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接着睡吧,明天回来的时候注意安全。”

 放下电话后,老顾就再也睡不着了,他就思忖着明天见了陈静说什么…

 与此同时,夜晚,对于江帆和丁一,也是不平静的。

 本来,江帆和丁一说好准备去牛郎织女家玩的,可是头两天江帆突然就接到了他同学薛阳的电话。薛阳告诉他,自己已经调回北京了。

 江帆问:“你是回北京度假,还是调回来了?”

 薛阳说:“领导调回来了,我这个跟班的自然就回来了。”

 江帆这才知道薛阳一直跟随的领导已经调中央办公厅工作,薛阳也就随着领导到了办公厅工作,提了一格。江帆说:“看来还是跟着领导干省心啊——”

 薛阳说:“我现在就找省心的事儿干,等领导的岁数到了,退休了,我就找个惹不着人的地方养老了。”

 江帆说:“看破红尘了?”

 “那倒不是,就是不想得瑟了,想养老了,我本来就是个不求进取的人,思想比较懒,要是换了其他人,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跟了领导这么长时间。”

 江帆说道:“别跟我说这个‘老’字,我现在很怕提这个字眼。”

 薛阳笑了,说:“是啊,我们不老,我们的第二春刚刚开始,对了,今天打电话不光是向你报道,周六还请你来北京喝喜酒。”

 “你的喜酒吗?”

 薛阳笑了,说道:“废话,我请你当然是我的喜酒了。”

 江帆也笑了,说道:“跟谁?”

 薛阳说:“我说江同志,你什么意思,我还能跟谁?当然是左姑娘了。”

 “哦,那个女律师吗?”

 “不是她是谁?我说你怎么揣着明白使糊涂啊?成心。”

 江帆笑了,说道:“我当然不能妄自菲薄了,我必然要问清你跟谁结婚。如今,不到结婚的最后一刻,都不能判定爱人是谁。”

 薛阳说:“那是你,左姑娘都跟我说了,你在那边还弄了支边医生?说明你的心态还是年轻的,你看我,这么多年,就是她一人。”

 江帆笑了,说道:“别跟我吹牛了,我还不知道你吗,你是早年间就被乱花迷眼了,所以中年才定睛,认准一个人了。”

 “哈哈。”薛阳大笑,说道:“真好,咱们这个岁数了,还能谈论这么有趣的话题,而且还能开怀大笑?”

 江帆说:“那是你老了,我经常大笑。”

 “哈哈,你如愿去了阆诸,是不是很高兴?怎么样,咱们两对一块办?”薛阳故意刺激他说。

 江帆说:“有难度。”

 “对了,我家娘子认识她,你带她一起来吧。”薛阳说。

 “这个,我得征求一下人家的意见,我说了不算。”

 薛阳征求他的意见说:“要不这样,我让我家娘子给她打个电话?”

 江帆想了想,说道:“不用了,还是我转告她吧。”

 薛阳又说道:“我对来宾都有个要求,就是必须成双成对的来,要不就别来,我可是不想再单着了。你就是临时租个女伴儿也要成双成对的来,图个吉利。做做工作吧,我这也是给你创造一个接触的条件,你也让我见识一下是何方仙女,让你牵肠挂肚了这么多年?”

 江帆问道:“范围大吗?”

 “不大,我们俩都讨厌那些繁琐的仪式,这么大岁数了,不图热闹,就图最终能在一起就行了。我们只邀请了双方的领导和彼此的几位挚交,没有几个人。”

 “好,我争取。”

 江帆挂了薛阳的电话,他就给丁一打了电话。待丁一接通后他说:“在干嘛?”

 丁一说:“刚刚送乔姨回来。”

 “哦,去新加坡了?”

 “是。”

 “晚上我去你哪儿坐坐,有个事跟你商量一下。”

 “晚上哥哥说请我们留守人员吃饭。”

 江帆说:“没关系,你尽管吃,我晚上也有事,吃完饭我再去找你。”

 “什么事?”丁一以为是去牛郎织女家玩的事。

 “电话说不清楚,你等我就行了。”

 “那好吧。”

 下个月,京州和京津三地共同组织筹办的城市论坛会议要在阆诸召开,这两天江帆正在为着个会议做准备,他前些日子找来的有关阆诸城市规划方面的资料,给了他很大的启示。晚上,他要宴请京州方面的几位专家,请他们出谋划策,为阆诸城市建设把脉。这几位专家也是省里这次会议筹备小组的成员,这几天一直在阆诸考察调研。

 晚上,江帆和几位专家在酒宴上讨论的比较热烈,专家们的建议和他这段时间的思索有些不谋而合。其实,他的本意不是要重新规划阆诸城市建设,而是由棉纺厂工人围堵政府大门这件事引起的,他想通过这件事,了解一下当初选择这个地方盖办公楼的初衷。经过查看当初的资料和了解整个城市布局,他感觉选择这个地方的确是最佳方案,没有比这个地方更合适建设办公场所的了。

 不过,他也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尽管有总体和长远的城市规划,但是中心目的不明确,也就造成了城市规划显得无序和主题不鲜明。

 吃过饭后,?江帆没让司机和秘书送自己,他让司机和秘书坐办公室其他的车回去了。

 江帆开着车,象征性地往自己的住处走了一段路,然后拐向了北环,一路向西,快到丁一家的老房子时,他给丁一打了一个电话,丁一很快就接通了。

 “喂——”

 糯糯的声音传来,在江帆的耳中听着极其舒服。

 “是我,你睡了吗?”

 “没有,在等你。”

 江帆心里一热,说道:“我刚散,马上就到,过五分钟,不,三分钟你就给我开门,深更半夜的就没让我敲门了。”

 “好的。”

 听了这话后,江帆控制着自己,他并没有让脚下的油门加速。而是依然稳稳地开着,他要在这美好的夜色中,尽情享受一会刚才心中出现的那片刻的温暖…

 他的车,悄无声息地开进了这个大院,又悄无声息的将车停在不太显眼的地方,调好了车头,这才下了车,摁下遥控锁,向那个熟悉的胡同走去。

 等他来到院门前的时候,院门已经为他打开了,丁一披着一个羊绒披肩,正等在门内。

 他走了进去,等着丁一将院门别好后,他就很自然地把手搭在她的肩上,把她向自己的怀里揽了过来,拥着她进了屋里。

 屋里,很暖和,江帆脱去了外套,丁一给他挂在衣架上,说道:“喝酒了?”

 “喝了。”

 江帆搓着手刚要坐下,丁一说:“洗把脸醒醒酒?”

 江帆一听,连忙点头,说:“行,去楼上吗?”

 “嗯。”丁一弯腰,给他拿出一双男式拖鞋。

 江帆换上鞋后,就往楼上走,小狗跟在他的后面也往楼上跑去。

 趁江帆上楼洗脸的功夫,丁一开始给他烧水泡茶。

 她从一个从新加坡带回的锡罐里,用茶勺舀出一点点的碧螺春,她看了看,感觉江帆晚上喝还是量有点多,就用茶针仔细扒拉掉几枚,放在了一边,等待着水的烧开。

 江帆洗完脸后走了下来,他坐在她的对面,看她泡茶。

 水开后,丁一将茶勺里的碧螺春放入杯子里,本来就是嫩绿的茶叶,遇到水后立刻舒展开来,同时,也释放出阵阵清香。她起身,又从冰箱拿出一个密封的小方盒,用茶针拨出几枚鲜嫩碧绿的薄荷叶,放入杯中,又从茶几上一个小罐子里,夹出一块白色的放糖,她用手掰了一块,也放入了杯子里,拿过一个茶托,将茶杯放在上面,一手端着茶托,一手扶着茶杯,轻轻地放到他的面前。

 江帆看入了迷,说道:“可以喝了?”

 丁一微笑着点点头,起身把刚才那个密闭的方盒重新放进冰箱里。整了整身上的披肩,又坐在了他的对面。

 江帆端起茶托,学着她的样子,扶着茶杯,但他没有急于喝,而是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有一种很清香的薄荷味,便问道:“这几片绿叶是薄荷吗?”

 “是的。”

 “这是什么喝法?”江帆问道。

 丁一说:“你先尝尝好喝不?”

 江帆小心地喝了一口,有一种绿茶和薄荷混合的清香的味道,还有一点淡淡的甜,他又喝了一口,说道:“不错,咽下去感觉很清爽。”

 丁一说:“因为你喝了酒,就给你配了一杯这样的茶。”

 江帆放下茶杯,说道:“是你的独创?”

 丁一笑了,说道:“不是,其实这是很有名的摩洛哥薄荷茶,是我在新加坡学的喝法,你晚上喝酒了,这个有醒酒提神的作用。”

 江帆一听,这才知道她是特地为自己泡的薄荷茶,就重新端了起来,看着新鲜碧绿的薄荷叶和沉淀在下面的几枚绿茶,说道:“简直是艺术品,透明,好看,冬天里要是居室里摆上这么一杯碧绿的薄荷茶,别说喝了,就是看一眼都觉得神清气爽。

 丁一笑了。拉了拉滑落的披肩,说道:“找我什么事?”

 放下那杯薄荷茶,江帆回味着舌尖上清凉的感觉,说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有个大学同学叫薛阳吗?”

 丁一点点头,她以前听江帆提起过这个名字,是他的同学,现在在中组部工作。

 江帆继续说:“他要结婚,邀请我去参加他的婚礼,另外,他的新娘你认识,就是帮王圆打官司的那个左律师,左律师没有了你的联系方式,她特地嘱咐我,让我邀请你一块参加。怎么样,跟我一起去吧?”

 丁一想了想,说道:“我跟他们都不熟,不去了,还是你一人去吧。”

 江帆拉过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大掌里握着,说道:“恐怕你不去不行啊,薛阳说,如果是我一个人的话,就不让我去了,他说我单着去不吉利,必须要我带女朋友来,如果不带女朋友,他就拒绝我参加他的婚礼,你知道,他也是离过一次婚的人,所以,很怕看见别人单着。”

 丁一笑了,知道江帆在找说服她的理由,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说道:“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说法。”

 江帆说:“其实,主要是我想邀请你跟我一起去,你说人家都成双成对的,就我一个单着的,的确有些不好,如果你不跟我去参加婚礼,那我也去不了了,不过也好,实施咱们的第一方案,我带你去牛郎织女家玩去。”

 丁一看着江帆,见他的眼睛有些睁不太利落,知道他晚上没少喝酒,就说:“你说的那个地方我查了一下资料,冬天去不好,其它三季哪个季节去都行。现在太冷,而且四周光秃秃的没有什么好看的,你还是去参加同学的婚礼吧。”

 江帆微微笑了一下,没有立刻说什么,而是不急不慌地从兜里摸出烟,弹出一支烟,放在嘴上,刚要点火,忽然看见丁一正在目光诧异地看着自己,说道:“怎么了?”

 丁一下意识地摇摇头,说:“没…没怎么?你,抽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