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江帆这么说,彭长宜不好意思地笑了,说:“的确很有诱惑力。”
江帆笑了,说:“长宜,我知道你舍不得关昊,我告诉你,关昊不会在锦安呆长的,顶多两年,超不过三年他就会动地方,但绝不会在锦安就地提拔,因为岳筱也刚接任市委书记,所以说关昊肯定会离开锦安到别处当市委书记的。”
彭长宜的确有这个心理,但他不好在江帆面前表露出来的,就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行,再有,组织上刚把我调到市里,我就走,是不是太招眼了。”
江帆说:“长宜,跟你说,我真的需要你,你知道,我来阆诸,时间不长,而且在阆诸没有任何根基,现在又当上了市委书记,别人肯定会不服气的。我现在没有半点当书记的喜悦,满脑子都是担忧,如履薄冰。这几年,班子里派系严重,我当市长的时候,和老鲍配合不错,以后会怎么样我心里没底,你来后,可以帮助我稳固阵脚,另外,你的能力我是有数的。我这次没跟你开玩笑,过几天我去省里,准备跟组织部去要你。你就是不给我打电话,我也想抽时间给你打电话。”
彭长宜知道江帆是认真的,他想了想说:“我还没毕业呢,要不等我毕业再说吧。”
江帆说:“机会稍纵即逝,能等你吗?”
“呵呵,那倒是。”彭长宜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江帆说:“长宜,我也只是刚有这么个意思,最后能不能办成,我也没把握,先聊到这里,我马上要出去,晚上跟几个驻军部队的首长吃个饭,增进了解。”
“好的,再见。”
此时的彭长宜,还不知道江帆跟丁一的关系出现了问题,也不知道丁一脚伤没上班。他扣上江帆的电话,对江帆的诚意邀请要说不动心那是假的,但他又有些担心,好朋友,未必在一起就是好。不过常务副市长对他的确有诱惑力。说真的,他也想离开锦安这个地方了,尤其是岳筱手底下干事,总有一种不安全不踏实的感觉,再说,总不能在这一亩三分地干一辈子吧。
只是,答应了江帆,势必会有些对不住关昊,毕竟,副市长这个位置是关昊为自己争取的结果。他胡思乱想了一阵,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就甩了甩头。
江帆的一个电话,居然还真让彭长宜对这个常务副市长有了憧憬。他暗自嘲笑自己,八字还没一撇呢,江帆刚向自己伸出橄榄枝,怎么马上心里就有些心猿意马了,难道,自己也是阳光灿烂型的人?
不行,他不能过多考虑这个未知的事,还是集中精力做好眼前的事吧。他对自己毕业考试要求的很严,不说成绩拿第一,也不能掉下前三名,谁都知道,他是全班年龄最小的学员,没有什么家庭负担,而且号称学习最用功的学员,他没有考不好的道理,他也不允许自己考不好。他强迫自己将刚才江帆说的话,抛到了脑后。
彭长宜后来听到一些关于江帆晋升的说法,有的说,江帆来阆诸,就是省里准备让他接佘文秀的班的,自从聂文东出事后,阆诸的政局就不是很稳定,告状的一直不断;又有人说,省里之所以没有调整佘文秀,就是不想让阆诸官场发生塌方式的地震,不动佘文秀,实际是给江帆赢得了时间;还有人说江帆一年一大步,主要是上头有人,袁其仆,薛阳,樊文良,袁锦城,这些人,都不同程度地促使了江帆的这次上位。还有人从省委这次大胆使用江帆这件事上,解读出了这届省委领导在用人取向上和以往的不同之处。
总之,无论如何,江帆,迅速成为京州省干部队伍中的一匹黑马,而且还是很有后劲的黑马。
这天,彭长宜把自己写好的一篇毕业论文的稿件,用电子邮箱的形式传给了省城的舒晴,让她帮助把把关。舒晴跟他说,正好她的爸爸和妈妈来省城了,他们去看老同事去了,晚上让爸爸帮忙看看。”
彭长宜一听,赶紧说道:“千万别,别让你父亲看,那样他就会对我失望的。”
舒晴笑了,说道:“不会的,相信他会认真看你的稿子的,我打印出来晚上给他看。”
彭长宜笑笑,说道:“那你先看看,给我修改后再给你父亲看。”
舒晴笑了,说道:“彭长宜同学,怎么这会儿不自信了?”
彭长宜笑着说:“自信也要论什么情况,学术上的东西,我从来都没自信过。”
舒晴说:“赵主任跟爸爸说过,说你是班上成绩最优异的学员,也是最刻苦的学员,爸爸听了后,嘴都闭不上,说,年轻人,就是要抓紧时间学习点东西,掌握一些知识,只有这样,才能夯实一生。”
彭长宜尴尬地说:“我都四十了,还年轻吗?”
舒晴也笑了,说:“以爸爸这个角度,年轻人这个称号用在你身上一点错都没有。”
“那以你这个角度看呢?”彭长宜别有用心地问道。
舒晴知道他又要没正行,就说道:“以我这个角度看,你永远都是我的学生,你要时刻注意我们民族的优良美德。”
彭长宜问道:“我们民族的优良美德是什么?”
“尊师重教。”说完就挂了电话。
彭长宜“哈哈”大笑。
就在彭长宜为毕业做准备的时候,亢州发生了一件重大事件,让他都没来得及等到毕业,就被市委临时派回亢州处理这次重大事件。
这天下午,彭长宜和班上的学员一道,正在跟着老师复习考试重点,这时,就见倪主任快速从窗户前走过,还歪着头向教室里张望。
他来到教室门口,冲着讲台上的教授招了一下手,教授就停止了讲课,走了出去。
倪主任跟他说了一句什么,教授回到教室,就大声叫道:“彭长宜。”
彭长宜正在低头做笔记,听到叫声,立刻站了起来:“道。”
教授说:“外面有人找。”
彭长宜看见倪主任过来了,只是他没想到是找自己的,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走了出来。
倪主任正在走廊里踱步,见彭长宜出来了,马上把他拉到一个清静的地方,说道:“我来通知,你们亢州出事了,上级让你马上回去。”
彭长宜一时没听明白,他眨着眼说:“出什么事了?我现在跟亢州没有任何关系了,早就把我调出来了。”
倪主任说:“我知道现在跟你没关系了,但这次是你们省委组织部给党校打的电话,这样,你马上回课堂去收拾东西,给你们单位打个电话问个明白。”
彭长宜没有动,他见倪主任表情严肃,就说道:“出了什么事?”
倪主任说:“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是你们省委组织部给干教处打的电话,干教处又给我打电话,让我们通知你回去。”
彭长宜说:“那怎么行,我马上就要考试了,而且我是脱产学习,我不回去。”彭长宜说着就要往回走。
“彭长宜!”倪主任大声说道:“你必须回去!这是组织的命令!”
彭长宜的牛劲上来了,他争辩道:“我早就不是亢州的市委书记了,亢州出事由亢州现任市委书记处理,早就跟我没有关系了。”
倪主任说:“但现在锦安市委对你有了新的任命,让你回去兼任亢州市委书记。”
彭长宜站住了,说道:“您说什么?”
倪主任说:“你现在的身份是,锦安政府副市长兼亢州市委书记。”
彭长宜眨巴着眼睛,半天才说:“可是…”彭长宜没有“可是”下去,因为他知道,倪主任只是传达他所了解的情况。
倪主任知道他这个“可是”下面是什么意思,就说道:“现在你就别再‘可是’了,关键时刻,你只有服从组织命令,没有任何条件可讲,火情就是命令!”
一直以来,彭长宜就充当着官场消防员的角色,从任亢州市长助理开始,到三源县长,再到亢州市委书记,他的每一次升迁,都是伴随着“火险”而完成的,那么,这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彭长宜看着倪主任,可怜兮兮地说道:“主任,您都知道什么,就一次性告诉我吧,也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倪主任缓和了口气,看着他,说:“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你还是问你们当地的领导吧,不过我后来从别的途径得知,你们亢州,好像是因为征地问题引发了爆炸事件和纵火事件。”
彭长宜的听了这话后,脑袋就是“嗡”地一声,紧跟着头皮就是一阵发麻,他紧张地说道:“什…什么?爆炸?还有纵火?”
这时,倪主任四下看看没人,就凑到彭长宜的耳根说了一句什么,彭长宜倒吸一口凉气,他大吃一惊:“自…”他强行咽下了自后一个字,浑身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