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丁一刚来阆诸台的时候,倍感压力,台领导都是当年的业务骨干,新闻界的精英,她那一点小成绩,跟他们比起来简直就是沧海一粟。 其实,真正搞新闻搞出成绩来的大多是男性,因为男性的思维更趋于深广和理性,女性固然有女性的优势,但是总起来说弱于男性。
朗台长见她进来,就说道:“小丁,请坐。”
丁一冲他和汪主任点点头,便坐在了台长对面的沙发椅上。
台长说道:“叫你来,有两个事,一个是城市频道的翁宁要去广院学习,时间三个月,她和洪伟的阆诸资讯暂时由你代播。另外一个事就是你一会要跟我去春雨集团,那里有个活动,你参加一下,还有,咱们台要对春雨集团进行一次全方位的报道,提升企业形象,为企业服务,你琢磨一下这个选题,具体形式下来再和汪主任研究,今天我带你先去熟悉情况,下来你再跟他们单约时间采访。”
丁一想了想,说道:“这两件事都没有问题,资讯播报也没有问题,不过我可能近期会有事请假。”
“哦?什么事?”台长问道。
丁一说:“我爸爸要去新加坡,我可能会跟他去一段时间,这事还没有最后定死,我先跟领导提前说声,免得到时耽误工作。”
“哦,丁教授要出国讲学吗?”台长说道。
丁一笑了,说道:“他年纪大了,出门有些发憷,想让我跟着,我也有些不放心,所以也想陪他去。”
“这个时间有多长?”
“现在还不确定,所以也没跟领导们说。”
台长看了看汪主任,汪主任说道:“这样,你不是没有确定日期吗,能播几期就播几期吧。”
丁一点头答应。
其实,爸爸跟她说的时候,她没有完全答应爸爸,但是今天听说贺鹏飞要走,她的心里也乱糟糟的,觉得自己也需要调节一下了。电视,是一个需要你认真而且心无旁骛对待的工作,容不得半点敷衍了事,就像农民耕种的土地那样,你耕作的勤,耕作的精细,庄稼长得就好,如果你偷懒少耕一遍,都能看出效果。台长让她替播的时候,她有了想逃避的念头,所以才临时提出自己有可能陪父亲出国的事。
郎法迁台长说:“你如果请假,要提前跟台里打招呼,并且尽可能把节目都做出来,即便做不出来,也要出好图像。”
汪军说:“图像怎么出?好多都是在现场,您说的那些,都是偷懒的做法。”
台长看着汪军说:“那你们想办法吧,不行的话你上。”
汪军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说道:“我老了,再说了,哪有一个主任总是上镜的,知道的是没有办法,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霸屏呢?”
郎台长说:“这事我就不操心了,具体怎么做是你们频道的事,你们自己想办法去吧。”
从台长办公室出来,丁一回到了自己办公室,她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思绪万千。尽管她还没有见到贺鹏飞,但是感觉贺鹏飞出国可能和自己那次谈话有关系。贺鹏飞的确是个不错的男人,就像爸爸说的那样,阳光,健康,优秀,而且家世好,如果没有江帆,丁一也许会接受贺鹏飞,毕竟,她跟贺鹏飞还有一下青涩的记忆。但是,生活中没有如果,发生的都是“有果”的,就因为发生了江帆,所以,丁一的心里是很难再为别人开启了,某种程度上说对别人也是不公平的表现。
想到这里,丁一伸出了自己的拇指,想到她曾经在几百年前,跟一个人说过,贺鹏飞是第一个吻她的人,但是却被哥哥吓跑了,当她两次相亲居然是和贺鹏飞同一个人时,她也感到了造物弄人,尽管当初那个青涩少年,如今已经成长一个健壮成熟的男子,但是,错过了,就错过了,何况,她的爱,已经让她的心变成沧桑,她是没有爱的能力了。
是的,她没有能力再去爱别人了,她耗尽了一切,她的爱,都毫无保留地给了江帆,她什么都没有了,剩下的只有一个苍白空洞的躯壳,没有力气再去爱了,她爱累了,也爱惨了,她的心死了…
从草原回来,她很绝望,想到自己失去的爱,心就疼痛无比,为了减轻这种疼痛感,她就强迫自己想想那头狼,如果那头狼不是吃饱而是一头饿狼的话,她还能活到今天吗?这样一想,她的疼痛就会好些。
尽管她刚才答应岳素芬找贺鹏飞谈谈,但是她知道无济于事,能留住贺鹏飞的也许只有自己,但是她给不了他希望的东西,她理解贺鹏飞眼下的心情,跟自己眼下的心境有点一样,自己失望到什么程度,贺鹏飞就应该是什么程度。所以,即便谈,也注定是没有任何效果的。不如不谈。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传来的敲门声,郎台长推开门,说道:“走吧。”
丁一赶紧起身,将采访本和录音笔等物装进背包里,随手从衣架上摘下一顶遮阳帽,带上房门后,就跟台长出了门,上了车,直奔春雨集团总部而去。
说起来,春雨集团和丁一还有着某种缘分呢。当年,丁一就是在春雨集团赞助的阆诸电视主持人大奖赛上夺冠的,才得以正式调入阆诸电视台,如果没有这么一次活动,丁一要想调进来,恐怕比登天还难。
进了春雨集团的大门,就见广场上伫立着一个太阳能热水器的模型雕塑,这是春雨研制的第一台太阳能热水器。
尽管阆诸电视台对春雨集团的报道不少,但是丁一还从来都没有来过,春雨集团老总的儿子杜涛是贺鹏飞的同学,也跟自己是同学,?但由于毕业后丁一就去了外地,加之她的性格,所以平时和这些同学们几乎没有什么交往。
工作人员把他们领进了三楼接待室,丁一发现,接待室早就摆满了水果和矿泉水,估计不像是给她和台长准备的。
一会,春雨集团老总杜春雨进来了,跟郎法迁握手。杜春雨,五十岁左右,留着寸头,身穿工作服,性格沉稳,不善寒暄,尽管在跟郎台长握手,但眼睛却看着丁一。
郎台长赶忙介绍道:“这位是杜总,这位是丁一。”
杜春雨轻轻握了一下丁一的手,说道:“认识,颁奖的时候见过。老郎,冷眼一看,小丁还真跟稚君长得很想象。”
郎台长说:“的确如此,形象气质都很接近。”
丁一知道他们说的是林稚君老师,就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怎么能跟林老师比。”
杜春雨笑了一下,向丁一伸出手,意思是请她坐下吃水果。
郎台长说道:“是咱们派车接了,还是她自己来?”
杜春雨从桌上拿过烟,递给郎台长,说道:“我司机去接了。”
郎台长又说:“她真的有那么大了?”
杜春雨说:“没错,她的生日我不会忘记。”
郎台长说:“家实和老蔡来吗?”
“我倒是通知他们了,让他们十一点半再过来,她这次来,我还有份广告合同跟她签,他们来早了也没有用。”
丁一感觉他们说的是林稚君老师,难怪,台长让她跟着来了。林稚君老师出生在阆诸,在阆诸上的小学和高中,直到考上广播学院才离开阆诸,她在这里应该有很多同学和故友。不过,显然郎台长和杜春雨要比林老师年纪大,想想他们那个年代,同班不同岁有的甚至差五六岁一点也不奇怪。他们刚才说的家实和老蔡,应该是市委副书记殷家实和市委宣传部部长蔡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