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长宜听他说徐德强目光短浅,就不由得笑了,邹子介哪里知道,正是这个徐德强的旅游思路,才使彭长宜打开眼界,最终成为富民强县的好项目。 他就笑着说道:“徐县长有许多点子还是不错的,对我很有启发。”
“什么启发?你不会成为一个矿县长吧?”
“哈哈。”彭长宜笑了,说:“我知道你对土地的感情,你说的和徐县长说的在一定程度上来讲都对,只是视角不同而已。”
“他对个屁!如果对的话上级干嘛把他调走,把你调来了?”
“这个…”彭长宜支吾了一下说道:“他牺牲了,发生了矿难,他是在抢险过程中牺牲的。”
“哦…那对不起了,原谅我对他的不敬。”
“没什么,子介,你有什么好办法没有?”彭长宜说道。
“我没有什么好办法,你可以去省里咨询专家,反正你那里地少、干旱,就该考虑那些高附加值的农业品种和农业项目,这一点应该是无需置疑。至于怎么种、种什么,就要因地制宜、综合考虑了。”
彭长宜说:“你说的太对了,我今年春天想在一个乡搞试点,试试你说的那个鲜食玉米深加工的项目,还想请教你,你看你春节也不回来,等你回来这边籽种早就下地了。”
邹子介说:“我三四月份回去,那个时候咱们家里正好是播种的季节。再说,我的种子,有一部分就在你们三源,你也可以拿出让他们先试种。”
“什么,三源还有你的种子?”彭长宜吃惊地问道。
邹子介说:“是啊,三源到处都是防空洞,这些防空洞在外人眼里是废弃物,但是在我们眼里却是储存籽种最好的最天然的冷库,我们许多同行的种子都在那里保存着呢,还有我老师的种子也在那里。”
“哦?是这样啊。”
“是啊,彭县长,我跟你说,三源到处是宝,就说那些散落在各个大山深处的防空洞吧,不但是天然冷库,可以储存香蕉、水果,甚至是红酒,还可以当做旅游观光产品开发,可以建成山间宾馆、博物馆,废着太可惜了。”
“哈哈,好主意,我跟你,我就想搞旅游,搞成红色观光旅游。”
“好了,搞旅游比开矿见效还快,直接富民。矿也得开,不开留着它干嘛?那是地球给人类的礼物,不要白不要,就是国家目前对这些小铁矿小煤矿限制太多,基本处于被取缔的范畴,不但破坏环境,还浪费资源,所以我不太看好那些项目。”
“哈哈,子介,你怎么对三源这么了解?”
“因为那里有我的试验田,我必须要对那里的土壤情况、气候情况有所了解,不然怎么能培养出适合这个纬度和气候条件生长的玉米?再有,我接触的都是一些搞研究工作的人,所以获得的信息都是具有一定的科学性、准确性和前瞻性。”
“嗯,你说得没错。对了,这么远,你是怎么把种子运过来的?”
“我们一起雇车,有的时候直接火车托运,另外咱们那边总是有去你们那边拉煤的车,有时也让司机捎过去。”
彭长宜又说:“子介,据你所知,这些防空洞是在部队手里还是在地方手里。”
“这些防空洞都是三线建设中搞的,大部分是部队管着,部队管着的是不对外的,有的还在当做军事设施使用,也有地方保管的,你们那里被废弃不用的防空洞,到处都是,太行山在那个年代几乎都挖空了,呵呵,我说的夸张了一些。”
彭长宜当然知道这些防空洞的历史,在中苏决裂后,前苏联在蒙古部署了强大的军事力量,对我国虎视眈眈,蜗居在台湾岛的蒋介石以为他反攻复国的时机到来,也蠢蠢欲动。在这种情况下,毛主席决定加强三线建设,把国防工业大举西迁,布置在美蒋和苏修够不着的大西南,并通过巴基斯坦总统向美国传话:如果美国把战争强加给中国,那么中国将奋力抵抗,战斗到底,不管来多少人,用什么武器,包括核武器在内,可以肯定地说,他进的来出不去,必将被消灭在中国。三线建设是中国经济史上又一次大规模的工业迁移过程,涉及到全国13个省市自治区,三线地区全部位于中国的腹地,距离东南沿海和西北边境较远,都在一千公里左右,四面有青藏高原、云贵高原、太行山、大别山、贺兰山、吕梁山等连绵山脉作天然屏障,在准备打仗的特定形势下,是非常理想的战略后方,用今天的概念来说,三线地区,实际上就是欠发达的地区,而且大部分都是贫困地区。
三源,正是处在当时国家三线建设的规划中,现在三源的山上和防空洞的两侧,还都有“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的标语。三源是重要的战备地区,直到现在,这里还有两个军工企业留守,其它大部分军工企业转型后搬出大山,到经济发达的地区开发民品项目。这里的公路和铁路还都是当年战备时修建的,如今,仍然发挥着巨大的交通运输作用。
邹子介的话让彭长宜对这些散落在三源山上的防空洞又有了新的认识,他兴奋地说道:“子介,你回来一定要告诉我,咱们好好喝喝酒聊聊天,你说的话对我非常有启示作用。”
邹子介说:“我是信口胡诌的,如果真想怎么做的时候,必须要找专家咨询和指导。”
“好,没问题。”
邹子介说:“你去三源工作,我是最大的受益者,因为你可以来回来去地给我捎带种子了。”
彭长宜“哈哈”大笑着说道:“好,愿意为你服务。”
挂了邹子介的电话后,小庞和齐祥就走了过来,彭长宜问齐祥:“饭菜都安排好了?”
齐祥说:“都安排好了。”
彭长宜往门口看了看,说道:“走,咱们看看饭菜去。”
齐祥和小庞知道他不想回舞厅了,就从另一个门进到了餐厅。里面有几个政府和市委的工作人员在说抽烟聊天,看见他进来了,就都忙着掐了烟,站了起来和他打招呼。彭长宜笑着说道:“你们辛苦了,一会多喝几杯酒。”
其中有一个人说道:“我们可不敢跟您喝,估计我们几个绑在一起也喝不过您。”
彭长宜说:“没有的事。我的胃和你们的一样,没有特别大的容积。”
他的话引来那几个工作人员的笑声。
这时,酒店老板过来和彭长宜握手。老板说:“看看彭县长还有什么指示?”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没有指示,你去问齐主任吧。”
齐祥就笑了,示意老板下去了。
不知为什么,彭长宜看了一眼这个餐厅中十来张摆好了酒水饮料的餐桌,从他这个对角看去,怎么看怎么像古时候的一个个兵阵,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在三源破解这一个又一个的兵阵?
年后,在三源县人民代表大会上,彭长宜顺利当选为三源县人民政府县长。从此,他正式加入了三源县的权力场中,开始了在这个权力矩阵里的博弈。
在政府工作报告中,彭长宜把发展红色旅游的总体规划和建立革命历史博物馆等规划写进了报告,同时被政府纳入五件大事要事之列。这个旅游规划和建立革命历史博物馆的设想,在之前通过广泛征求意见,又上常委会上讨论通过,最后才写进了新一届的政府工作报告中,邬友福跟他说:“长宜,你就放开膀子干吧,我老了,没有进取心,但我会支持你。”
尽管彭长宜知道他说得有些言不由衷,他只要不反对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