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点头,示意关昊先请。
关昊潇洒地冲他挥下手,就跟着沙副主席的秘书走了出去。
看着关昊高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江帆心里很不是滋味。
很显然,关昊是刚刚到,后来的人都比他先得到领导的接见,显然,沙副主席是故意给他难堪。但话又说回来,尽管关昊目前是锦安市委副书记兼督城市委书记,比自己的职务低,但沙副主席无论如何是不敢晾关昊的,关昊何许人也!省委书记的心腹,而且在省委机关工作一年多,平时跟他们这些人是有交往的。这样想着,江帆心里就平衡了,既然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多晚都要等到他,不管他见不见自己,排在谁的后面就无所谓了。
想到这里,江帆重新坐在沙发上,排遣心里郁闷最好的良药就是他的小鹿。想到这里,他给丁一发了信息:在干什么?
丁一很快回道:在单位看参赛选手录像资料。
江帆知道,阆诸电视台最近又在举办主持人大赛,目的就是缓解主持人不足的现状。丁一担任本次大赛的评委工作。
就在江帆愣神的功夫,丁一又一条信息过来了:你有事吗?
江帆笑了,回道:没事,我在省政协等着领导接见,显得无事。
丁一回道:我就知道,你如果工作中,是想不起来我的,我是解你无聊的良药。
哈哈,江帆不由得笑了,回道:中午回家吃的吗?
丁一:是的,我在学习发海参。
江帆前两天出差,带回一盒辽参,他回道:发海参干嘛?
丁一:给你吃啊。
江帆笑了,回道:我吃它干嘛?
丁一:把你养棒…
江帆看着屏幕上的省略号,不由得展开想象的翅膀,回道:养棒干嘛?
丁一:回来告诉你。
江帆还要发信,这时,沙副主席的秘书进来了,他说:“江市长,可以过去了。”
江帆立刻收起电话,整整了衣服,跟在秘书身后,来到沙副主席的办公室。
沙副主席似乎刚回到办公桌边,就在他刚要落座的时候,江帆进来了,江帆迈开大步,在他落座前已经将手伸到了他的眼前,说道:“沙主席,打扰您了。”
沙舟只好站直身体,漫不经心地握了一下江帆的手,坐下,然后冲江帆伸下手,示意他坐下。
江帆在转身的时候,下意识地看看前面的沙发,他发现,沙发上,有两个鲜明的坐痕,不用说,刚才沙舟是坐在沙发上接待的关昊。从这个细小的环节,更加看出关昊和他在沙舟的心目中位置是不一样的,所以才让自己等了这么长时间,而关昊刚来就得到了他的接见。
领导坐在办公桌后面,江帆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坐在沙发上的,他坐在了办公桌对面靠墙位置上的黑色办公椅上。
沙舟见他坐下,依然漫不经心地说道:“听秘书说,你找了我好几天,有工作要请示,我又不分管你们什么具体工作,有什么好跟我请示的?”
显然,无论是态度还是待遇,自己跟关昊是有区别的,江帆不理会这些,他笑着说道:“我已经来过两次了,还给您的秘书打过几个电话,怎奈您太忙,一直都没有得暇。说请示工作有些冠冕堂皇,其实我是请求您批评来了,也是给您赔礼道歉来了。”
沙舟听江帆这么一说,微皱着的眉头舒展开了不少,但他仍然一本正经地说道:“江市长言重了,何来批评和赔礼道歉之说?”
江帆说:“沙主席,自从上次那件事发生后,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我的确不知道周福才跟您的关系,如果事先但凡知道哪怕是一星一点,我都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步。”
沙舟见他说得恳切,就说:“如果你提前知道是我的亲戚会怎样?是不是就不拆了?”
江帆说:“如果我提前知道这层关系,我会提前跟您来请示,商议解决问题的最佳办法,不会贸然对周福才采取措施,另外,周福才也不曾跟我透露过任何这样的消息,这一点,我的确不知道。”
沙舟见江帆避开了他最后的问话,而是只回答了他前一个问题,他就知道了江帆的答案了。无论如何,江帆是带着诚意来的,而且很明显,江帆不是趋炎附势之人,即便提前知道,就像他说的那样,顶多也是跟这次一样,提前面见他,用一大堆的好话抬举他,把他捧到一定的高度,亲戚的房子,还是会拆的,只不过那样的方式会让他好受些。但江帆反复强调他并不知情,这倒有可能,殷家实没有告诉他,佘文秀也没有告诉他,无疑,江帆这次的拆违行动在班子成员里未必都是欢迎的,最起码看笑话的多。殷家实的为人沙舟还是非常清楚的。想到这里,沙舟有些释然了,他说:
“唉,拆都拆了,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江帆说:“有意义,这最起码告诉我,以后干任何一项工作都要三思而行,就像您上次批评的那样。”
沙舟的脸上有了笑纹,江帆能为这件事心里不踏实,而且反复求见自己,已经说明他还是尊重自己的,是在乎自己的,这让他找回了当省委副书记时的权力至尊的感觉。终究是省委领导,必要的水平还是具备的,他说:“这事不全怪你,毕竟你来阆诸的时间不长,你说你不知道这层关系我信,阆诸有些人还是知道这层关系的,知道却不告诉你,说明了什么?”
江帆一怔,他没想到沙舟会这样说,就认真地看着他。
“这就说明你的这项工作阻力不光来源于明处,阆诸的情况我还是知道一些的,尽管我不好说什么,但有一句话还是要说的,那就是,凡事三思而后行是没有错的。”
江帆故意激动地说:“谢谢,太感谢您的理解了。”
沙舟看着江帆,又说:“我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的确有些生气,我心想,我刚从省委副书记位置上退下来,来到政协一年时间不到,怎么连你们一句话都不值?于情于理也该跟我打声招呼吧,以前我没少关照阆诸,至于这么快就过河拆桥吗?”
江帆明白,这话显然不是冲着自己说的。他理解地点点头。
沙舟继续说:“所以我那天才给你和佘文秀打了电话。过后我听说你们处理得也还不错,还给我亲戚补助了两万块钱?”
说到这里,沙舟看着江帆。
江帆心说,这两万块钱的事不知沙舟是否之情,就说:“是的,是的,在这次拆违户中,是唯一得到补助的户。也是我们该做的,之所以有这么多的违建,的确跟我们平时监管不到位有关,所以我才说,您上次批评得对极了。”
沙舟没有再说补助的事,话锋一转,说道:“违章建筑说起来,哪个城市都有,就是首都北京也有,治理起来的确有难度,但我们还不能因为有难度就不治理了,那样城市就不叫城市了。今天你能来,而且是三番五次请求面见我解释这个问题,我知足了。再次表明我的态度,在这件事上,我还是有一定觉悟的,不然你也拆不了。所以说,理解万岁。”
江帆激动地连连点头,说道:“谢谢,太感谢了。”
“你来省里还有别的事吗?”
江帆说:“有一点事,上午办了,也是为拆违的事。”
“哦?具体是怎么回事?”
沙舟看来对这个问题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