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刘干事只是医务处的一位普通工作人员,他当然不知道丁一跟市长的关系,就说道:“江市长有啥病我们到不了解,不过张医生现在又在兼修营养学,她接待的人中不一定都是病人。据说张医生能来我们医院上班,也是高层的关系,但她的确是个人才,刚来一个多月,就有了一批自己的患者,这一点,院领导特别欣赏…”

 女同事听他说到江市长,刚要拦他,丁一就拉了一下她的胳膊,然后笑着冲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将这层关系捅破。

 女同事赶紧换了话题,说道:“刘干事你别张医生、张医生的了,我们都饿了,怎么还不上菜?”

 刘干事一听,赶忙起身说道:“我去催催…”

 尽管女同事打断了刘干事的话,但这些对于丁一来说已经足够了,这个张医生,肯定是江帆帮助调回来的,她仔细思忖着张医生调来阆诸的时间,也就是说,是在他们闹别扭后张医生来的。但要据此说江帆跟张医生旧情复燃这是不可能的事,丁一目前还不会这么想这个问题,那个刘干事也说了,张医生来阆诸也是一时的权宜之计,她终归还是要回北京工作的,江帆就是帮帮忙也无可厚非,问题是这么敏感的问题,江帆居然没有跟自己说过,可见江帆的心的确跟她远了。

 这顿饭丁一吃得有些闷闷不乐,本来就是跟着同事蹭饭吃,心情就有些不爽,尤其是听说了张医生的事,她更是对满桌子的佳肴没了胃口。联想到目前跟江帆的关系,她就不得不小心眼地想一些问题了,尽管她知道她不能怀疑自己的丈夫,也没有理由怀疑他,但要说一点都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晚上,丁一见江帆吃的很少,就说道:“你最近吃得很少,是不是消化不太好,要不改天去看看中医吧?”

 江帆说:“我没事,就是最近事情比较多。”

 丁一见江帆仍然不打算跟自己说张医生的事,就知道他是刻意想隐瞒自己了。

 周一上班,丁一没有直播任务,她就邀请岳素芬,坐着单位的车,来到了北京广院附近的演艺服饰中心,这里的主持人服装都太过奢华,都是国际舞台的标准,丁一感觉穿这样的衣服主持地方台晚会太过张扬。她们又去了一家旗袍专卖店,在这里,丁一倒是挑中了一件符合自己气质和春节氛围的旗袍,等她们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买到自己心仪的主持服装,丁一很高兴,而且也到了晚饭的时间,丁一就请岳素芬和司机来到阆诸酒店吃饭,他们刚走进饭店,丁一就看见江帆的司机高山从一个雅间里出来。

 丁一问道:“小山,你们也在这儿?”

 丁一之所以说“你们”当然是包括江帆的。

 高山说:“是的,我刚把酒给他们送上去。”

 丁一就知道江帆也在这里用餐了,最近,江帆已经很少跟她通报是否回家吃饭了,也可能是这段时间他太忙,他顾不上。

 丁一没说什么,他们就被服务员招呼着坐在了二楼一个开放的小餐厅里。丁一想要个雅间,服务员告诉她,雅间没有了。

 岳素芬环顾了一下这个小餐厅,环境不错,只有六个餐桌,她说:“咱们就在这里吧,这个小餐厅不错。”

 丁一拿过菜谱,递给岳素芬,说道:“岳姐,那天没请上你,今天找补回来,你点菜。”

 岳素芬说:“你自己掏腰包我就不宰你了,吃碗面条就行了。”

 丁一笑了,刚要说什么,这时,她无意间一抬头,就看见了一个身影匆匆忙忙从外面走了进来,尽管她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但是丁一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是张医生,几年前草原的那个夜晚,她历历在目。尽管后来无论是彭长宜还是江帆都跟她解释清楚了,丁一也知道是误会了他们,但那一次的经历太过刻骨铭心了,又加之前两天她复习了张医生的面容,所以,她不会认错。

 不知为什么,丁一的心动了一下,她没有心情跟岳姐斗嘴皮子了,只是呆呆地盯着雅间的入口处…

 晚上,江帆很晚才回来,他见丁一没有睡,就说道:“你今天也去饭店吃饭了?”

 丁一故意笑着说:“是啊,我去北京买服装,回来太晚了,我就请岳姐跟司机吃了饭。”

 “哦,买到了吗?”

 “买到了。”

 “我看看。”江帆表现出了几天来少有的兴致。

 丁一说:“岳姐拿走了,她说她家附近有个裁缝店,熨衣服的店,说给我熨好后再拿回来。”

 “哦,那好。”

 丁一见江帆兴致不错,就说道:“我看见小山了,说你晚上有客人。”

 “是啊,我也是听他说,说你们也来吃饭了。”

 丁一见江帆说着话又要往书房里走,不知为什么,此时她的内心很脆弱,尽管她知道不能随意怀疑丈夫,但她心里还是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她立刻从背后抱住了江帆,头靠在他的背上,喃喃地说道:“帆,我们好好谈谈好吗?”

 江帆转过身,轻轻地拥着她的肩,说道:“你怎么了?我们不是很好吗?”

 丁一愕然地看着他,他怎么能如此无视他们之间的问题?

 江帆似乎从她漆黑的眼睛里看出了她的疑问,又说道:“好了,休息去吧,逛了一天肯定也累了。”

 丁一说:“你喝酒了?”

 丁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这样问道,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他喝不喝酒还有什么关系吗?

 江帆说:“是啊,来了两个老朋友,不喝一点说不过去。”

 丁一一语双关地说:“你最近似乎总是接待老朋友?”

 江帆说:“你什么意思?”

 丁一苦笑了一下,低下头,说道:“没有,我没有意思…”

 丁一伤感地垂下了眼帘,有些痛苦地甩了一下头。

 江帆很不满她这个动作,说道:“没有意思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丁一抬起头,看着江帆,江帆的表情似乎有些不高兴,她的心就是一阵隐隐作痛,她注视着他,眼里就有了一层晶莹闪烁。

 江帆见她这个样子,想想这段时间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他的心也软了。

 丁一的喉咙里一阵涩痛,她依然注视着江帆,说道:“江帆,对不起,是我自己破坏了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如果你认为我不好了,或者做出有悖于你、有悖于爱情的地方,甚至是不可挽回了,那么,我们…”

 江帆盯着她,问道:“我们什么?”

 丁一看着她,嘴唇哆嗦着说道:“我们离婚吧…”

 不知为什么,这话说出后,丁一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

 江帆完全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愣愣地看着她,半天才恼怒地说道:“这就是你的态度?这就是你解决问题的办法?”

 丁一哽咽着说道:“那你说怎么办?既然我无法消除你心中的阴影,就让我彻底从你的生活中消失吧!那样,你、我可能都会好受些。”

 江帆伸手抬起她的头,睁着红红的眼睛说道:“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别人的主意?”

 丁一不解地看着他,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江帆提高了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我问你,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别人的主意?”

 丁一明白他话的意思了,就说道:“江帆,这是咱俩的事,跟任何人没有关系,你不要胡乱猜忌。”

 “丁一,我是在胡乱猜忌吗?你白纸黑字写着呐,能说我是胡乱猜忌吗?一个为情独身,一个要跟我离婚,你说,我是胡乱猜忌吗?”

 江帆说话的时候,从他嘴里喷出的酒气让丁一清醒了,她说道:“你在说酒话,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这句话对于江帆来说太熟悉了,但他今天却说:“过去,每当你说这话的时候,都代表着听懂了,只是不想承认,现在,我告诉你,我,江帆,目前不会跟你离婚,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人来跟我说,让我放开你,我就会跟你离婚,你听好了。”

 丁一怒不可遏,大声说道:“江帆,你混蛋!你以为别人是你想象的那样吗?”

 丁一这话刺伤了江帆,江帆痛苦地看着丁一,嘴里依然喷着酒气说道:“是的,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把别人想象成我了,我错了,别人比我想象的高尚多了,不然,说不定你现在在谁的家里呢?”

 丁一的眼泪流了出来,她颤抖着嘴唇说道:“江帆,你不能,不能这样说违心话…”

 “是吗,我违心了吗?”江帆红着眼睛看着她。

 丁一感觉眼前这个男人陌生极了,她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她痛苦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分开好了,去找你那个草原医生去吧。”

 江帆一听,眼眸里有了一团戾气,他紧盯着丁一说道:“你在跟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