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赶紧转移话题,说道:“爸,北戴河之行怎么样?您搞出几幅作品?”

 老教授说:“唉,我没搞新的,还是老套子,两幅写意牡丹,两幅书法作品,这种形式的笔会,都是现场完成的,粗糙得很,称不上艺术,就是应付差事。对了,小贺回来了,你知道吗?”

 丁一愣了一下说道:“知道,我见着他了,您怎么知道?”

 老教授说道;“哦,他给我打电话问候我着,之前也听老贺说起过他要回来,这次去北戴河,老贺也去了。”

 “哦,贺瑞也参加笔会了?他也是省书画协会会员吗?”丁一奇怪地问道。

 丁乃翔说:“他不是,他参加是主办方特意邀请的,他没退的时候,分管这块工作,退了后,主办方可能是照顾他的情绪,特地把他请回来了。”

 丁一点点头,继续爱抚着小狗说道:“主办方还是比较仁义”

 “是的。”丁乃翔看着女儿,感慨地说道:“小贺这孩子可是比他老子强多了!”

 丁一抬起头,问道:“哪儿强?”

 丁乃翔说:“哪儿都比他老子强!首先是做人上,不像他老子那么讨厌!”

 丁一感觉爸爸真的有点老小孩,就笑着说道:“哦,为什么?”

 “小贺人那个孩子心地好,阳光,人也善良,而且有真才实学,他老子不行,自负、心胸狭隘,还记仇,除去当官,没有什么真本事,不当官了,什么都不会。”

 丁一笑笑,说道:“他怎么惹着您不高兴了?”

 丁乃翔说:“他忒惹着我了,当着好多人,就跟我说,听说你女婿江帆跟你女儿丁一闹别扭了?我说他们闹别扭我不知道你却知道,是不是他们找你让你给调解呀?”

 丁一皱着眉,看着爸爸,说道:“他为什么这么说?”

 爸爸说:“是呀,我也纳闷,他说这话是什么目的,当着一大桌子的人,说我们的家务事,但是我也没有跟他客气,说完这话后,在场的人好多都听出了我对他的不满,如果他有水平的话,这个时候就不该往下说了,哪知,他依然我行我素,成心恶心我。”

 丁一警惕地看着爸爸,说道:“他又说什么了?”

 “他说,你女婿本身是党务书记,他能找我做思想工作吗?他们闹意见,我是听别人说的,只说他好长时间不回家,在办公室睡觉。”

 丁一的心就是一动,问道:“后来呢?”

 丁乃翔愤愤地说:“后来气得我说不上话来了,你乔姨说,小江刚上任,工作忙,经常开会到很晚,他睡办公室很正常,不然那么晚回去,家里人谁都睡不好。这一点贺部长想必也有切身体会吧。老贺听了你乔姨的话,才不往下说了。”

 丁一皱紧了眉头,心说江帆你也太不注意了,她就跟爸爸解释道:“爸爸,我们没有闹意见,他也没有不回家,睡办公室是刚主持工作那段时间,非常忙,乔姨说得对,他经常加班到深夜,太晚就不回家了,担心回去后吵到我,阆诸班子健全后,他相对不那么没白没夜的忙了,现在早就不在办公室睡了,除非开夜会或者有特殊情况。”

 丁乃翔根本就不怀疑女儿的解释,他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女儿跟江帆不可能闹意见,就是天下的夫妻都闹意见,他的女儿和女婿也不可能闹意见,他太了解他们的爱情基础了,所以就说道:“是啊,我也是那么想的,谁家夫妻都可能闹意见,你们都不可能闹矛盾。”

 丁一的心又是一动,故意笑着说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就不可能闹矛盾?”

 丁乃翔说:“你们可能闹意见,但是绝不可能有矛盾,为什么你还用问我吗?你们是最相爱的一对。”

 丁一叹了一口气,她一时还真不知说什么好了。

 丁乃翔又说:“所以,这次去北戴河我非常不痛快,闹心。老贺这个人,在台上的时候往那里一坐,还像那么回事,下台了,说话办事一点都不像领导干部了,信口雌黄,胡说八道,而且成心恶心我,打那顿饭后,我宁愿没地方坐到外面去吃,也不跟他一个桌子了,哼,真让我瞧不起他了…”

 丁乃翔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了什么,就看着她的手腕,说道:“对了小一,你乔姨说你手腕上的伤有问题,是不是江帆真的欺负你了?”

 丁一笑了,说道:“您刚才怎么说着,外面是最相爱的一对,他怎么可能会欺负我?”

 “那是怎么回事?”丁乃翔紧问道

 丁一就知道爸爸要问她手腕上的伤,早就想好了对策,说:“我俩开玩笑,打闹来着,他抓我的手劲头大了点,我的皮肤不好,可能凝血功能有问题,马上就红了。”

 丁乃翔松了一口气,说道:“我说也是不可能的事,你跟你妈妈一样,你妈妈也是皮肤白,而且白嫩,轻轻碰一下,皮肤马上就青紫了,我说江帆不可能欺负你。另外小一,尽管你开始跟江帆的时候我反对过,甚至还出面干涉过,原因不是他这个人怎么样,是当时他给不了你结果,但现在你们俩终成正果,我就没得说了,他工作忙,全市那么多人的事他都得惦记着,还要保证经济增长,保证社会稳定,城市还要发展,所以,他忙是肯定的,你要多理解他,不要耍小性,凡事以大局为重。你当时崴脚,他顾不过来你,你现在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因为这个搬回家去的?”

 丁一说:“没有啦——”

 “真的?”

 “真的。”

 丁乃翔说:“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那天看到你手腕上的伤,想起老贺说的话,我这两天还真有点睡不着觉。”

 丁一撒娇对爸爸说:“爸,对不起,让您操心了。您没有问问他,他是听谁说的?”

 丁乃翔说:“我问了,他说也是市领导跟他说的。”

 市领导,不是殷家实就是蔡枫,因为贺瑞曾经是宣传口的领导,他们同是阆诸人,肯定平常接触得多,再有,对于江帆,他们又都有共同语言。她感叹,无论她和江帆怎样掩饰,还是被别人看出了其中的不和谐,殷家实和蔡枫,仅凭江帆在办公室住的次数,就断定出他们夫妻之间出现了问题,可以肯定,他如果看见自己手腕上的伤,就更有文章可做了,所以她现在庆幸自己没有带伤上班。那么,他们到底想干嘛,想达到什么目的?殷家实的目的不难想象,他做梦都希望江帆完蛋好顶替接任,那么贺鹏飞的父亲贺瑞又是为了什么?只是因为她没有嫁给贺鹏飞吗?

 想到这里,她问道:“爸爸,贺鹏飞的爸爸为什么跟您说这些?”

 爸爸对于她的问题倒是表现的不以为然,他说道:“他看见我能说什么?说国画,他懂吗?说书法?他懂吗?说他当官如何如何?我们这些人谁对这个感兴趣?他是主办方特意邀请来的,这些人他只跟我熟,这么多年了,我们虽是老同学,但他当了官后,我们很少来往了,共同的话题只有孩子,说着说着就跑到你们身上了,是我先问的小贺,说心里话,我很喜欢这个年轻人,想起当初,他认为快跟我做成亲家了,结果没做成,这都不是最主要的,主要的是他儿子,还没成家,你说做老人的心里痛快吗?他心里不痛快,肯定看见我就更不痛快了,巴不得你跟江帆出点什么情况,他在一旁解恨,我敢肯定,他见了我,保证有咬我两口的心。”

 丁一说:“他当领导这么多年,不该这样认识问题,这件事和您没关系?”

 丁乃翔说:“你以为他水平能有多高,当官时我不了解他,不当官的时候还不就是那么回事?比我高不了多少,哼!”丁一被爸爸的话又逗笑了,说道:“他怎么说我们倒不要紧,关键是您别往心里去就行。”

 丁乃翔叹了一口气,说道:“要说一点不往心里去那是假话,听了他的话,我担心你们真有事,也生气这个老东西给我添堵。我当时就跟他说,我说你跟我说这有什么意思?他们俩就是真的闹意见我能管得了吗?当初我女儿嫁给他我都管不了,别说嫁给他之后的事了,我就更管不了了,你呀,以后见面愿意搭理我就搭理我,不愿意搭理我就别搭理我,少给我添堵。”

 丁一笑了,说道:“您真是这么说的?”

 “当然,不信问你乔姨!我现在跟年轻时不一样了,什么事不再忍了,想说就说,我怕他什么?他当官的时候都怎么不了我,不当官我更不怕他了,何况我现在退休在家,他也退到了二线,他能把我怎么了?”

 丁一知道爸爸性格里有耿直的一面,也有倔强、任性的一面,某种程度上,她继承了爸爸和妈妈的性格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