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姚斌刚接通电话就迫不及待地问道:“长宜,是不是刚才开会着?”
“是啊,师兄有什么指示?”
“情况发生了变化?任小亮没有去市委办?”
“是啊,白继学当了市委办主任。 ”
“哦,奇怪了,小亮跑了那么长时间白跑了。”姚斌的口气里满是同情。
彭长宜笑了,说道:“早知道还不如师兄争取一下呢?”
“我呀,还是忍忍吧。怎么样,有时间出来聚聚吗?”姚斌说道。
“不敢走开,锦安纪委的人在这儿呢,书记和市长都不在家。”
“哦?”彭长宜断定姚斌已经知道了情况,就说道:“是不是师兄听见什么了?”
“嗯,是,想跟你核实一下。”
“我知道的也是仅此而已,具体情况一点也不清楚。”
“你跟了他那么长时间,你们俩又是邻居,你就一点都不知道?”姚斌问道。
“师兄啊,这种事兴许别人都会比我先知道,你想想,他最防备的人是谁,怎么可能在我面前露出蛛丝马迹呢?”彭长宜说道。
姚斌说:“也对,好了,你忙吧,如果有时间就出来,没有时间就改天。”
挂了姚斌的电话,黄金的又打了进来,同样的话,彭长宜又跟黄金说了一遍。两分钟后,寇京海又打来了电话,不等寇京海问,彭长宜就抢先说道:“老兄,苏格拉底说过一句话:我除了知道我无知这个事实外,我一无所知。”
寇京海一听,随即“哈哈”大笑,他说道:“看把兄弟你难为的,我什么都知道了,只是问你出来吃饭不?”
彭长宜说道:“一会在说,市长没在家。”
寇京海还在笑,说道:“没别人,刘忠在我这儿呢,你要是方便就过来,我就不叫别人了,要是不方便我们俩就再找别人。”
彭长宜一听,没有别人,就说道:“好吧,你们去哪儿,一会儿我直接去饭店找你们。”
寇京海说了一家新开张的饭店的名字,彭长宜就放了电话。
一般像他们这种小范围的聚会,很少去金盾酒店,因为那里太过显眼,都是去一些不太知名的地方。尽管亢州地面上的任何一家饭店都有可能遇到熟人,但是档次不同的饭店遇到的人也不同。
等彭长宜找到这家新开张的饭店时,没想到站在吧台里面的女老板居然是寇京海过去的老相好,也是沈芳娘家亲戚,彭长宜一时想不起她姓什么了。
女老板看到彭长宜,在略微有些不自然后,就满脸堆笑底把他让进了房间,彭长宜进去后看到除去寇京海和刘忠,还有林岩。他就笑了,说道:“寇局还打埋伏了。”
林岩说:“我找刘书记是跟他商量小街巷改造的事,正好他在寇局这里,正好咱们小街巷修路的事要请寇局支持呢,又听说彭市长要来,我就正好赶来凑热闹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怎么会是凑热闹,过两天,等平静后,咱们弟兄好好聚聚,我跟你详细磨叨一下工作上的事。”
林岩说:“嗯,大体情况刘书记和田主任也跟我磨叨了磨叨,但有些事我还要向你请教。”
寇京海说道:“你们俩酸不酸呀?我牙都倒了。”
彭长宜笑了。
寇京海说:“长宜你还没交接吗?”
彭长宜说:“交了,该交的都交了,现在就剩车了。”
寇京海说:“别总是把着不交,如果市政府给你买不起车,我先借你一辆开,这次省厅奖给了我们一辆桑塔纳2,等开回来后,你先开着呗。”
彭长宜说:“当然好了,不过要等几天,现在根本顾不上说车的事。”
林岩说:“那车你就用,用到市里给你配车为止,咱们弟兄你也就不用客气了。再说了,我如果有事,也可以借寇局的2开开呀。”
“呵呵,这心眼原来都不怎么样?”寇京海说道。
大家都笑了。
大家的话题,很自然的就说起了任小亮的事。刘忠说:“林主任走了后,小柳去了我办公室,听说是锦安纪委接到了群众举报,说是任小亮在中直单位买了一套房子,金屋藏娇,还是个俄罗斯女的,锦安市委得到这一情况后,立刻通知了咱们市委,所以,他这次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柳泉怎么知道这么机密的消息?”寇京海问道。
“嗨,你装什么糊涂?”刘忠说道。
寇京海眨着眼看着他。
刘忠说:“我刚才就跟你说着,是谁领锦安纪委的人去找任小亮的?”
寇京海说:“马登科。”
“这还不明白?”
寇京海想了想说道:“总是听你们一言半语的说过,原来他们俩是真的?”
彭长宜和林岩都笑了。
寇京海说:“钟书记事先也不知道吗?”
彭长宜说:“你指什么?”
“白继学和任小亮的事。”
彭长宜说:“白继学的事肯定提前他会知道,任小亮的事估计提前他不知道。”
林岩说:“真有那么一个俄罗斯女人吗?”
刘忠说:“小柳说,咱们市纪委陪着锦安纪委的人去了中直单位家属院,找到了那个俄罗斯女人。这个女人把什么都交代了,听说还牵扯出别的事和别的人,锦安纪委这两个人可能感到事态严重,请示锦安市纪委后,才跟任小亮接触,任小亮就被他们带走了。”
寇京海说:“这个小柳看来也是性情中人,这么机密的话怎么能随便说呢?是个傻丫头。”
彭长宜说:“咱们几个知道就行了,小柳是性情中人不假,她平时跟我们几个走得很近,她是相信刘书记才这么说的。”
刘忠说:“长宜说得对,她有什么话都跟我们说,知道我们也不出卖她。”
彭长宜和林岩没敢喝酒,非常时期,唯恐喝酒误事。
本来,他们聚在一起喝酒是幌子,互通有无才是真。
一时间,亢州官场以最快的速度传播着这两个消息,一个是对白继学的任命,一个是任小亮被调查的事。
没有人知道真正的原因,也没有人知道真正的举报者是谁,一切都是那么的出人意料,一切又都是在情理之中。官场风暴都是那种看不到的风暴,看到的都是结局,看不到的才是真正的博弈,结局多是在博弈之后,有时也在博弈之前。
就拿这次的变故来说,许多人都是蒙在鼓里,钟鸣义蒙在鼓里,江帆蒙在鼓里,就连老道的王家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彭长宜隐约能感觉到一点,但是无法断定,不过他的感觉应该是最接近事实。
彭长宜关心是谁举报的任小亮,不只是因为任小亮这次是自己的竞争对手,主要的原因就是他想知道还有谁知道任小亮和俄罗斯女人同居的事,他感觉这里面的事复杂的超出他的想象,但是又没有任何头绪和证据,相信他此时比任小亮都想弄清到底是谁举报的他。
下午上班,彭长宜也坐不住,但是在机关,又是上班时间,是不能随便乱窜的,这是他在组织部上班的时候就懂得的道理。越是在非常时期,越能考验一个人的素养和本性。他在屋里转了两圈后,掏出手机,拨了市委副书记王家栋的手机,通了后,他说道:“嘿嘿,是我。”
“嗯。”王家栋只嗯了一声。
彭长宜听不出部长的情绪,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怔了一下说道:“您要是说话不方便一会我再给您打过去。”说着,就要扣电话。
“方便。”
彭长宜一愣,笑了一下说道:“我没事。”
“没事打什么电话?该干什么不干什么!”
听王家栋这样说话,彭长宜就轻松了,他笑着说:“我就是看看您在不在。”
王家栋说:“晚上我在家等你。”
彭长宜一听,连忙说道:“好。”
“干好自个的事,别传播小道消息,和你没有关系的事少关心,闷头干工作,不幸灾乐祸也不落井下石。”
几句话,把彭长宜说脸红了,想起他上午姚斌和黄金给他打电话的情景,不由得说道:“懂了。”
挂了部长的电话,彭长宜出门,来到了曹南的办公室,正好曹南和龚卫先都在,龚卫先拿着本在记着什么,显然这两个人没有受到任何干扰,至少表面是这样,想想自己还是太不成熟了,任小亮出事了,他的确有点幸灾乐祸,幸亏中午聚会的时候没有别人,要是有别人的话就显得自己太那个了。也许当事人不是任小亮换了别人他可能不会这样,但是对于任小亮他的确无法做到心如止水。
看见他进来龚卫先就站起来给他让座。
彭长宜说:“正好两位领导都在,我想问问植树的事。”
龚卫先连忙说道:“彭市长,您别呀,想羞死我啊,我哪是什么领导,您才是领导啊。”
彭长宜笑了,连声说道:“曹秘书长是,曹秘书长是。”
曹南也笑了,说道:“长宜来了正好,我们正在商量,在给各单位分植树的任务。另外我想,今年义务植树我们搞的面积很大,而且大部分都是在原来熬油地带,我想要再次大造声势,而且要深入宣传,要深入报道,电视报纸都要跟上,我们彻底摘掉了黑烟帽子,让废地变绿洲,这样和年前清理熬油工作也吻合。”
彭长宜点点头,说:“您考虑的太周到了,太好了。”
曹南说:“这是咱们政府的工作,咱们自己不鼓吹谁鼓吹呀?为了这项工作,咱们两位市长受伤,孟市长到现在都有头疼的后遗症,今天又没来上班,而且阴天就头疼。”
想起年前的工作,彭长宜也有颇多感慨,那的确是一段刀光剑影的日子,想到这里,他自己也下意识的摸了摸右臂。夏天就好了,穿短袖,抹药方便。疤痕可以去掉,也可以忽略,但是有些谜到现在还没有解开,也许,事情早晚会浮出水面。
曹南见他摸自己胳膊,就说道:“你胳膊是不是还别扭?”
彭长宜笑了,说:“早没事了,你刚才一说孟市长,我是习惯动作。毕竟没有伤筋动骨,魏市长的确伤得很重,说不定要影响很长时间呢。”
“是啊,所以那天植树一定叫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