不想给他找事,就闭上了眼睛,说道:“谢谢彭市长。”
看到丁一的那一刻,彭长宜的心疼了,刚才在饭桌上她还是高兴快活的样子,只分开了也就放是半个小时的时间,丁一居然就脸色苍白、而且憔悴不堪。
彭长宜调开目光,看着江帆,说道:“医生来了,要不让她进来看看?”
江帆这时已经从窗户上看见了张华,他低头跟丁一说道:“长宜叫来了大夫,让大夫给号号脉如何?”
丁一仍然闭着眼,摆摆手,说道:“我没事了,让我一人呆会。”
彭长宜听她这么说,就走出了卧室,来到了外面。
张华说道:“怎么样?”
彭长宜说:“问题不大,让老顾送你回去吧。”
这时,江帆从屋里出来了,他说:“辛苦你们了,没事了,回去吧。”
张华看着江帆,想了一下,就从兜里掏出两个小药袋,说道:“这两种药给她吃吃吧,都是恢复心肺功能的。”
江帆叹了一口气,看着她说道:“救护车在外面?”
彭长宜说:“没让进来,回去了。”
“嗯。”江帆说:“你们回去吧。”
彭长宜就往外走,江帆看着他还穿着拖鞋,就说道:“长宜,你等两分钟。”
彭长宜又回到屋里。
江帆说:“我已经跟樊部长定好了,晚上见个面,坐坐,你下午有事吗?”
彭长宜说:“您说吧。”
“没事的话把小舒接过来,你们陪陪她,我…有点不放心。”
“好的,我马上告诉舒晴,一会让老顾去接她。”彭长宜张开手中的电话,刚要给舒晴打,这时就听到里面的丁一说道:“不要了,我没事,一会我跟江帆出差。”
江帆一听,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他急忙返回屋里,说道:“你跟我出差?”
丁一说道:“是的,你不是希望我跟你去吗?”
江帆说道:“好,好,那我就放心了。”江帆直起身,走出来,跟客厅站着的彭长宜说道:“那你们回去吧,我带她去省城。”
彭长宜点点头,就走了出去。
江帆看着彭长宜的背影,看着他脚上穿着的拖鞋,半天才回到卧室,跟丁一说道:“这是给你的药,各吃一片,我去给你倒水。”
丁一摇摇头,说道:“我没事,用不着吃药。”
江帆说:“你刚才嘴唇都紫了,要吃,哪怕就吃一顿。”
丁一不想因为这个跟他争辩,就点点头。
江帆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拿出两粒小药片,放在她的手上,丁一直起身,吃下了药,又躺下了。
江帆说:“你踏实一会,咱们再走,我到外面沙发躺会,被你吓坏了。”
丁一没说话,她之所以同意跟江帆去省城,为的是不让彭长宜或者舒晴来陪她,她不想给他们找麻烦,尤其是给科长找麻烦,她不想因此加重江帆内心对科长的成见。尽管他表面没事,但他心中的阴影其实并没有彻底消失,这一点,丁一心里有数。
想去刚才的事,也怪自己,怪自己的失态,怪自己的不冷静,唉,她自己也不知道当时是出于一种什么心理说的那样的话,才让江帆抓住不放。
是啊,为什么?
躺在客厅沙发上的江帆,眼望天花板,他睡不着,他的脑袋里很乱,丁一那尖锐的叫喊和她说的那句话,不能不让江帆对自己进行反思…
由于丁一跟他去省城,江帆便将司机放在路边,自己亲自驾车上了去省城的高速路。
丁一则选择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在车上闭目养神…
进入省城的时候,江帆将车停靠在一个安全地带,他便拨通了樊文良办公室的电话。樊文良亲自接的,他问江帆到哪儿了?
江帆说已经到市区了,他征求他的意见,去哪儿见面。
樊文良说:“你们来了几个人?”
江帆说:“我和小丁我们两个人,我自己开车呢。”
“哦?小丁来了,那晚上可不能凑合了,这样吧,你们来省委旁边的京州招待所吧,我马上安排。”
听得出,樊文良语气里有了几分兴奋。
京州招待所,尽管叫招待所,却是一个高档场所,无论是住宿还是就餐环境和条件,在省会都是一流的,是省领导经常光顾的地方,而且私密性比较好,有点类似于北京的私家菜馆,由于受到空间的影响,接待能力有限,但菜品和住宿条件在省会却是数一数二的,
江帆说到:“好的,我们马上就到。”
江帆将电话放下,丁一给他放好。江帆说:“你面子不小啊,樊部长第一次安排我到京州招待所吃饭,这么长时间,我从来都没有这个待遇,跟着你沾光了。”
丁一对于他说的没有什么感性认识,招待所,能高档到哪儿去?但是等她到了这个地方后,才知道它与普通酒店、宾馆的不同之处。
这是一个院套院的深宅大院,说是深宅大院,一点都不错。一色的砖瓦房,红砖、蓝瓦、矮花墙,一色的三合院,亭台、楼榭、曲廊,小桥、流水,音乐喷泉。这在省会城市中心地带,的确是寸土寸金,这里,不像是就餐、住宿的场所,倒像是旅游避暑胜地。
江帆说:“我从来都不来这个地方,倒不是因为这里高档,是实在没有餐位,要提前一天定,所以特别麻烦。”
丁一说:“是啊,这里大部分空间都用来做环境了,所以餐位、住宿才紧张。”
江帆说:“你说的对极了。”
他们来到前台,这个前台是一个开放时的服务前台,早就有一位漂亮的服务员手里拎着一盏红灯笼迎了上来,说道:“请问,您是江先生吗?”
江帆点点头,说道:“是的。”
“您请跟我来。”说着,向江帆伸手示意,江帆和丁一便跟在她的身后,绕过一个六角亭子,踏上一个原木板做得的吊桥,这个吊桥下面的缝隙中看下去,是深不见底的水面,水下是五颜六色的水底照明灯,人上去后,吊桥发出吱吱的声响,而且左右轻轻晃动。
丁一止住步,她不敢迈上去。
江帆便伸出手,拉住她说:“来,给我手。”
丁一背过手,说道:“我有点头晕,还是走平地去吧。”
想到她下午经历的那一幕,江帆说:“你头晕是因为水下灯光闹的,这样,你抬着头走,别看脚底下。”
江帆说着,就扶着她,迈上了吊桥。丁一战战兢兢地踏上了晃动的吊桥,两只手都交给了江帆,江帆双手架着她的双臂,拥着她,往前迈步。
由于木板有缝隙,丁一又不能不低头看脚底,但是一看脚底,那荡漾着灯光的水面和那晃动的吊桥,就让她脑袋眩晕,她有些不敢睁眼,说道:“不行,不行,江帆,我还是去平地走吧,真的很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