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颖从抽屉里找出几张糕点店的宣传画页,说道:“你挑吧,下边就有电话,这家店的蛋糕质量不错,我们经常从他家买,而且我还是那里的会员。 昨天同学过生日,我还去着呢。”
丁一坐下,看着画页上琳琅满目的蛋糕品种,说道:“你选的是哪款?”
徐颖指了指说道:“这款,巧克力的。”
不知为什么,丁一始终不喜欢巧克力蛋糕,作为生日蛋糕,黑乎乎的看着没有多大食欲,她最后相中了一款268元颜色淡雅清爽的蛋糕,又订购了一束鲜花,让鲜花店在六点的时间送到大学家属院的家里,这样和哥哥的蛋糕有了半个小时的距离。
定好后,丁一突然说道:“不行,我还得出去,不然哥哥一会来取蛋糕,他就会付蛋糕和鲜花费用的。”
徐颖笑了,说道:“你把钱给我,我一会下班的时候顺路给你去付款。”
丁一笑着说:“那太好了,谢谢,谢谢你。”
丁一把钱给了徐颖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她打电话告诉了哥哥,哥哥让她下了直播后,快点回家。丁一嬉笑着说:“你们不用等我,给我留一块生日蛋糕就行了。”
挂了哥哥的电话,丁一掏出手机,打开看了看,没有江帆的信息,估计他早就到了香港。一整天,丁一都没有收到江帆到达的信息,这在以往是没有过的,别说是香港,就是到省城开会,他中午都习惯给她打个电话或者发个信息,这就严重说明了江帆已经开始忽视她了。
她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甩了一下头,努力不在今日想那些烦心的事。
晚上,丁一下了直播,她没有看到台长汪军,就跟洪伟说明了情况,如果台长问起自己,洪伟也好替丁一解释。
走出电视台的电动门,寒冷,立刻袭上全身,天空不知从什么时候又开始飘雪了,大理石的台阶上,已经被后勤人员铺上了地毯,这个台阶,下雪天不知滑倒过多少人,所以台里就明确规定,只要下雪,必须铺地毯。
她站定,望着清冷的飘着雪的夜晚,心就有些惆怅。白皑皑的雪已经覆盖了地面,白天才被清除的雪,堆在前面栅栏旁边的树根处,大楼前面的道路上,昏黄的路灯下,不时有汽车经过,雪花,在灯光中飘舞。
她仰起头,灰蒙蒙的天空,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飞来的雪花,落在她的脸上。黑夜的天空原本是孤独寂寞的,但今晚上帝却不甘让它孤独寂寞,派来了雪花,她忽然想起郭沫若的一句话:提着灯笼在天空中游走…昼夜之间的瞬变,浮云暗淡的消散,也许,世上没有永恒的东西,今天拥有的,可能明天就会因为种种原因消散了。是的,世上没有永恒的东西,比如妈妈,比如自己逝去的快乐的童年,比如…她不敢拿江帆的爱做比喻了,她怕她的比喻一语成谶。
今天,在这异常寒冷的飘着雪的夜晚,大门外,不会再有人开着车里的暖气在等他,那个人,不但去了香港,就是没去香港,丁一都没有自信他会来接她了…
她重新系紧了围巾,拢紧羽绒服的衣襟,开始一步步地向台阶下面走去,脑子里仍然是瞬间涌上心头的伤感,心头,已经被眼前的黑夜和白雪覆盖了,冰冷无比…
她小心地走下一节节的台阶,快到底部的时候,她脚下的地毯松动了,脚底就是一滑,随着她发出“哎呦”的喊声后,整个人就跌倒了,直接滚了下去,跌落到了雪地上…
她感觉自己的腿被台阶磕了一下,很疼,她坐在地上揉了揉,感觉腿没事,就想站起来,哪知,她却怎么也站不起来了,右脚不能着地,着地就有一股钻心的疼痛,她知道自己崴脚了。
坐在冰冷的雪地上也不行啊,她坚持着再次起来,但还是起不来,无奈,她掏出了电话,刚要打,就见门口的警卫出来了,警卫可能是看到丁一栽倒了,就小跑着过来了。
丁一收起电话,对着来人说道:“是刘师傅吧?”
那个人说:“是的,丁主播,摔着哪儿了没有?”
丁一说:“可能是崴脚了,拉我一把,我起不来了。”
这个警卫是武警退役的,他说道:“不能硬起,要确认你没有骨折才能拉你起来,不然会造成二次伤害。”
丁一心说真够职业的:“那我也不能这样坐着啊?”
刘警卫站在她旁边,说道:“你活动一下四肢,如果真是脚崴了,那好办。”
丁一笑了,说道:“刘师傅,我四肢没有骨折,现在就是脚疼得站不起来,你拉我一把就是了。”
警卫伸出双手,刚要拉她,这时,就见大门口响起汽车喇叭声,警卫说:“可能是台长来了。”
他说着就看向大门口,大门徐徐打开,汪军开着车进来了,他从灯光处就发现了地上的情况,将汽车直接开到丁一坐着的地方,下了车,慌忙问道:“怎么了?”
警卫说:“丁主播滑倒了。”
“滑倒了?”汪军说着,下意识地看了看高台阶,看着被滑乱的地毯,说道:“谁铺的地毯?是不是雪下大了才铺?”
警卫说:“是我们两个人铺的,当时雪不大。”
“雪不大怎么地毯没管事还把人滑倒了?”
警卫说:“这个大理石台阶太滑了,就是铺着地毯,不小心也会滑倒的,又不是发生这一次,弄这么好的台阶有什么用?看着好看,下雪就容易滑倒,咱们单位女同志多,而且还都喜欢穿高跟鞋。”
汪军说:“你怎么这么多话?还不快搀她起来。”
汪军说着,也弯下腰,伸出手,拉住了丁一,那个警卫说:“别拉,她脚崴了,咱俩抱她。”
汪军说:“你一边去。”他说着,就双臂一用力,从背后架起丁一,丁一只能单脚站立,右脚疼得无法着地。
汪军说:“这么疼?别是骨折,还是到医院去看看吧。”
丁一咬着牙,说道:“没有那么严重,不过要麻烦台长把我送回大学家属院。”
汪军说:“还是去医院拍个片子去吧?”
丁一说:“要拍片也要等到明天才好。”
汪军说:“你能走吗?”
丁一摇摇头说:“目前走不了,到家用热水泡泡兴许就好了。”
汪军搀着丁一坐进了车,开着车就驶出了大门口。临走的时候,汪军跟警卫说:“你没事的话站在里面去,警卫室留一个人就够了,告诉下夜班的人,要格外小心,不能再有人滑倒了。”
警卫嘟囔了一句什么,就小心地走上了台阶。
路上,汪军说道:“江市长不在家,你要真是脚崴了,谁照顾你?”
丁一说:“我回爸爸家,今天嫂子过生日,所以我才早走会。对了,你怎么知道他不在家?”
汪军说:“你别忘了咱们是干什么吃的,市长带队去香港招商,咱们台里翁宁和另外一个摄像记者跟着去了,本来开始还想让你跟团采访,这样你们夫妻工作生活两不误,谁知报上名单后,就被市政府给否了,估计是市长不同意,这样台里就打算让徐颖去,结果翁宁听说后,死乞白赖地找,就让她去了。”
丁一说:“呵呵,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啊。”
汪军说:“我今天晚上本来在外面有应酬,突然想起要跟你说这事,这几天翁宁的班你也要替。不过你这次千万不要有事,不然就没人上直播了。”
丁一说:“放心,我轻伤不下火线。”
汪军笑了,说道:“也别,如果真是伤到了骨头,火线不缺你的,你还是好好养伤。”
丁一说:“我没那么倒霉,不就是崴了一下吗,明天找个正骨的捏捏就好了。”
说这话的时候,丁一就感觉自己的脚腕处火热火热的涨疼,估计这次崴的不轻。
半路,丁一的电话响了,是小虎,他问姑姑到哪儿了,丁一告诉他到家门口了,过两三分钟给姑姑开门。
到了家门口,汪军下车,将丁一搀了下来,丁一很想说自己走进去,但是脚真的很疼。
就在这时,杜蕾从厨房的窗户看到了他们,就让陆原接了出来。
陆原一看,惊讶地问道:“什么情况这是?”
汪军说:“下台阶的时候滑倒了,可能脚崴了。”
陆原说:“你怎么干一天活要两天工钱,还让领导亲自送回来了?汪台长,到屋里坐会吧。”
汪军说:“你太客气了,估计她伤得不轻,明天还是去医院拍个片子吧。”
丁一抓住哥哥的胳膊,跟汪军挥手再见。
她在哥哥的搀扶下进了屋子,脱去了外套,坐在凳子上,想脱靴子就费劲了,她脚上的靴子怎么也脱不下来了,她就知道自己的脚肿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才在杜蕾的帮助下脱下了靴子,杜蕾一看,惊呼道:“天哪,陆原,你快来看看,她的脚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