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彭长宜拿过手机,给舒晴发了一条短信:是否安全到达?
过了一会,舒晴来了信息:已到,放心。
尽管只有四个字,但是彭长宜还是感觉出舒晴的善良和包容,他放下手机后,就闭上了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由于昨天夜里没有睡好,中午这会他睡得很死,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直到有一只小手将他轻轻摇醒。
彭长宜立刻睁开猩红的眼睛,这才看清娜娜站在床边,并且已经穿戴整齐,就连马尾辫都是刚刚扎好的,头发上还带着梳理过的痕迹。
彭长宜立刻翻身坐起,他看了看表,还好,不太晚。就揉着眼睛说道:“我还说叫你,结果我倒睡过了。”
娜娜说:“你走后,我自己定了闹钟,怕你到时叫不了我。”
彭长宜松开揉眼的手,说道:“真有出息,爸爸险些耽误你上课。好,马上出发。”
娜娜看着爸爸,担心地说:“你眼睛血红血红的,还是去洗洗吧。”
彭长宜摸了一下女儿的小脑袋,知道女儿关心自己,就高兴地说道:“不了,我先送你,回来再洗。”
他说着,就背过身子,穿上裤子和衬衫,又拿了两瓶矿泉水,将他的一顶草编的牛仔帽扣在娜娜的头上,两人快步跑下楼,匆匆忙忙地走出大门口。彭长宜招呼了一辆出租车,尽管没有多远的路途,但眼下天气热不说,离上课的时间也不多了。
紧赶慢赶,娜娜总算没误了上课,她跑了几步后,又跑回来,将头上的帽子顺着车窗塞给了爸爸。
这时,上课的铃声已经敲响了。
娜娜一听,拔腿就往学校大门跑去。
彭长宜降下车窗,冲着她大喊:“小心,别栽倒了——”
娜娜回头跟爸爸摆手再见,继续往楼上奔跑。
彭长宜一直在车里注视着娜娜,直到看着她跑上了二楼,跑进了教室,他才回过头,让司机顺着原路返回。
他下了出租车,用草帽遮住阳光,走到自己住的6号楼,刚要进楼洞,就看见老顾开着车过来了。老顾快速从车里出来,一边小跑着一边说:“我得赶紧上楼,内急!”
彭长宜笑了,说道:“还真是闹肚子呐?”
老顾说:“我什么时候欺骗过领导…”
彭长宜笑了,跟在他的身后。
老顾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了楼,从自己兜里掏出彭长宜房间的钥匙,打开就冲了进去…
回到房间后,彭长宜摘下帽子,换上衣服后,老顾这才捂着肚子从卫生间里出来。看着他有气无力地地样子,彭长宜说:“我错怪你了,以为你是跟我耍心眼,让我送舒晴。”
老顾咧着嘴说:“我是有那个意思,但肠炎也是真的,刚才中午舒晴点了一个蓝莓芋头,冰凉冰凉的,我平时就爱吃这个,结果,多吃了几口,半路就去了一次服务区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带药了吗?没带我给你找点。”
老顾说:“带了,刚才在服务区已经吃了。”
彭长宜给老顾倒了一杯水,说道:“去躺会吧,一会我再送你会去。”
老顾说:“小宋马上就来接我了,我俩定好了,说不定他已经到楼下了。”
“你们俩有事?”彭长宜问道。
老顾“呵呵”地笑着,说道:“这个暂时保密。”
彭长宜也笑了,说道:“跟我还保密?”
老顾说:“我给她介绍了对象,本来说好上午见面,结果我一送小舒,就改下午了。”
“哈哈,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彭长宜笑了。
老顾笑了,说道:“有时间在您面前,我也不完全装小聪明。”
“哈哈。”
“舒晴那丫头对您有意思,我看出来了。”
彭长宜故意说道:“我都没看出来,你怎么看出来了?”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当局者迷。”
“我这条件配不上她。”
“那是次要的,我看她是真心喜欢你们父女俩,跟娜娜也挺好,这个姑娘很难得。”
“注意影响,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
老顾不好意思笑了,说:“我明白。”
彭长宜想了想问道:“你们路上聊了什么?”
老顾暗笑,一边说配不上舒晴,一边还打听路上聊了什么,他说:“没怎么聊,她开始情绪不高,在后面抹眼泪着,我认为她是舍不得离开,还跟她开了两句玩笑…”
老顾说到这,彭长宜有点坐不住了,他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地走着。
老顾一见彭长宜不说话了,就说:“我下去了,人家姑娘还等着呢,有事再叫我。”
彭长宜点点头,送老顾到了门口,看着老顾下了楼他回过身,关好房间的门,他拿出手机,想给舒晴打个电话,但想起刚刚发过信息,就又收起了电话。
舒晴走了,似乎也带走了彭长宜的某些东西…
这时,电话震动了两下,是信息声音,彭长宜快速打开手机,是荣曼给他发来的一条短信,她说:彭书记,我是荣曼,方便通话吗?
彭长宜知道荣曼找自己有事,想起荣曼那次去党校找自己,最后黯然神伤的样子,他没有回答她,而是主动拨通了荣曼的电话。
显然荣曼没有想到彭长宜主动打来电话,愣了几秒钟后,她激动地接了电话,声音都有些颤抖:“喂——,彭书记,您好,我没打扰您吧?”
“没有,什么事?”彭长宜说道。
荣曼镇静了一下自己,说道:“那事落定了。”
“是公交公司的事吗?”
“是的。”
彭长宜问道:“转出去了?”
“是的。”
说到这个问题,荣曼的情绪显然不高。
“多少钱?”
荣曼没有立刻回答,她长长出了一口气,说道:“1。2亿。”
“什么?1。2亿!”
彭长宜吃了一惊。
荣曼平静了下来,说道:“是的。”
彭长宜提高了嗓门,大声说道:“你不过了?这么点钱你就把公交公司卖了出去?”
荣曼机械地说道:“是的,我卖了。”
彭长宜拿着电话,在房间来来回回走着,他镇静了一下,说道:“我跟你说,别说是1。2亿,就是两个半亿都不行,你那七十多辆大巴车多少钱?那块地多少钱?这条公交线路又是多少钱?等等,你算过吗?”
荣曼平静地说:“是的,我算过,卖的这钱,刚刚够银行的,但是我不卖,又能怎么样?”
他听出了荣曼语气里的无奈。
“什么怎么样?你不卖谁还拿刀架你脖子上逼着你卖!”彭长宜在电话里冲着她吼了起来。
荣曼的心安然了,彭长宜声音越高,表现得越气愤,她的心里就越好受。她从他愤怒的语气里,得到了安慰,这是自从跟愈大开谈判以后,唯一一次让这个女人感到安慰的时候。她没有看错彭长宜,尽管这个男人永远都不会跟自己有什么结果,但是,她从这个男人身上看出了比金钱更宝贵的东西。
她说道:“彭书记,息怒,我这段日子非常不好过,有一种刀尖舔血的感觉,真的,我感觉,如果我不这样做的话,我根本就无法过正常人的日子,甚至有可能带来杀身之祸,所以,为了天下太平,我只能这样做。这样也好,从某些方面来讲,他们也是帮助我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