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肉长的,我跟别人一样,看不上我家,看不上我家儿子,我能不别扭吗?前几天还给我发了一个信息,祝贺我荣升什么的,我想了半天,没给她回信息。 ”

 “为什么?小丁前几天还给发信息了呢,我就没你那么大的架子。”樊文良说。

 “我就是要故意疏远她,一是不让她有什么压力,二是不让别人误解。”

 “呵呵,你多虑了,看来你还是对小丁没看上你家儿子耿耿于怀。”

 “呵呵。”王家栋不置可否:“这个雯雯也是不错的姑娘,就看小圆的造化了。不过我听说这小子对小丁没死心。”

 “他不是正跟雯雯谈着吗?”

 “所以我觉得没有铁燕这么做媒的吗?丁一和雯雯关系还很好。”王家栋梗着脖子说道。

 江帆没有插话。

 这时,菜陆续上来了,全是地道的淮扬菜,其中当然有樊文良最爱吃的蟹粉狮子头,菜品不多,但非常精致。

 他们坐下后,赵秘书给每人倒满酒就要出去。

 江帆说道:“小赵,一起吧。”

 赵秘书说:“我已经吃饱了。”

 王家栋最看不上小赵这个秘书了,但是樊文良居然带走了他,如果不欣赏是不会把他带走的,再说了,赵秘书现在也是客人,就说道:“喝杯酒在走。”

 赵秘书听了这话,就回来,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说道:“我干,领导们随意。”说着,干了杯,又给他们满上后就走了出去。

 三人各喝了一杯后,王家栋说道:“其实,今天的会,我和江市长到无所谓,不过有人会相当闹心。”

 “您说的是张市长?”

 王家栋看了江帆一眼,说道:“就是他,你想想,一下子失去两员大将,该会有多疼?”

 樊文良说:“这样做也好也不好,好的是能够快速树立威严、树立形象,坏的是容易积怨。”

 王家栋说道:“我不看好他,锋芒太露,没必要势头那么猛,谁也没招惹你?”

 “是啊,他犯了兵家大忌。”

 “怎么讲?”江帆问道。

 “你想想,什么是兵家大忌?就是过早暴露自己,暴露自己的实力和目的。家栋说的对,没必要势头那么猛,水清无鱼,政治上的事,许多都是用党性用原则解释不清的。纵观古今,你看看笑到最后的,往往都是那些深藏不露的人。中国人做事一般来讲很是很中庸的,也很少有这么极端的做法,在封建官场信奉功成身退,在战场上讲究穷寇莫追,在商场上满足见好就收,看似不彻底,但却有很深的辩证法规。”

 “有道理。”江帆点点头。

 樊文良看着他,说道:“我也听到了一些钟鸣义的闲言碎语,所以今天来也有一层特殊的意思,就是想提醒你们,一定跟他合作下去,不是涉及到重大原则问题,不要跟他把关系搞僵。”

 “说实在的,跟他搞好关系我一点把握都没有,这个人太武断,自己说了算,根本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江帆直言不讳。

 樊文良说道:“我说句不该说的话,你跟他搞好团结,是最大的政治,这一点你以后会明白的。”

 江帆不知为什么樊文良总是强调合作团结这个问题,按人情世故说,前任离去,都不大希望自己曾经的同僚把热情转移给后继者。

 王家栋说:“我同意樊书记的观点,你眼下正是个人成长阶段,团结、合作,的确是你目前最大的政治,我也不主张你跟他对着干。”

 江帆愁容满面,说道:“我对跟他的合作,对未来亢州的局势充满了担忧,不满你们说,我都愁死了,不知该怎么跟这些人合作?”

 樊文良笑了,说道:“跟什么样人合作,我们都没有自己选择的机会,你在官场这一生,可能遇到的合作对象都不会太舒服,这是由官场位置决定的,也是体制造成的。我记得在延安保卫战中,毛主席只带了一部分警卫人员在身边,其他能打仗的都被派到了前线,粟裕就担心,要求回来保卫毛主席,结果主席说了一句话,他说,你们好好打仗,你们打的越欢,我越安全。尽管那是战争敌我分明的年代,但谁能说官场不是战场?如果把主席这句话用在时下的官场,也很适宜。有的时候,上级领导确实存在这个心理,他也不太希望你下边一团和气。不过据我观察,翟书记绝不是为了制肘你,才给你派来了钟鸣义。”说到这里,樊文良盯着江帆看。

 江帆感到他说了一半的话,于是又说道:“唉,以后的日子,难了——”

 樊文良笑了,说道:“经风雨见世面,经验都是从斗争中取得的。等你跟无数人打过无数次交道后,你就炉火纯青了,大功告成了。你是学院派的干部,一定知道老子吧?”

 江帆不明白的看着樊文良,点点头。

 “老子一生最著名的成就恐怕就是写了道德经吧,道德经怎么来的,如果不是函谷守城官员逼他写点东西留下,他恐怕写不出这部不朽之作。所以,即便真是遇到了逆境,也要持积极的心态去对待,有的时候,就该遇到一些对手,甚至是强硬的对手,因为你从他那里能学到许多东西。但是切记,不能意气用事,他给你一拳,你还他一掌。钟鸣义这人的确不太好合作,越是这样,你越要讲究方式方法,如果能跟不好合作的人合作好了,你就磨练的差不多了。”

 江帆说道:“如果我一位迁就他,会不会给他造成怕他的印象?当然,现在还没有。”

 樊文良说道:“凡人怕果,菩萨怕因,所以菩萨高于凡人,怕,有的时候不是懦弱。”

 王家栋说道:“樊书记,您总说我是校长,我看您也快成了校长了。”

 樊文良说道:“我可不敢当江市长的校长,江市长有校长,我充其量算个校外辅导员。”

 江帆似乎能够明白他们说的深意,他激动的站起身,将两小杯酒倒到一个大杯子里,说道:“我这两杯酒,敬两位老领导,第一,希望樊书记经常辅导,第二,希望王书记时时提醒我,像对彭长宜那样对我。”说完,一饮而尽。

 樊文良放下酒杯看着王家栋说道:“家栋,看来你要多上心了。”樊文良十分清楚,尽管他离任了,但是亢州的政局仍然和他有干系。

 王家栋很豪爽的说道:“我水平不一定有多高,不过有的时候可能是旁观者清,只要江市长不嫌弃,我会毫无隐瞒的。”

 江帆往前倾着身子说道:“您说哪儿去了,在官场上,您是前辈,我们都是小学生。”

 樊文良很高兴,说道:“钟鸣义家属来了吗?”

 江帆说道“没有”随后就把他到任后,关于家属和住处的事跟樊文良学了一遍。

 樊文良笑着摇摇头。

 江帆又说道:“感觉跟他说话要加倍的小心,你都不知道哪句话就被他当了批评的靶子,好像他手里时刻都攥着一把马列主义的尺子,随时都在用这把尺子衡量你,唉,他在南岭是不是也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