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军看着丁一说道。

 “老公?谁老公?”洪伟问道。

 汪军笑了,说道:“问你丁姐吧。”

 洪伟看着丁一,半天才说:“丁姐,真的呀?”

 丁一笑了,说道:“什么真的假的呀?”

 “他们说的?”

 丁一笑了,说道:“他们说什么?我怎么没听见?”

 洪伟说:“你…你老公…”洪伟不好说出江帆。

 丁一笑了,不置可否。

 “你怎么没请我们吃喜糖?”

 汪军也说:“请你吃喜糖,你不就甜着了?”

 丁一笑了,说道:“汪台真幽默。”

 洪伟说:“丁姐,你真能瞒,要说咱俩是最亲近的了,几乎肩并肩。这要是换了台里其他的女人,巴不得大家都知道跟市长的关系呢,你倒好,瞒得结结实实。”

 丁一说:“我没有刻意要隐瞒,只是没有语境说这些罢了。”

 洪伟说:“那天我跟翁宁做直播,她就跟我活,我还不信呢,我说她八卦,看来我还错怪她了。”

 汪军说:“丁一,你放心,我保证带头拆除违章建筑。”

 丁一笑了,说道:“你那也算违章建筑啊?”

 “严格来讲,都算,尤其是楼顶的鸽子窝,高出楼顶好多。当时弄的时候我哥就不让他们弄,说小区里有规定。但是弄了后也没人管。甚至我们前面的住户,还在自家楼顶上又加盖两层楼,为这,我父母多次找他们交涉,人家根本不理这一套,照样盖,都能影响到我家的采光,我父母找过物业好多次,根本没人管。我父母年纪大了,而且平时就他们老俩在家,当时哥哥给他们买这个房子的时候,就是想着有一块空地,可以种种菜,活动活动筋骨,自从前面人家挡了院子里的光线后,种什么都不长了,老人非常郁闷。所以,听说要拆除违章建筑,就跟说,这下可好了,又可以种菜了。”

 丁一笑了,说:“就他们老俩住?你不跟父母住吗?”

 “我有时跟他们住,跟他们住受管制,天天唠叨你,让你早点成家立业,我后来就搬到原来父母住的老居民楼里了。我哥嫂在北京做生意,我侄子在阆诸上学跟着他们,有时候我回去。”汪军又说:“不过,前面那户人家据说有些背景,小区里所有有违章建筑的人家,都在观望着他家,只要他家拆了,这个工作就不会难做。”

 “什么背景?”丁一皱着眉头问道。

 “听说这户人家的亲戚在省里工作,他是做生意的。”

 “哦——”

 洪伟说:“越是大干部,思想觉悟就越高,说不定带头拆了呢?”

 汪军看着丁一,意味深长地笑了。

 丁一不想跟他们探讨这个问题,她之所以没有公布跟江帆登记结婚的事,就是想耳根清净,电视台,是市委、政府的前沿阵地,这里有活跃的舆论和活跃的消息。是汇集每天官方和非官方各种消息的场所。

 丁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对面的桌子是岳素芬的办公桌,她没有配音任务很少来这里,这间办公室,大部分时间在自己一个人,包括她去新加坡的那段日子。

 她刚回到办公室,就传来了敲门声,她喊了一声“请进”汪军推门进来了。

 丁一客气地起身,给他让座。

 汪军就坐在岳素芳的座位上,说道:“小丁,不打算办喜事了?”

 丁一看着他,不理解他来这里就为了跟她说这句话?

 汪军说:“我指的是结婚仪式。”

 丁一说:“不办了,都这么大岁数了,老夫老妻的了,还办什么结婚仪式?”

 汪军说:“女人不穿婚纱,是一种遗憾。”

 丁一笑了,说道:“不穿婚纱过一辈子的夫妻有的是,我们的父辈都是这么过来的,再说,婚纱这东西本来就是西方的礼仪,我们不穿,有什么可遗憾的。”

 汪军赶紧摆手,表示自己投降,他发现,丁一跟谁说话都是客客气气,从来都是跟人留有余地的,唯独跟他这个台长,当着别人的时候还好,不当着别人的时候,一点都不给自己留面子。就说道:“好好,我承认我来不是找你探讨你是否穿婚纱的问题,我想告诉你,我家前面那栋楼的住户的亲戚,也就是他的舅舅,是现任省政协副主席,原来是省委副书记沙书记,跟咱们这里的殷书记关系密切。”

 丁一看着他,点点头。她明白他告诉自己这些是什么意思,问道:“他叫什么?”

 “他叫周福才,是阆诸最大的广告集团公司,几乎垄断了阆诸所有的官方平面宣传。”

 丁一点点头,她立刻就明白了,这一块,是殷家实的权力范围之内,当然,肯定跟蔡枫也应该有关系。

 汪军站起身来,说道:“小丁,我会做一些我能做的,来弥补对你造成的损失。”

 丁一说道:“汪台,不要这样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干吗总是提那事?要知道,你提一次,我就痛一次。”

 汪军赶忙说:“对不起,对不起,以后,这辈子都不提了。”

 丁一点点头。

 汪军又说:“回去吧,让洪伟盯着吧,今天不会有加播内容的。”

 丁一说:“我今天没事,再等等吧,总是让他值班,不合适。”

 “那有什么不合适的,一个大小伙子,而且他也在单位住。是不是江市长还没来接你?”

 “嗯,他今晚开会。”

 “要不,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

 汪军走后,丁一看了看表,给陆原哥哥打了一个电话,说道:“哥,你回家了吗?”

 陆原说:“没有,你有事?”

 丁一说:“哥,我跟你打听一个人,省政协有个沙副主席?”

 “是的,有,怎么了?”

 “没事,我问问。”

 “他目前是常务副主席,将来有可能接任主席,你认识他?”

 “我不认识,这里在拆除城市违章建筑,华光小区有一户人家,在别墅上面私自加盖了两层,刚才我们台长告诉我,说这户人家的舅舅是省里沙副主席。”

 “哦?”陆原说:“这个情况我也不知道。我现在跟这些人没有接触。你问这干嘛?担心江帆得罪沙副主席?”

 “呵呵,有点。”

 “你不要管,这不是你管的事,江帆想干点事,树立自己的威望,如果怕这怕那,他就什么都干不了了,当个太平官算了。”

 “不是,我是,我刚听说就问你了,他根本就不知道。”

 陆原笑了,说道:“你别忘了,江帆是阆诸的行政长官,没有他不知道的事,好了,别操心了。你是不是还没下班?”

 “是的。”

 “好了,你还有事吗?”

 “没了。”

 “没事的话我不跟你说了,我在写个材料,明天上午开会用。”

 “好的,哥哥你忙。”

 放下哥哥的电话,他知道江帆还没有散会,因为他没有打电话来。她为江帆的这次行动捏了一把汗。

 这时,洪伟给江帆打来电话,说有一条加播消息,是口播稿。

 丁一立刻起身,上了电梯,走进直播间。

 她看见了朗法迁的司机正在里面,汪军也在。汪军将这条口播消息递给她,说道:“朗局长亲自写的口播稿,晚上开会,他没来得及带记者。

 丁一看了看,是晚上江帆主持召开的关于拆除违章建筑向纵深阶段推进的会议。她说:“让洪伟播吧。”

 洪伟说:“太长了,你说这个朗局长干嘛写这么长的口播稿,我能把握得好吗?还是丁姐上吧。”

 丁一说:“你太谦虚了,什么问题都没有,再说又是录播,不会影响效果的。”

 加播的新闻稿,都是录播,录好后,再由制作人员将这条新闻插到需要的节点,然后随第二遍新闻重播出去。

 汪军看着洪伟说:“就你播吧,这个语境还是男声好些,有力度。”

 洪伟反复看了几遍,等到第二遍新闻开始的时候,他便走进了直播间,当导播给了他信号之后,他立刻挺胸直背地说道:“在今晚我市刚刚召开的关于拆除工作会议上,记者获悉…”

 这时,丁一兜里的电话震动了起来,她掏出一看,果然是江帆。她走出直播间,来到走廊里,江帆说道:“是不是还在单位?”

 “是的。”

 “我说往家打电话没人接。”

 “呵呵,你不在家,我这么早回去没用,只有坚持到下班了。”

 “可以下班了吗?”

 “嗯,可以了,刚刚加播完你们开会的新闻。”

 “哦?我没看到有记者参加了啊?”

 “是朗局长,他写的一篇口播稿。”

 “哦,那还不错,那你是不是就可以安心回来了?”

 “是的。”

 “好了,你马上可以出来了,我已经到你们门口了。”

 听他这么说,丁一踮起脚尖,从窗子向外望,没有看到他的车,就说道:“呵呵,我怎么没看见你?”

 江帆说:“你在看,看,我的车再变光的?”

 丁一果然看见有一辆车从东面过来,速度很慢,不停地在变光。”

 “呵呵,看到了,好,马上。”

 她挂了电话,重回到直播间,汪军正在导播间指挥制作人员,下一条新闻,丁一走到他跟前,说道:“汪台,我先回去了。”

 汪军冲她点点头,挥挥手,眼睛注视着屏幕。

 丁一回到办公室,拿起自己的包,便下了电梯,跑下高台阶,来到院子里,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星光灿烂,月亮的清辉洒向人间,和地面上的灯光交相辉映。她很享受江帆晚上接自己回家的这个时刻,有一种依赖的感觉。是啊,地球这么大,阆诸这么多户人家,她知道,有个人在外面等自己,这个人将在月光的照耀下,把她接回属于他们的空间,夜,变得不再漫长和黑暗,也不再孤独和冷清,想想以后,她也不再一个人独自度过黑夜,这个感觉真的是好极了。

 每次见到江帆这个过程她也很高兴,就像一只快乐的小鸟一样,扑上属于她的温暖的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