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栋离开后,江帆向樊文良汇报了近段时间的工作,樊文良不住地点头,说道:“这段工作开展得不错,很有力度,要注意方式和方法。”

 听樊文良这样说,江帆就将沙副主席的事跟樊文良汇报了。

 樊文良皱着眉,说道:“再去省里时,跟他见面解释一下,他应该不会太纠结这事的,目前他正准备接任主席角色,相信他会注意自己的影响的,这个时候你的解释工作跟上,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免得以后积怨。”

 “是,我记住了,我一定尽快做这事。”江帆点着头说道。

 樊文良又问了问佘文秀的情况和殷家实的情况。

 吃完饭后,樊文良惦记着家里的客人,就先走了,江帆由于中午喝了酒,表示多坐会,等酒劲下去后再走。

 樊文良说:“以后尽量少地自己开车,还是用司机吧,咱们省的干部管理条例都有明确规定,领导干部不许自己驾车。”

 江帆说:“是的,我都是司机开,我这几天给司机放假了,他谈了个女朋友,所以我就自己开了。”

 送走樊文良,王圆他们搀着妈妈去东房吃饭,丁一也跟了过去。

 江帆和王家栋重新坐了回来,江帆说:“刚才当着樊部长我没好意思说,我有这么个想法,想把您的关系弄到阆诸去,放到一个不起眼的单位,最起码能保证您的基本生活费用。”

 王家栋一听,赶忙摆手,说道:“绝对不行,不瞒你说,长宜也想这么办着,让我拦下了。我现在跟废人一样,什么忙都帮不上你们,所以就不能再给你们找事了。”

 江帆说:“长宜做这事不太好,亢州都知根知底,还是我做比较好。”

 王家栋说:“你做也不行,这事谁都不能做,再说了守着老樊,让他知道不合适。我也想好了,等老伴儿走了后,我就找个地方一忍,有几分地种,饿不着我就行了。”

 江帆笑了,说道:“哪儿就到那地步呢,小圆也不会让您种地的。”

 王家栋看着江帆说道:“你不知道,我种地不是为了生计,是为了锻炼身体,心气儿不一样。我的生活你们不用担心,早年长宜帮我买了个门脸房,现在一直舍不得卖,他们把前面的楼房卖了,也舍不得卖这个门脸房,当时长宜劝我买的时候,就跟说,等于养了一个儿子,每月都能孝敬您,尽管房租不是太多,但足够我吃饭的了。我是万万不能让你们犯这低级错误的。”

 江帆说:“这么一点小事,不算什么…”

 王家栋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千万不能因为小事就放松要求。有句古话说: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如果说是小事的话,查实我的那些事,哪个是大事?还不都是若干个小事给你往一块凑就成大事了,或者说就凑成整倒你的大事了。我盼着你们都好好的,那样就是我将来混不上顿儿,还有你们接济我,可是如果你们不小心步我后尘了,我还找谁接济啊!”王家栋说得情真意切,江帆也很感动,说:“您的情况特殊,是有人想凑您的材料,另有其他目的。”

 王家栋说:“是,我承认你说的这些是客观事实,但话又说回来,如果我没有这些问题,别人再怎么故意整我,整得倒我吗?还是我有问题。所以,我经常拿我的例子跟长宜说,每当你抵不住诱惑的时候,也就是你主动把小辫子送到别人手里的时候。等当你失去自由的那一天,你才知道自由高于一切,你才知道你曾经拥有过的东西是多么的珍贵。尼克松说过:当身处最低谷的时候,或许才会明白置身最高的山峰会有多么壮丽。所以,脑袋里的这跟弦,必须时刻绷紧,不可掉以轻心。你们对我的心意我领了,但切记,以后这件事绝不许再提,谁提,我就跟谁急。”

 “嗯。”江帆点点头,不再说这个问题了,而是问道:“宾馆还再承包给别人干?”

 王家栋说:“是的,小圆回来后,又跟人家签订了一年的合同,他这点租金,刚够银行利息的,将来小圆还是打算自己干,但我不愿意他自己干,如果非要自己干,就把客房这块收回来,饭店还是承包出去好,这种情况,他也不适合开酒店了。”

 王家栋说的江帆理解,原来王家栋风光的时候,酒店生意好做,现在不行了,酒店的生意肯定不好做了。由于亢州有着众多中省直单位落户,经济活动比较繁荣,所以亢州的餐饮业很发达,尤其是最近几年,酒店饭店日渐多了起来,东西南北菜系都有,而且还都是豪华装修,这个时候王圆如果重返餐饮业,肯定生意难做。

 当江帆、丁一告别了王家栋一家人,从他家出来的时候,已经快下午四点了,行驶在熟悉的亢州大道,江帆问丁一:“还想见谁?”

 丁一想了想,说道:“科长不在,咱们就回去吧,其他的人不想见了。”

 是啊,亢州,在丁一的记忆里,江帆占据了主要位置,其次就是科长彭长宜。

 “好。”

 江帆嘴里应着,并没有驶向高速路的方向,而是往万马河的方向驶来,并且,已经驶出了城区,驶向了通往万马河的一条公路上。

 “你去哪?”丁一这才意识到。

 江帆说:“有个地方我一直想去看看。”

 “万马河吗?”

 “嗯。”丁一看着他,说:“现在我已经不伤心了,真的。”

 江帆说:“我想去看看你和雯雯被绑架的地方,后来彭长宜跟我说了后,我记得我曾经做过一个噩梦,时间好像就是你们被绑架的时候。”

 丁一心一动,说道:“你梦到了什么?”

 江帆说:“我记得非常清楚,那两天夜里,我几乎没怎么合眼,刚一睡着,就被莫名其妙地噩梦惊醒,头一天夜里,梦见你在万马河里游泳,游累了,就仰泳,躺在水面上闭着眼休息,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游过来一条长长的水蛇,缠住了你的脖子,你拼命挣扎,被蛇咬住了颈部,鲜血喷涌出来,把河水都染红了…我就惊醒了。第二天夜里,仍然梦到了你,还是梦见你游泳,似乎仍是万马河,游着游着叫了我一声就不见了,我拼命潜入水底,去救你,但是,水太深了,水里漆黑一片,我憋气的时间太长了,最后生生憋醒,醒来后就又睡不着了。连着两天这样的梦,我就想,是不是你遇到了什么不测。后来,长宜告诉我你被绑架、命悬一线的时候,我回忆了一下,应该就是我连续做噩梦的那两个晚上…”

 泪水,又被江帆的话招惹出来,丁一握住了江帆的右手,说道:“你说,如果我们这辈子不再相遇,是不是我们的后半生都会在寻觅中度过?”

 江帆也有些动情,说道:“是啊,我们生来就是为了找到对方的。”

 万马河,仍然在静静地流淌。河对岸,有一片的羊群,牧羊人躺在沙滩上在歇凉。

 江帆走下车,揽过她,说道:“还记得你们是在哪里遇到的贾东方吗?”

 丁一下意识地往他的怀里靠了靠,用手一指,说道:“那里。”

 江帆来到了这片沙滩上,望了一眼万马河,这里,几乎快到了河的边沿,他说:“离河这么近,如果他丧心病狂,为了报复王圆,把你们扔河里的可能都有,难怪我会连续做了那样的梦…”

 丁一说:“我当时还是不害怕的,心里只想着不能让贾东方知道雯雯的身份,因为那个时候她怀着孩子,呵呵,为了不让贾东方伤害到孩子,我就冒充了王圆的媳妇,当时没少挨他们的打。”

 江帆心疼地拥住了她,说道:“你很勇敢。我听长宜说,后来在击毙贾东方的时候,你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