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的脸红了,冯冉说得非常有理。 。。
李立沉着脸说道:“别推三推四的了,哪那么多事。”
温庆轩说:“写这个稿子时,不要那么复杂,突出市委的决心和对这项工作的高度重视就行了,因为咱们还有专题,还有张市长的电视讲话。”
丁一不再说什么了,她来电视台这么长时间,在工作上还没有被领导和同事们不满意的时候。
其实她刚才真正发愣的原因不是在琢磨稿子怎么写,是因为看到江帆的原因。江帆脸上的表情很憔悴,而且胡子也没刮,眼圈都是黑的,她的心里就有了隐隐的担忧,似乎被什么东西搅动了一下。自从袁小姶找了自己后,丁一就更加注重跟江帆的接触,以前,在江帆的生活中,几乎没有袁小姶的影子,江帆也从没有让袁小姶的影子出现过,所以丁一和江帆的交往几乎没有什么顾虑,尽管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但那很抽象,抽象得她很少考虑过这个人,也因为江帆说过这些问题是他的事,交给他自己解决。可是,作为江帆妻子的袁小姶找到丁一后,情况显然就不一样了,她手里的照片表明,她早就注意到丁一这个人了。此时,妻子的形象是那么具象、那么真实地存在于江帆的生活之中,存在于她和江帆之间,而且是这么鲜明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警告自己不要再往江帆跟前凑,从此以后,再跟江帆交往,感觉就不再那么纯粹了,也不再那么心安理得了。无论他们的婚姻出现了什么情况,无论江帆爱的人是谁,自己都是一个不该出现的角色。
从万马河岸回来后,他们还会在深夜通话,但是彼此都很小心,谁也不去触碰那道敏感的墙,江帆唯恐伤害到丁一,丁一也唯恐让江帆感到为难,每次通完话,彼此的心情都不轻松,多么要好的恋人,一旦彼此有了某种小心和顾虑,就做不到畅所欲言、想说就说、想笑就笑,恣意肆谈的境界了。
丁一是这样,江帆肯定也是这样。丁一完全明白江帆这样做的用意,他是有意给她的生活留下空间,让她自己选择,而丁一是不想让他为难,也给他足够的空间。有的时候,彼此善意的体谅和尊重也能产生距离,能让感情逐渐变淡,变凉…这个过程,没有人能好过。她刚才看到江帆时,他那掩饰不住的憔悴和疲惫就证明了这一点。想到这里,她感到有些胸闷,也可能是李立他们抽烟太多的原因,眼睛有些酸胀,她小声跟冯冉说:“我出去一下。”起身,就去了洗手间。
碰巧的是,丁一在洗手间里,意外地碰到了江帆,他也正在洗手。丁一冲他笑笑点点头,就到了另一侧,低头拧开了水龙头,不敢抬头看他,因为自己的眼里此时肯定充满了惆怅,她不想让他看见,更不想让他洞悉到自己的心灵,就这样低头假装洗着手。
江帆边洗手,边从面前的镜子里看着丁一,从丁一进来的那一刻,他就看到了她眼里的忧伤和惆怅,这些东西都不应该是今天的工作带给她的,肯定是她看见了自己,或者昨晚她有可能给他打电话,没找到他,他明显感到丁一消瘦了不少,以前无论在任何场合,只要见到他,眼睛里都和有一种难以掩饰的笑意,多情的目光还会追逐着他的身影,这些,别人可能感觉不到,但是江帆能感觉得到。最近,很少见到她眼睛里流露出这些了,更多的是小心。这和当初那个快乐天真、纯情自然的小鹿有很大的区别,他不希望他的小鹿变成这样,他努力想将快乐还给她,但是,有些问题眼下解决不了,无论他怎么做,都像巫婆手里的糖果,所以,江帆也很苦恼。
等丁一抬起头时,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对面的镜子。那里,已经没有他了,他已经走了。
她的心里突然失落了许多,她的眼睛一酸,压抑了半天的眼泪还是默默地流了出来,她赶紧低头洗脸,直到镜子里的自己恢复了常态,才回到酒店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