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到了。

    京城街头到处都挂有带着喜色的大红绸横幅,远处不时传来鞭炮的噼里啪啦声。

    “萱姨,那我回去了。”

    “嗯,你腿刚好,路上开车注意一些。”

    “知道,你回去吧,等有时间我再回来。”

    “嗯,到了延台县给姨打个电话报平安。”

    “好。”

    离芸德拍卖公司不远的地方,董学斌和瞿芸萱恋恋不舍的拥吻了片刻,才是微微分开,瞿芸萱温柔地替他理了理衣服领子,顺了顺他的头发,末了拉开那辆县公安局送董学斌来京城住院时开过来的银色奔驰商务的车门,让董学斌进去,碰,瞿芸萱慢慢关上门,站在侧面温婉地摆摆手。董学斌也笑着挥挥手,松开手刹一踩油门,边回头而望边将车慢吞吞地开上了路。

    暂别了,京城。

    暂别了,萱姨。

    经过两个月的修养,董学斌身体基本康复,纵然双腿还无法太过于剧烈的活动,比如跑步,比如大跳,但勉勉强强踩几下油门和刹车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这么多天的假期实在把董学斌憋坏了,所以上午刚跟瞿母瞿父一家过完国庆节,董学斌就是拾掇了拾掇行李,准备回延台县了。

    五米……十米……二十米……奔驰刚开出三十米不到,董学斌忽然从路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竟然是那个魏楠,他正拿着手机打着电话,好像没看到董学斌,直直往西边的方向走去。魏楠就是谢慧兰以前的未婚夫,曾跟董学斌有过好几次冲突,拍卖珍珠项链的时候,跟谢慧兰谢浩一起吃饭的时候,跟谢老爷子家别墅车库的时候,还有在谢老家让魏楠出丑的时候,俩人的矛盾根本不可调和。

    这时,魏楠似是也注意到了董学斌,望望那里,露出一丝冷笑。

    董学斌回了一个冷笑,一打方向盘,继续朝前开。

    看见了魏楠,董学斌就想到了谢慧兰,脑海里转而又浮现出瞿芸萱的身影。

    一路上,董学斌都在考虑感情上的问题,萱姨贤惠持家,要是能娶回来,肯定是个很好的贤内助,谢姐强势干练,要是能娶到手,对自己事业上肯定有很大帮助,但分析归分析,感情往往都不是理智的,自己都和萱姨那样了,怎么能对不起她?和谢姐也同样啊,亲也亲了,摸也摸了,实在……啪,董学斌恨恨给了自己脑门一巴掌!

    自己真不是东西啊,惹了这个惹那个,怎么看见女的你就走不动道啊!

    要是当初不招惹萱姨,现在也能踏踏实实跟谢姐谈恋爱了,要是当初不招惹谢姐,现在估计都和萱姨结婚了,哪样都是最好的结局啊,可现在呢,两个最优秀的女人都让自己给招惹了,这个结局就……很可能是有点血腥的悲剧,想一想董学斌都浑身发抖,暗骂自己太艹蛋!

    艳福可不是谁都能消遣的!

    董学斌无比感叹一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咋办?这事儿到底怎么处理?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出了京城,进入了北河省的地界,董学斌本打算尽快将感情上的事情理顺一个思路,结果还是没能理出个办法,董学斌心里越来越烦,越来越气,直到进入了延台县的边界,董学斌都恨不得一头撞在挡风玻璃上了,纠结啊,烦恼啊,愁苦啊,忧虑啊!

    前面,回县里的路上许是出车祸了,有点堵。

    董学斌就想也不想地一转弯,拐进了一条不太平整的小路,准备绕远过去。

    车开了一会儿,一句进入了大守屯,路两旁能看到不少庄稼地,还有毛驴一车车运着新下来的玉米棒子,金色的一片,很漂亮。董学斌好歹也在延台县待了一年多了,这条路以前走过一次,还算熟悉,七拐八拐之下,眼看前面再走一公里就能重新上到回县里的主路上了。

    可突然,玉米地里出来了五六个当地村民。

    董学斌怕撞到人,赶紧拍了拍喇叭,奔驰发出滴滴的鸣笛。

    谁知几个庄稼汉竟不紧不慢地看了董学斌这边一眼,一点也没有要躲开的意思,反而站在了路中央,随即,一辆破的不能再破的拉货的木车被几人齐齐用力从庄稼地里拽了出来,大大咧咧地拦在了路中间,把路堵了一个满满当当,除了行人,反正车子是绝对过不去的。

    董学斌心情正郁闷呢,看到这一幕,脸色就是一沉,不得已在离“路障”七八米外的位置上踩下刹车,董学斌用力拍了拍喇叭!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为首的一个中年村民夹着一个烟袋锅,慢吞吞地往那儿一靠,抽起了烟,旁边几个村民也一个个站在路中间,低声聊着天,一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远处,忽然开过来一辆挂着本地牌照的面包车,咣咣当当的驶过来,几个大守屯的村民见状,不慌不忙地将拦路的木车拉开一些,面包车就这么过去了。

    董学斌本都想下车了,见前面露出一个口,就一给油门,也想开过去。

    偏偏,面包车刚一过,为首的中年村民就快速和其他人一起又把“路障”给拉了回来,再一次堵住了小路。

    董学斌一看就火了,按下车窗大声道:“让开!”

    几人根本不理他,还在那边聊着天,不时还哈哈笑上几声。

    “麻痹!胆儿不小啊!”董学斌伸手一拉安全带,推门就下了车,因为腿上还没好利落,他走路并不快,一步一步走到了几个村民面前,冷着脸道:“你几个什么意思?成心的啊?堵这儿干嘛?”

    其中一老汉看看他,伸手道:“过路费!”

    董学斌被气笑了,“过路费?你这是高速收费口啊?”

    老汉摊摊手,“不给就别过了,跟这里待着吧,反正我们不着急。”

    看到这里,董学斌也明白了,这种现象在农村外乡还是很常见到的,一般当地村民为了捞外快,专门会在一些偏僻点的路口设下障碍,手段之多简直都能玩出花样来,最后就是两个字——要钱,不给过路费别想过去,不过一般本地车或者车上有本地人的,他们也不会怎么为难,专门宰的就是外乡人,像刚刚那辆面包车就顺利过去了。

    一般情况,只身在外遇见这种事,能忍就忍了,不然要是真较起劲来,过不去还不说,对方人多势众,又是地头蛇,没准还会惹出点什么事,谁也不想惹这个麻烦,给点钱就完了,所谓破财免灾嘛。当地人村民也就是看明白了这种心理,加上现在正是国庆期间,走亲戚的,路过的,都很赶时间,很少有人会磨磨唧唧的磨嘴皮子,也正是村民大捞一笔的好时候。

    然而,董学斌可不是个会妥协的主儿。

    他冷冷一笑,“多少钱?”

    老汉抽了口烟袋锅子,“……两千!”

    董学斌眼角跳了跳,“呦喝,什么时候改抢劫的了?”

    远处,又一辆挂着京城拍照的帕萨特开了过来,见到路被拦上了,那人皱皱眉,跟村民说了几句后,不得已摸出了两百块钱扔了过去,一个中年村民将钱收进怀里,一挥手,几人将路障挪开,放行了。

    董学斌怒极反笑,“怎么他给两百就让走了?”

    老汉磕了磕烟袋锅,没言声,他们常年做这种事,奔驰宝马的标志还是认得出来的,这种人有钱,不宰白不宰,当然,这两千块也是狮子大开口,并不是没有还价的余地。一旁,一个中年汉子听得不耐烦了,对着董学斌嚷嚷道:“赶紧给钱!给完放你走!磨磨唧唧的什么呢!两千块都拿不出来?你还开什么奔驰啊!”

    一青年也道:“快给钱吧,你回去了后面也是堵车,下午也进不了县里。”

    后面还有个庄稼汉子掂了掂手里的锄头,“赶紧的!”既是威胁又是吓唬。

    要是搁董学斌以前的脾气,这一脚肯定就踢上去了,不过现在他状态不行,走得急了腿都一瘸一拐的,实在不想找事儿,不然再进了医院,老妈和谢姐她们还不知得怎么数落自己呢,于是董学斌阴着脸看看他们,也懒得废话了,手伸进怀里摸出一个皮夹子来,晃了晃上面的警徽,“认识这是什么吗?赶紧滚蛋!”

    谁知一帮人居然没什么反应,反而还嘲笑地看着他。

    老汉臊巴搭脸道:“吓唬谁啊!我们村的小刘子也有这种钱包!花钱就能买来!”

    一中年村民道:“装什么警察!哪个警察有开奔驰的?当我们傻啊?”不得不说,几人真是见多识广。

    又一人道:“劝你一句,赶紧给钱过去吧,真闹起来你讨不了好。”

    董学斌吸了口气,再好的脾气也被激怒了,“非法拦路收费,行啊,拦到公安局的头上了?我给你们个台阶下你们丫还不知好歹!行!你们丫不是要收费吗?两千?我他妈今天倒要看看是谁收谁的费!”董学斌折身往回走,开门从车里拿出包翻出手机,往后走了几步就给县公安局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找人过来!

    挂下手机,董学斌就准备等当地派出所来人。

    可耳边蓦然传来噗的一声!

    只见一个青年已然抡起一个铁锹狠狠砸向奔驰的后轮子,轮胎边上好像被人放了一个大钉子,这一抡下去,钉子登时插进了后面的轮胎,噗的一下就爆了气,整个奔驰商务微微一陷,后胎立刻扁了。

    青年还狠狠撂下句话,“给脸不要!”

    老汉冷声道:“这下想走也走不了了吧,哼!”

    原来几个村民一看董学斌打电话叫人了,当即就是动了怒,他们虽然也不想事情闹起来,但也不是怕事儿的主儿,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一个个脾气都很硬,见董学斌死活不给钱,不但骂人,还要叫人,几个村民也都心头火气,直接就叫那个青年去把奔驰轮胎给扎了!

    看着被扎漏轮胎的奔驰,董学斌一下就怒了!麻痹!欺人太甚!

    那青年挥了挥手里的铁锹,“没钱就别开奔驰!你这种人……”

    还没等他说完,董学斌已然踱步走到他身边,碰的一声,一拳就打在了青年的脸上,青年惨呼一声身子歪了下,嘴里溅出了一口带着碎牙的血,董学斌冷着眸子一言不发,揪住青年的头发,身子一蹲,拉着他的脑袋重重往黄土地上一摔,噗,青年半边脸登时花了,血从眉角上刷刷的留下来!

    “啊!”

    不远处的村名勃然大怒!

    “草!找死!”

    “干他!”

    先冲过来的竟是那五六十岁的老汉,手里的烟袋锅呼地抡向了董学斌!

    董学斌腿脚不方便,于是躲也不躲,看着那只手就是飞速一抓,握住了老汉的手腕子,这老汉可能是常年耕地,力气极大,董学斌狠狠一拧才是没有脱手,紧接着,他身子微微一侧,摔着老汉的手就往这边一拽,碰,一个村民的棍子正好落了过来,董学斌躲开了,结果狠狠砸到了老汉的后背!

    “啊!”老汉一叫,一个踉跄跪在了地上!

    董学斌还记得是他刚刚管自己要钱的,此刻哪还有什么尊老爱幼的心思,胳膊肘一弯,呼地落在老汉的后心上,老汉嘴里噗的一声吐出了什么东西,一张脸一下就磕到了地上,和那青年一样晕了过去,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

    “老舅!啊!我他妈砸死你!”

    身后猛然压过来一股劲风!

    董学斌头也不回,抡起手反身就是往上一撩,咚,在后面中年村民愕然的目光下,董学斌的拳头就打在了他的下巴磕上,力气之大,让中年人感觉自己两排牙齿几乎全部碎掉了,一头就倒在了地上,手里的铁锹也叮当落地!

    ……短短两分钟,六个村名全部重伤,倒地不起。

    董学斌往奔驰上一靠,累得喘了口气,觉得大腿上传来阵阵刺痛,显然是用力过度了,而且因为腿受伤的缘故,五六个人的围攻实在不是那么好避开的,积攒了两个月不到的BACK也被他用了很多次,这才毫发无伤地将几人全部撂倒。看着躺在地上呻吟不已的几人,董学斌心头痛快极了,恶人还需恶人磨啊。

    不多时,几辆警车停在了路中央。

    第一个下车的竟然是县局刑警队的冯副队长,和董学斌关系很不错。

    董学斌笑笑,“老冯,怎么把你给惊动了?”

    冯副队长笑道:“正跟附近出任务,听说您这边有事,就带人过来了,董局,您没伤着吧?”

    董学斌摆摆手,“这几个人还想伤我?”

    一听说董局俩字,底下疼得龇牙咧嘴的村民全都愣住了!董局?是那个瘟神!?

    老汉两眼一黑,差点又晕过去,脑袋里只剩下了两个字——完了!

    瘟神的大名,他们当然听过!

    谁也没想到怎么巧不巧的把小董局长的车给拦住了!这不是往虎口上撞吗?

    董学斌就跟冯副队长把事情经过一说,末了还道:“这边什么治安环境?拦路抢劫的事儿这么猖獗吗?老冯,这事儿你跟一跟吧,当刑事案件处理,涉案人员务必严惩,罚款金额要加大,必要时判刑,而且不止这个大守屯,其他村也得好好整治一番,像什么样子啊!长此以往!谁还敢来咱们延台县?”

    冯副队长只是刑警队的,不分管这事儿,不过董学斌说给他听,就是为了把意思带到,这帮人想跟自己要两千块的过路费,那董学斌要不狠狠罚他们一顿怎么行。

    老汉一听,脸都绿了,“我们没拦路抢劫,就是收过路费!”

    那青年和另外几个村民也悔得肠子都青了!

    冯副队长一脚就踹到了老汉的肩膀,“废什么话!”转头道:“董局,您放心吧,一会儿我跟当地派出所沟通一下,保证不放过这帮人,对了,您车坏了吧?您把车钥匙给我吧,到时候修好了我让人给您送回去。”然后又看向警车那边,“小郑!小郑!你送董局长回县里!”

    这边的事儿很快就处理妥当了。

    看着董局长轻飘飘地随着一辆警车离开,看着地上一个个爬都爬不起来的村民,冯副队长和几个刑警都露出一丝苦笑,又是一打六,又是下手这么狠,小董局长不愧是有瘟神的大名啊,刚一回延台县就开始大开杀戒了,真是走到哪里打到哪里,从来没有消停的时候!

    又一想到董学斌好像骨折的伤还没有痊愈,大家顿时集体默然。

    身上没有伤的时候,董局长能一打六,一打十,现在骨折的伤还没好完全,竟然也六七个人近不了小董局长的身?

    我了个去!

    您那战斗力到底有多强啊??

    一个小时后,董学斌在大守屯打翻了六个村民的事儿就传回了县里。

    听到这一消息的人不少都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董学斌仿佛在用这样的方式昭告全县……瘟神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