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话!有这么解脱的吗?这是法制社会!天永远都塌不下来,再说了,我现在还是亢州的市委书记。你在哪儿?咱们见面说,这事我要正式干预!”彭长宜火气很大,他感到荣曼肯定是受到了某种威胁,不然,她不会以这么低的价格,将公司转出去的。

 荣曼哽噎了,她颤抖着声音说道:“谢谢,谢谢您…有您这句话,小曼我就知足了,尽管我这辈子可能没机会走进您的内心,但此刻我真的知足了…”

 “别说废话!你在公司的话我马上去找你。”

 “彭书记,我在高速路上,出去几天,散散心。”

 “自己开车?”

 “不是。”

 “那说话方便?”

 “是的,方便。”

 彭长宜感觉不像荣曼说的那样在车里,也可能是她不想给自己添麻烦吧,就说道:“我跟你说,这点钱是绝对不行的,如果还没签合同的话,马上翻车!”

 荣曼无奈地说:“我就是签了合同才给您打电话的。”

 “你这不是自己操自己吗?”彭长宜一急,居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当他意识到自己是跟女士说话的时候,就又解释道:“对不起,据说这话是爱因斯坦说的,真假我不知道,原话好像是说:如果你以超越光的速度绕着一棵树裸奔的话,那么你就有可能自己那个啥自己…”

 荣曼说:“彭书记,永远都不要跟小曼说对不起,是我不争气,才惹得彭书记这样。”

 彭长宜不想跟他纠结工作以外的事情,就说道:“那天你来北京我不就跟你说了吗?让你给我发信息,有事及时沟通,我会看到信息的,怎么事情都办完了,你才跟我说,好歹你这个项目也是我引进来的,我都有一种被别人强的感觉。”

 荣曼泣声说道:“对不起…”

 彭长宜吼道:“现在说对不起有意义吗?”

 荣曼说:“我并不是不拿你的话当回事,实在是…是不想让彭书记搅到这件事里来,因为已经有市长参与了,我不想因为我的关系,让你们针锋相对。”

 荣曼这样说,彭长宜想到了。荣曼果然是不想给他找麻烦,而且,朱国庆果然一手导演了这件事。就说道:“那是不是说,无法更改了?”

 “是的。”

 彭长宜闭上了眼睛,半天才说道:“款项什么时候打过来?”

 “分两期打款,已经打了一半了,下一笔款什么时候打过来,什么时候我们彻底退出,现在他们已经派了一个代表,参与公司的日常管理。”

 彭长宜又急了,说道:“这是什么条约,他想买,马上现钱交易,另外,他应该给出你两年的利润才是,否则别谈!”彭长宜的嗓门明显大了起来。

 荣曼不说话了。

 彭长宜仍然觉得不解气,继续说道:“显而易见,这是违背市场规律的行为!是欺负人!”

 荣曼依然没有说话。

 彭长宜知道再说什么都晚了,与其给荣曼后悔药,还不如安慰她几句来得实在,想到这里,他缓和了语气,说道:“我太激动了,这不能全怪你,我有责任,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这个公司,想当初,我们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把这个项目引进来,费了那么大力气公关,最后落了这么一个结局…我不知道这是你荣曼的悲哀还是我这个市委书记的悲哀…”

 荣曼低泣起来。

 彭长宜又说:“主要责任在我,另外,如果你还想继续搞,这样吧,你去阆诸找江帆,去他那里干吧。”

 “谢谢彭书记,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干,等他把钱给清我再说吧。”

 “对了,你那厂子卖了吗?”

 “没有,哥嫂不让卖,他们说都卖了将来吃什么?厂子在南城,公交公司在东城,这样互不影响,暂时就先交给他们打理着,我不准备管这块了。”

 “你告诉我,这个公司真的是俞大拆买了吗?”

 “这件事我也怀疑,有一次我买通了他内部一个人,得知朱国庆的姘头在里面搅合,我感觉这里面有她的股份,她应该占一小股,大部分还是俞大拆的。”

 姚静占股份,说白了就是朱国庆占股份,姚静能有多少钱?

 彭长宜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嗯,那好吧,我看也只能这样了,我可能真的为你做不了什么了,你可能也不需要我做什么了。”

 说到这里,彭长宜就挂了电话,连一声再见都没说。

 荣曼一愣,知道彭长宜对这个结果不满意,而且明显露出了失望,不知是对自己的失望,还是对发生这件事本身的失望。但是不这样又能怎样?彭长宜拒自己于千里之外,这事发生后,想找个人商量商量都没有,他不是关机,就是不回电话,许多正常的该向他这个最初的项目引进人请示的工作,她都无法跟他请示,只好跟市长或者是副市长请示,这能怪自己吗?

 想到这里,荣曼叹了口气,给彭长宜发了个信息:对不起,是我自己把事情搞乱了,不然,不会有这样的结果。

 彭长宜收到这条信息后,没有给她回,而是删掉了这条信息。

 他很生气,也感到很郁闷,就像他刚才跟荣曼说的那样,这是欺负人。但还不能一味地指责荣曼,主要责任在自己身上,让俞大拆这个混蛋再次得了逞。

 彭长宜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镇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这才感到心里痛快了一点。他坐了下来,就给吕华打了电话。

 吕华很快就接通了,说道:“彭书记,有事吗?”

 “嗯,老吕,看看卢书记在家不,如果你们没事到我这里来一趟。”

 吕华本来想一会跟妻子去老人家里看看,听彭长宜这么说,他感觉彭长宜找他们俩肯定有事,就说道:“好的,我马上跟他联系。”

 过了一会,吕华打来电话,说道:“卢书记在大街上正在买马桶盖,他马上就到您那里,我也马上出发。”

 “好的。我马上跟警卫打招呼。”

 彭长宜说完,就给门口的哨兵打了电话,告诉他们一会有两个人找他,一个叫卢辉,一个叫吕华,到时放行。

 负责值勤的哨兵满口答应了。

 果然,十多分钟后,传来了敲门声,卢辉穿着一身短打站在门外,彭长宜笑了,说道:“够休闲的。”

 卢辉说:“你不是也挺休闲的吗?”

 彭长宜笑笑,说道:“是啊,太热了,马桶盖买了吗?”

 卢辉说:“正在挑,老吕打电话说你找我们有事,我撂下马桶盖就赶来了。”

 “呵呵,怎不等买好再来,又不是着急的事。”

 卢辉说:“自从你去党校学习,这么长时间,你都没单独召见谁,这冷不丁一说有事,我就赶紧来了。”

 彭长宜说:“既然我把工作交接给了别人,没有特殊情况,日常工作就不再过问了,这样,别人也能放开手脚。”

 卢辉注意到,彭长宜说的是“别人”而不是“国庆市长”或者“老朱”那么,此次谈话肯定和朱国庆有关。

 又过了五六分钟,吕华进来了。同样,也是一身家居的短打装扮。

 彭长宜给他们俩一人拿了一瓶冰镇矿泉水,说道:“有这么个事,你们知道吗?荣曼的公司卖给了俞大拆。”

 卢辉和吕华都说:“知道,但确切怎么回事不知道。”

 彭长宜说:“刚才荣曼给我打了电话,上午已经签了合同,1。2亿元成交。”

 吕华说:“什么?1。2亿?”

 “是的。”

 卢辉没有说话,而是看着彭长宜。

 彭长宜说:“我想弄清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卢辉说:“尽管价钱明显得不合理,但是他们都成交了,属于正当的市场交易,就是弄清怎么回事又能怎么样?”

 彭长宜说:“难道你们感觉不出这事极为不正常吗?”

 吕华说:“从一开始我就感到不正常。”

 彭长宜说:“你们俩摸摸情况,尽管我们改变不了什么了,但咱们得掌握真实的情况啊!”吕华说:“前两天我还问过方莉,说荣曼的公司最近怎么样?方莉说,荣曼现在都很少跟她在一起了,即便在一起也不提这事。没想到这个荣曼还真有老蔫准儿,说卖就卖了。”

 “经营得好好的,卖了肯定有缘由,肯定是受到了俞大拆的威胁了,前些日子她的公交车经常被砸,但是荣曼只往派出所报了案,而且没再追问,所以别人也不好插手过问这事。”

 彭长宜说:“我叫你们俩来的目的就是摸清情况,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个公司真的俞大拆一个人买的吗?还是跟什么人合股买的?”

 正说,彭长宜的电话响了,他一看是朱国庆,示意了一下他们不要说话,就接通了电话:“朱市长,有事吗?”

 朱国庆故意大大咧咧地说道:“嗨,长宜啊,你终于开机了,在哪儿呢?”

 彭长宜心说,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一直都开着机,但他嘴上却说:“我在住的地方。”

 “有时间吗,我去找你,跟你商量点事。”

 彭长宜说:“不行,我马上有事要出去,你有什么事电话里说吧。”

 朱国庆说:“是这样,有几个部门的人员我想调整一下,想见面跟你商量一下。”

 “人事的事暂时不要动。再说亢州的人事处于冻结状态,这在头学习的时候常委会就通过的事。”彭长宜果断地说道。

 朱国庆不以为然地说道:“人事冻结是因为你去党校学习,而且是咱们内部定的原则,什么时候解冻还不是咱们自己说了算”

 彭长宜很反感他工作的随意性,常委会决议的事情,是具有法律效应的,怎么能出尔反尔,就说道:“目前没有什么当务之急的人要调整吧,我头走的时候不是都滤过了吗?”

 “你说得没错,但是有几个不得力的部门领导,我还是想调整一下。”朱国庆坚持说道。

 彭长宜说:“我考虑一下再说吧,如果你有成熟的方案,等明天,明天我找你。”

 “好的,那我明天等你。”

 朱国庆挂了电话。

 彭长宜说道:“听见了吧,要动人事了。”

 卢辉说:“怎么又要动人事,这不晌不夜的,调什么人啊?再说你头走的时候,已经全部滤了一遍,没有需要调整的人事问题了?”

 彭长宜冷笑了一声,说:“哼,这就要一手抓经济,一手抓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