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其仆热情接待了彭长宜和小许,中午,盟委书记和盟长还有几位领导,都参加了招待仪式,招待仪式是在一个典型的大蒙古包中进行的,隆重而热烈。能歌善舞的蒙古族姑娘们,为他们演唱了蒙古长调,表演了蒙古族顶碗舞,昨天没有吃到的烤全羊,今天就要吃到了,看着隆重、庄严而神圣的吃烤全羊的仪式,彭长宜内心却怎么也澎湃不起来,因为,他从江帆的眼中看出了深深的痛苦。
当一只羊头顶上系一红带的烤熟的整只羊,被隆重推出来的时候,蒙古男儿拉起了悠扬的马头琴,主人手捧洁白的哈达,向客人献歌。
主持人请出最尊贵的客人袁其仆和彭长宜两人,请他们用筷子夹起红绸带,然后在羊的头顶上用刀划十字,最后再在羊身上割下第一片肉品尝。然后,盟领导们开始向尊贵的客人敬酒和献哈达。要喝三碗,彭长宜毫不犹豫地喝了三小碗草原上的白酒,倒是袁其仆象征性地每碗都喝了一点。
仪式结束后,两位厨师开始徒手分羊,动作非常利索。
吃完饭后,袁其仆就走了,他回自治区了。
江帆陪着彭长宜和小许来到了宾馆,秘书早就给他们安排好了房间休息。
在宾馆,江帆跟彭长宜说起了女医生张丽的事。
张丽,跟江帆的同一年来内地支边的医务人员,比江帆早两年来的内蒙,也是因为婚姻不幸,借支边的机会离婚了。张丽的家在北京,父亲离退前,曾经是袁其仆就读的北京一所大学的副校长,而且还是袁其仆在校时的哲学教授。袁其仆调到自治区工作,自然免不了对老师的女儿进行关照,就有意将江帆和张丽撮合在一起,在新年聚会的时候,介绍江帆认识了张丽。张丽当时在江帆所在的盟医院工作,张丽见了江帆第一面后,就十分满意江帆,加上都是支边的身份,他们免不了会有一些来往。
张丽是个德艺双馨的医务工作者,她经常参加盟里组织的医疗下乡活动,足迹踏遍了各个牧区,在当地有着良好的医德和口碑。后来,张丽根据几年的临床经验,她对内蒙古的地方疫病鼠疫、布鲁氏菌病等各种地方性疾病产生了浓厚的研究兴趣,这项工作也是自治区一贯大力支持和提倡的工作,这样,张丽又成为盟地方病防治研究所的一员,大草原和广阔的天地,让她复合了心灵的创伤,江帆的到来,也让她重新对自己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望。
可是,当她第一次向江帆正式表白的时候,江帆并没有答应。那是当江帆从阆诸回来后,在一次小范围支边干部的私人聚会上,当张丽和另一位内地女医生,把她们在闲暇时跟蒙古族妇女学习绣制的“哈布特格”拿出供大家欣赏的时候,江帆看过后,随口说了一句“不错,挺漂亮”的话时,张丽就说道:“那送给你了。”
听到这话后,江帆就是一愣,因为,他来到这里后,第一个任务就是研究这里的民俗民风,以便尽快入乡随俗,尤其是在开展工作的时候,以免因为不懂造成误会甚至民族隔阂。所以,他知道这个东西是蒙古族人民表达友谊和爱慕的媒介,尤其是张丽绣的这个,显然意思更加鲜明,是一对百灵鸟,他当然不敢要了。
后来,江帆调走了,在一次考察调研风电建设工作的现场会上,江帆又回到了他曾经工作过的盟,会后,江帆原来的秘书巴根邀请他去骑马,在草原,他们见到了张丽和另一名女医生在骑马,老朋友见面,当然少不了热情和寒暄。巴根当然知道他们俩人若即若离的关系,就和那名女医生策马而去。江帆和张丽就落在了后面。
两个人下了马,在草原上散步,他们聊了很多,张丽就掏出了那个“哈布特格”塞到江帆手里,说道:“你荣升了,我都没来及送你礼物,就把这个送给你吧。”
江帆一愣,她两次要送自己这个礼物,而且,这次是完全私下进行的,意思显而易见,他看着手里这个透着香气的“哈布特格”正在犹豫是要还是不要的时候,张丽又掏出了一个葫芦造型的说道:“这个,带给袁书记,让他也见识一下我的手艺。”
江帆当然知道袁书记的这个只是个陪衬,是张丽不想让他尴尬,也不想让她自己尴尬,他觉得张丽也是个善解人意的女人,就把这个礼物握在自己的手心里,说道:“谢谢你送我们礼物…”
张丽回过头,试探着说道:“你可要想好了,我送你的这个礼物是有代价的。”
意思已经明了,想想自己的实际情况,江帆说道:“张丽,我明白你的意思,过两天我去北京,等我忙过这段我找你。”
张丽低下了头,说道:“找我干嘛?”
“我们的事,袁书记以前跟我说过。”
张丽的脸红了,她笑着说道:“是啊,他也跟我说过…”
江帆低头看着这个饰物,不,此刻,应该叫信物了,就说道:“你的手真巧,绣的真好看,我喜欢这对百灵鸟。”
张丽心花怒放,她说道:“也可能是自己孤单惯了,我现在特别喜欢成双成对的东西。”
江帆看着她,说道:“我懂,我一旦回来,就给你打电话。”
“好的,我等你。”
就这样,江帆将张丽这个特殊的礼物装进了自己口袋里…
似乎冥冥之中,人的内心或者是某种精神,总是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或者说是某种潜在的信仰所牵引,尽管江帆接受了张丽表达爱意的礼物,甚至从心里默认了张丽这个未来的百灵鸟,但总觉得似乎在心灵的某一个地方,还是有种神秘的力量在召唤着他。这次去北京,他抽时间去德山见了樊文良,从樊文良那里知道了王圆的事后,心里就开始七上八下的了,他发现,亢州的一切,还是那么地牵动着他,让他放不下,于是,就有了第一次回亢州。
其实,彭长宜的每一次进步,江帆都一清二楚,他并没有完全和亢州和锦安隔绝,每次和樊文良联系,他总能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但是,丁一和雯雯的事,不知是樊文良不知道,还是他故意不说,江帆还真不知道,所以,当彭长宜跟江帆说了这件事后,尤其是丁一最后从亢州带走了那一提市长酒,使江帆沉淀了的感情,再次掀起了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