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较顺利,已经动工在建了。”

 “你是不是挂职快结束了?”彭长宜忽然说到了这个问题。

 “是啊,下个月到期。”舒晴的口气里有了一丝不情愿

 “恐怕在你头走的时候戏楼峻不了工了吧?”彭长宜说道。

 舒晴遗憾地说道:“肯定的呀。”

 “你就多留些日子,等戏楼竣工后再回去。”

 “我也想啊,估计不行…”舒晴的口气里有了不开心。

 彭长宜笑了,说道:“你要是把它建完再走多好,带着一份沉甸甸的毕业作品回去,多好。”

 舒晴笑了,说:“你又在将我,开始你说如果我把钱要下来,牛关屯人民会记住我的,那个时候可是没说让我还管建设啊?”

 彭长宜笑了,说:“那个时候我不是没学习来吗?我的意思是你走了,戏楼的事谁管啊?”

 舒晴转了一下眼静,调皮地说道:“你这是在挽留我吗?”

 “当然啊!我巴不得你留在亢州不走了。”

 舒晴笑了,她有些欣慰,但仍然说道:“是为了戏楼挽留我吗?”

 “我是为了牛关屯的人民在挽留你。”

 舒晴心想,这个狡猾的家伙,反应真快。但她仍然揪住这个问题不放,说道:“难道就只有牛关屯的人民不希望我走?”

 彭长宜说道:“当然不是,还包括我个人。”

 姑娘笑了,真真切切的在心里感到了一丝甜意。

 彭长宜又说道:“我的意思是你最好等戏楼建起来再走,你在工程进展就顺利,你不在的话,别人接手做会不会有障碍?”

 舒晴说:“这个,我真没有想过。是这样的,我如果到日子不回去,必须要跟单位和省委组织部说明原因的。”

 彭长宜说:“你可以回去征求一下单位的意见,听听领导的口气,如果单位有事需要你回去,你就回去,如果单位没事,你就可以继续大下。”

 舒晴犹豫了一下,说道:“也行吧,回头我考虑一下再说吧。”

 “嗯,不过你即便是现在回去,这个戏楼在你的挂职生涯中,也有着抹不掉的一笔,即便你真的现在回去,仍然可以遥控戏楼建设情况的。”彭长宜对舒晴在亢州挂职期间的工作非常满意。

 舒晴说:“嗯,看情况吧,我估计单位有可能不会同意我继续留在这里,上次回去就说省委要给研究室下达了四个调研课题,但我目前还没有接到调研任务。”

 彭长宜连忙表态说道:“噢,没关系,我们就是多么不情愿你走,但如果你有任务,单位往回召唤你,也是万万不敢强留的。”

 舒晴笑了,说道:“我考虑一下再决定是否请示单位延长挂职的时间。”

 彭长宜没再继续说服她,因为他知道,自己来党校学习后,舒晴在亢州可能工作会受到一些影响,最起码他在的时候,许多事情可以放手让她去实践,他不在了,不知情况会是怎样。再有,如果研究室有省委的调研任务,你就是想留也留不住她的。

 想到这里,他说:“如果回去,你就将戏楼的事交给卢书记去办,目前卢书记是朱国庆争取的对象,所以,由卢书记经手办,他不会克扣戏楼的钱的。”

 舒晴说:“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等我从省里回来后,视情况再找他。”

 几天以后,党校组织了为期一周的县域经济调研活动,彭长宜万万没有想到,他所在的第三小组调研的第一站居然是京州省的三源县。

 他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但表面上装得不动声色,天刚刚蒙蒙亮,他们便坐上一辆中巴车出了北京,驶上了通往三源的公路。

 他们这个调研组有培训部倪副主任带队。

 六月下旬的山区,早已是山花烂漫,满山青翠了,就连空气里都是百花的香味。大家谈笑风生,对他们要去的目的地有了更多的憧憬。

 倪副主任说:“大家有谁知道三源这个地方的?请举手。”

 同车的小组成员纷纷举起手。彭长宜也跟着大家举起了手。

 倪副主任说:“都知道这个地方,那你们都知道什么?”

 一位来自南方沿海省份的团省委书记说:“我看电视知道的,是旅游大县。”

 又有人说:“我也是从电视上知道的,搞旅游很出名。”

 十名小组成员对三源的认识,都是源于三源的旅游。

 彭长宜感到很欣慰,也很满足,三源的今天,是离不开他当年的努力的,这一点,他是自信的。

 倪副主任看着彭长宜,说道:“彭长宜同学,你呐?”

 坐在最后一排的彭长宜说道:“报告主任,我跟大家的认识一样,这个地方的旅游资源非常丰富,素有北有承德,南有三源的美誉。”

 不等倪副主任说话,那个团省委书记说:“你们是一个省,你知道的应该比我们多才是。”

 彭长宜说:“商同学说的极是,对于这个地方,我可能比你们知道的多一些。”

 倪副主任笑了,说道:“这个县是京州省有名的贫困县,但是他们不甘于一直贫困下去,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积极开发当地的旅游资源,根据我来时看的有关资料,他们从一个小小的桃花节开始起步,以农家乐为基础,依托这里得天独厚的自然资源,集思广益,开发出多大原生态旅游景点,吸引了大批京城和省会以及周边的游客,目前,旅游,成为全县主要经济增长点,也成为壮大农民腰包的主要经济来源。我们今天对这个地方调研的核心内容就是如何因地制宜,发展壮大区域经济,调研结束后,每人要拿出一篇高质量有分量的论文。我跟大家讲,就发展区域经济这个议题,几乎是党校各种类型培训班学员比做的功课,也是我们执政党的长期任务。”

 就像彭长宜在校园里跟廖书记说的那样,这个中青班的二十多名学员中,彭长宜是最年轻的,级别也是最低的,但是同学们都没小瞧他,认为他之所以来这个班学习,肯定是省委重点栽培的对象,工作上也有过人的地方。彭长宜身处这样的氛围中,没有刻意跟谁套近乎,几乎很少参加他们的小团体活动,他一心扑在学习上,每个晚上没有虚度过,都要选修一门课程,他是班里最勤奋的学员。

 入学以来,他都是在一种不自信的状态下度过的,只有此时,当人们提起三源的时候,他的心里暗生出一种自信和骄傲,这种自信和骄傲只有他自己清楚,旁人,是无法知道的。所以,自从两天前知道要去三源调研的消息后,他没跟任何人说起自己跟三源的关系,小组成员中,也没有人知道他跟三源的关系,如果倪副主任注意到他的简历后,应该知道他在三源工作过,不过也可能倪副主任不一定掌握每一个学员的简历。

 车子缓慢地沿着陡峭的盘山路前进着,看得出,司机一直表现得很紧张,在大都市开惯车的司机,对于三源这样险峻的盘山路显然是缺乏经验。

 党校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在这里,没有级别的高低,只有岁数的大小,一般分配宿舍的时候,都是年纪大的学员住条件好一点采光好一点的宿舍,年纪小的学员,一般都会被分到阴面或者面积稍小一点的房间,无论排队打饭还是出去坐车,彭长宜永远都会找最后的位置。最后的位置就有些颠簸,别说,尽管他的级别在这里是最低的,但是遇到这种车,他却很少坐在最后一排的,车子大都时候都是拐急弯,他坐在后面被甩的有点晕车,但是他不会吱声的,因为,就他的年纪小,他不可能和别人调换座位的。

 这次班里分组,也是有针对性的,这个小组大部分是各地党委政府口的负责人。他们小组主要调研的就是如何发展地方区域经济的课题。

 坐在后面的彭长宜有些昏昏然,他昏昏然不是因为困,实在是心里难受,晕车。

 这时,就听有人唱起了山歌。

 “通天的路呦,有沟也有坎,行船的河哟,有深也有浅,伤心的泪哟,最难往下咽,强扭的瓜蛋蛋,咋吃也不甜。该合你就合,该散你就散,只要心里平坦坦,终归还要再见面,还要再见面…”

 唱歌的是来自中原省的一位省政府秘书长,他在演唱陕北风格的信天游。

 立刻,车厢里有人带头给他鼓掌。跟彭长宜坐在一排的那位沿海省份的团省委书记说道:“我想听真正陕北风味的信天游。”

 倪副主任说:“那我们大家欢迎于主任给我们唱正宗的陕北信天游,欢迎——”

 车厢里,掌声响成一片。

 于主任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西部省份的省委办公厅主任,见大家这么热情,他站了起来,说道:“尽管我在西部地区工作,但我不是地地道道的陕北人,不过在当地工作这么长时间了,耳濡目染,也学会了几首陕北民歌,下面,我就给大家唱一段兰花花。”

 “好——”大家又开始鼓掌欢迎。

 “青线线那个蓝线线,蓝个英英的采,生下一个那蓝花花,实实的爱死个人,五谷里的那个田苗子,数上高梁高,一十三省的女儿哟,数上咱们蓝花花好…”“好!”彭长宜也睁开了眼,带头叫好鼓掌。

 两首歌曲,让彭长宜有了点精神。

 那位姓商的团省委书记跟彭长宜说道:“看到这么雄伟壮阔的群山,的确有放歌的冲动啊!”彭长宜看了看车窗外那熟悉的景色,说道:“欢迎商同学来一曲,大家鼓掌。”

 商同学说:“彭长宜,你起什么哄,你怎么不唱一个?”

 倪副主任说:“彭同学,你好歹是这个省的,尽尽地主之谊,给大家来一曲你们省的小调。”

 这一下可把彭长宜难住了,他天生就没有音乐细胞,他在卡拉k只唱过一首歌,那还是唱给丁一听的,朋友,别哭。显然,这个场合唱这个是不合适的。

 他说道:“报告主任,我不会唱歌。真的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