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是那种你不需要他的时候他时常在你面前晃悠,有时甚至招你心烦,你一旦需要他的时候他却总也不露面的人。何天亮这些天连着给他挂了无数个电话收到的却总是不在服务区的回答,何天亮虽然知道道士是个没根没底的满天飞,今天还在本市明天就到了西安,上午在北方下午就可能跑到了南方,犯了啥事再进去也不是不可能,可是急着找他却找不到,就忍不住在心里暗暗诅咒他的祖宗三代。

    自从遇见白国光以后,何天亮心里失去了往日的稳定,他知道在这座城市里,自己即便是谁也不招谁也不惹也难得有安分日子。这种事情他不愿意让三立知道,三立已经成家立业,夫妻俩又都是残疾人,养家糊口拉扯那两个儿子,已经是一副可以把他两口子压垮的重担,他不能再让他卷到自己的麻烦里去。他面临的这一系列人和事都需要找个人商量商量,可惜能商量的人找不着,能找着的人又不能商量。

    这几天他没有再到市府广场干活,一会儿车站一会儿影剧院门口一会儿又到转盘路……四处打游击。他担心遇到白国光那一伙人,尽管他并不清楚白国光那一伙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却明白他比自己有势力。动手打架他并不怕,大不了自己吃点亏受点伤,可是他不愿意跟他们纠缠,他没有那个工夫也没有那个精力,他还要养活自己。这会儿他蹲在车站广场边上的电话亭下面摆开擦鞋摊子等生意。这儿背风朝阳,他享受着冬日阳光的抚慰,觉得温暖的阳光仿佛是看不见的小手,温柔地抚摩着他的面颊,让每一根神经每一根骨头都痒酥酥的舒服,柔柔的暖意传遍了全身一直沁到心灵深处。他合上了双眼,眼前是一片肉红。忽然有黑森森的阴影遮住了阳光,他眼前的肉红变成了灰黑。他睁开眼睛,小草似笑非笑地站在他面前。

    何天亮看看她。她今天好像着意打扮了一下,穿了一身紫红色的套裙,脚上是一双小红皮靴,头发弄成了披肩,脸上也化了淡妆,唇红齿白,看上去俊俏却又端庄,没有了原来的风尘之气。

    “给我擦擦皮鞋。”说着她就坐到了何天亮面前的椅子上,把脚跷到了何天亮的面前。

    何天亮不跟她搭话,开始给她擦那双本来就很干净的皮靴。她也不说话,看着何天亮给她擦。擦完了,何天亮习惯地问:“打不打蜡?”

    “打呀,全套服务。”

    何天亮又给她把蜡打上。她抬起脚左看右看,满意地说:“行,手艺不错,挺亮。”说完起身就走。

    何天亮叫住了她:“嗨,我这不是学雷锋,也不是五讲四美三热爱为民服务。”

    小草问:“你不为民服务坐到这儿干啥来了?”

    何天亮知道她是不想给钱,却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帮助过她,按说她不应该这样不讲道理。

    “你要是真的没钱,就别来擦鞋,擦了鞋就得给钱。”

    “我要是就不给你钱,你准备怎么办?”小草开始耍赖。

    何天亮看着她,满肚子都是气,却又无可奈何。面对她这样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骂也不是个骂法,打就更不可能动手。愣怔了一阵,何天亮无奈地说:“好男不跟女斗,你滚吧,今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小草不屑地哼了一声:“瞧你那点德性,不就三块钱嘛,给你,真不禁逗。”说着掏出来五块钱扔给了何天亮。

    何天亮认真地从口袋里找出两块钱递给她:“找你两块。”

    小草说:“算了吧,不用找了,我看你这半天也没开张。”

    何天亮硬把钱塞到她的手里:“别,该咋样咋样,我出来是挣饭吃的,该我拿的一分也不能少,不该我拿的一分我也不要。”

    小草笑了一笑,把找的钱收了起来,却不走,又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何天亮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也没有赶她,任由她坐着,点了一支烟抽了起来。

    何天亮闷着头抽了一支烟,见小草还没有走的意思,只好转着弯儿动员她离开:“你今天没事吗?坐在这儿多耽误工夫。”

    小草说:“我今天倒是有点事儿,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办成。”

    何天亮说:“那你就赶快去办呀,干在这儿坐着,哪知道能不能办成呢。”

    小草说:“这件事能不能办成就看你,你说同意就能办,你不同意就不能办。”

    何天亮突然明白了,她今天来是专门找他的,只是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何天亮想来想去想不出她找自己会有什么事情,只好问:“有啥事你就说,只要我能办的我当然不会不帮忙,要是想让我替你打架、骗人当托儿那种事你趁早别打我的主意。”

    小草说:“我哪能找你干那种事儿呢,我是想请你吃饭。”

    何天亮吃惊了:“你请我吃饭?请我吃饭干什么?”

    小草说:“你别一惊一乍的,我高兴请你吃饭,难道请人吃饭还非得有个理由吗?如果非得问清楚我为什么请你吃饭,就算我谢谢你那天帮我脱困吧。”

    何天亮捉摸不透在这顿饭的后面还有没有其他的事儿,没敢马上答应,小草乜斜着他似笑非笑地等着他回话。何天亮转念一想,即便是她还有其他目的,他就不相信面前这个小女人能把自己怎么着。如果人家是真心真意地答谢他,他当面拒绝,就显得太不通人情,也太小家子气,于是痛痛快快答应:“好啊,有人请吃饭哪能不去。走,你说吃啥?”

    小草说:“吃涮羊肉。”

    何天亮说:“咱们还是别涮了,就近找个地方随便吃点,算你答谢过我就行了。”

    小草说:“那不行,说是请客就得像个请客的样子,涮羊肉去。”

    何天亮暗想,既然你不怕花钱,我怕什么。便说:“行,涮羊肉就涮羊肉。”说着三下两下把擦鞋摊子收拾了,跟着小草朝政和路小吃街走。

    路上小草问他:“你看过日本电影《追捕》没有?”

    何天亮说:“看过,你问这干吗?”

    小草说:“你特像那里面的一个人。”

    何天亮说:“我知道我像谁。”

    小草说:“你自己也知道呀?”

    何天亮说:“不就是横路敬二嘛。”

    小草嘻嘻哈哈笑了起来:“你真逗,你要是像横路敬二我才不请你吃饭呢。”

    “那我像谁?总不至于像真由美吧。”

    “像杜丘,真的,越看越像。”

    何天亮说:“像他有什么好,我还是像我自己最合适。”

    两人说说笑笑地到了政和路。政和路五六百米长的街筒子里排满了各式各样的小吃店和饭馆。大江南北,各省各地的吃食真真假假都有在这里亮相的。不过这条街最出名的吃食还是西北羊肉,烤羊羔、黄焖羊肉、清汤羊肉、孜然爆炒羊肉、涮羊肉……似乎西北各民族的聪明才智都集中在这里从羊身上一争高低。何天亮跟小草沿着食街走了一圈,想找一个清静些的饭馆,可是,冬日天寒,吃羊肉正是季节,又刚好是吃饭时间,家家饭馆都是宾客盈门,生意十分火爆,一时居然难以找到比较满意的去处。

    何天亮说:“干脆随便找个地方算了,到哪儿还不是吃饭。”

    小草说:“要是光吃饭,还不如到牛肉面馆每人一碗牛肉面呢。请客不但要吃好,还得讲究个环境气氛,别急,既然已经来了就再找找。”

    两个人正在街上东张西望地转,却听到有人在“百羊清真大酒楼”上面的窗口朝他们叫:“天亮,天亮……”

    两个人仰头朝上面看去,只见道士正咧着嘴朝他们招手。

    “上来呀,还愣着干吗?”道士在上面急急地叫。

    何天亮几天来到处找不着他,打手机接不通,本以为他去了外地,没想到他却在这里快活,便征求小草的意见:“遇见一个朋友,咱们上去看看?”

    小草无可无不可,说:“行,既然是何大哥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

    刚上楼,道士已经在楼梯口迎候,笑嘻嘻地问:“这位小姐是早就认识还是刚刚认识?”

    何天亮说:“刚认识不久,这是小草。”又反过来给小草介绍道士,“这是我的朋友,你把他叫道士就行了。”接下来问道士,“这几天你到哪儿去了?我到处找你,手机也打不通。”

    道士说:“一言难尽,先坐下再说。”于是一行人相跟着来到写着“畅月园”的包厢。里面已经有了三个人,道士的兄弟二秃子跟他的两个同学,是给道士骗人当托儿的。那三个人见到何天亮两人便客气地起身招呼着让座。何天亮说:“你们几个坐着别动,我们拣空位坐就行,你们一动就乱了。”尽管他这么说,那三个人还是起身换到门边的位置坐下,把靠窗户挨着道士的位置让给了何天亮跟小草。忙乱了一阵,坐定之后,大家又互相介绍了一番,便算都认识了。整桌人只有小草一个女的,她就有些拘谨,老老实实地坐着,话也不说。

    道士摆出架势,咋咋呼呼地支使着服务员换了餐具,重新摆桌,服务员给各人都斟好了酒,小草说她不喝酒,道士就给她叫了可乐。这时候何天亮才插空追问:“你到底咋回事?什么一言难尽?藏到哪儿去了?”

    道士说:“前段时间我跑了趟南边,想到那边开创新局面,让南蛮子见识见识我的中华正气道,没想到刚刚下车就着了人家的道儿。”

    何天亮奇怪地问他:“中华正气道是什么玩意儿?”

    道士摇头晃脑地说:“中华正气道就是我在研究总结了家传硬气功和其他功种长短优劣的基础上,归纳整理出来的一套国内目前最好的功法。它的优点是简单易练,见效快,不但能强身健体,开发智力,激活潜能,还能开天目,让人具有预测能力,什么事情都可以预先知道结果……”道士神吹海侃。何天亮知道他的底细,根本没心听他胡吹,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打断他,怕驳了他的面子伤了他的脸,只好暗自后悔不该在饭桌上跟他捡这个话题。好在这时服务员端来了火锅汤底,又忙着点火烧锅。道士自作内行指指点点地教人家怎么怎么弄,才算是截断了他的气功演说。

    接下来,羊肉、菜蔬流水地上来,大家在道士的倡议下,纷纷举杯喝了一口酒,表示了个意思。小草喝她的可乐,没有跟着举杯。喝了头一口酒,便算饭局正式开始,大家全心全意地涮起来。一时间谁也顾不上说话,何天亮才又问他:“你说你在南方着了人家的道儿,到底是咋回事?”

    道士说:“在火车上我遇见了一男一女两个广东佬,说是《东方周末》的记者,男的姓王,女的姓刘。《东方周末》你们知道吗?”

    大家纷纷摇头:“不知道。”

    道士接着说:“我练功时他们一个劲地盯着我看,练完功他们就缠了上来,非让我给他们讲讲我的功法。我简要地给他们讲了讲。他们佩服得五体投地,非要拜我为师,还说我要是能到广州传功,他们给我写一篇报告文学在报上替我宣传宣传。我一听这是好事儿,就收了这两个徒弟。他们一口一个大师,一路上对我恭恭敬敬,端茶倒水,送饭递菜,嘘寒问暖,弄得我倒是有点过意不去了。”

    何天亮说:“能让你过意不去倒也真不容易,想见那俩人确实做得到家。”

    道士说:“我本来打算到了广州就去深圳、珠海,在那边我还联系了两个朋友。有了这两个弟子,我就改变了计划,准备在广州住一段时间,开发开发广州的气功市场。”

    何天亮说:“别扯了,气功那玩意儿看不见摸不着,能当成货物拿到市场上卖?”

    道士说:“你以为只有拿到市场上摆到柜台里卖的东西才是商品吗?现在是什么社会……”

    一直闷着头猛吃羊肉的小草此时突然插了一句:“社会主义社会,这谁不知道。”

    道士看了她一眼:“谁不知道是社会主义社会,我说的是什么样的社会主义社会。”

    何天亮嘴里嚼着羊肉问:“你说是什么样的社会主义社会?”

    道士接着说:“咱们的社会主义是市场经济的社会主义社会,什么是市场经济?就是整个社会都是一个大市场,啥东西都可以当成货卖,关键是看你有没有本事把手里的东西卖出去。”

    何天亮没有心思听他讲不沾边的空道理,紧接着追问:“你那两个记者弟子给你上报纸了没有?”

    道士气呼呼地说:“上他妈的鸡……”刚要骂脏话,看看小草又把脏话咽了回去,接着往下说:“那一对狗男女今天来要点材料,明天来找我采访,把我弄得一天到晚还挺忙。过了两天,他们说稿子已经排版了,让我去看清样,男的领着我,女的说还有点材料需要补充,留在屋里写。反正我跟那个男的在一起,也不怕他们出什么鬼点子,就跟那个男的来到了报社。他让我在一间屋里等着,他去给我取清样,我看那屋里有人出来进去的,也没有多想,就坐在那儿等。等来等去,不见他回来,我有点着急,就挨着门到各个屋去找,哪儿也没有。后来我看到有一个屋门上挂着“总编室”的牌牌,就进去打听,里面有一个戴眼镜的半大老头,见我进来,问我找谁。我说找王记者。他告诉我说他们这里姓王的多的是,问我找的王记者是哪个部的,我哪知道他是哪个部的。他又问我找那个王记者有什么事,我看他那个样子像是头头,当下就把事情的经过给他说了一遍。他告诉我,他们报社从来没有给哪个气功大师出报告文学的计划。他又叫来了一个穿制服的保安,让他领着我挨着房间再找一遍,看看有没有那个姓王的记者。我跟着保安每个房子找了一圈,根本没那人的影子。我问保安我刚才呆的那间房子不就是报社的办公室吗?保安告诉我那间房子是报社的来访群众接待室,整天人来人往,也没人管,谁都可以在那儿呆着。我又问刚才那个老头是干啥的,他说是他们报社的总编。

    “回到总编室,保安告诉他说没找到我说的人,那个戴眼镜的半大老头告诉我八成我上当受骗了。说眼下就有一些骗子,冒充记者行骗。他又问我跟那个姓王的有没有财物往来,我说没有,他说那就不要紧。我忽然想起来,就告诉他还有一个姓刘的女记者在我的房间补充材料,总编马上让他们的一个编辑室主任跟我领着保安回旅馆去,看看那个女记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领着人回到旅馆,哪里还有人,不但人没了,连我的行李也被她一扫而空,包里藏的六千多块钱也都被一起卷走了。”

    小草听到这里突然扑哧一笑说:“你想骗人还没来得及倒先让人家给骗了。”

    道士看了小草一眼,咽了口唾液没说什么。

    何天亮见他让小草弄得尴尬,就岔开话头说:“你也是老江湖了,怎么还上这种当。”

    道士说:“上不上当不在于你是不是老江湖,该你上当你怎么着也跑不掉。我也说不清咋回事,到南面去我还格外小心,就是跟那两个记者我是留了个心眼,总想只要我的财物不让你经手,就不相信你能从我手里抢了去,可是照样还是着了人家的道儿。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狼狈,连回家的路费都没了,想想还有手机在身上挂着,就地卖掉,又在街上撂了几场摊子才算凑够路费跑了回来。今后你再也别挂我那个手机了,挂了我也收不着。我回来后又重新办了一个。”

    何天亮说:“你把新号码给我,我有事好呼你。”

    道士说:“给你个名片。”说着从兜里掏出名片,给何天亮跟小草每人发了一张。何天亮一看,上面印着“中国气功协会理事、中华正气道练功协会会长、中国人体科学研究会常务理事……”杂七杂八一串头衔,不禁有些好笑,问道:“你也真行,到底哪个是真的?”

    道士说:“你别管它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在你面前我还不就是我吗,你只要记住联络暗号就行了。”转脸又对小草说,“小姐见笑了,天亮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别管名片上怎么说,不过就是个联系地址。”

    小草也不说什么,笑一笑埋头吃肉。道士忙着给天亮他们夹菜倒酒,又对二秃子和那两个同学说:“你们也吃,别放筷子。”

    吃了一阵,喝了两轮酒,何天亮心里急着想跟他商量白国光那档子事,可是当着这么多的人又不好说,心里盘算着等吃完饭再个别跟他聊。道士却主动问他:“你刚才说急着找我,有啥事?”

    何天亮说:“也没啥重要事,吃过饭到我那儿坐坐,好久没见你了,好好聊聊。”

    道士是聪明人,知道他有事要跟他个别说,就不再追问他。小草却说:“我反正也没事,吃完饭一块儿到何哥家认认门,何哥同意不同意?”说完,一个劲儿盯着何天亮看,等着何天亮表态。何天亮本想跟道士私下谈谈对付白国光的事,小草却要去,本想婉言谢绝,可一时间又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只好说:“欢迎啊,吃过饭就去。”心里想,反正家里地方够用,她去就去,再找机会个别跟道士谈。

    吃过饭,何天亮跟小草还要争着埋单,道士说:“我叫你们上来吃饭,又让你们埋单,我不成旅店里的臭虫——吃客了。我跟这家老板有交情,可以打折,你们都靠边站。”边说边叫服务员小姐付款。何天亮跟小草本来估计这顿饭要大大超支,虽然硬着头皮吵吵着埋单,心里却暗暗算计自己身上的钱够不够,担心自己的钱不够要出丑,此时有了道士慷慨解囊,便也退缩回去不再冲锋掏钱了。

    出来后,二秃子跟那两个同学说还有事情要办,就先跟他们分手了。道士和小草跟着何天亮往他家走。道士见他的自行车上挂着擦皮鞋的家什,奇怪地问:“这是谁的家伙?”何天亮说:“在我的车上还能是谁的?”

    道士说:“你不是在那家旅馆干吗?怎么又干起这个了?”

    何天亮说:“干不成了,让人家给辞了。”

    道士说:“干啥挣不来钱,偏偏干这个,你也真拉得下面子。”

    何天亮笑笑,没有说话。小草却说:“我看干这个没啥丢人的,靠力气吃饭,凭本事挣钱,实实在在,光明正大,总比坑蒙拐骗偷强得多。”

    道士说:“你这是说我吧?”

    小草浅浅一笑:“我这是泛泛地说一句,你可千万别往自己身上揽。”

    何天亮跟道士在前面走,小草在后面跟着。道士悄声问:“这妹子是哪儿来的?盘子挺亮啊。看不出来你这家伙还真有本事,怎么挂上的?”

    何天亮脸红了,捅了他一把说:“你别胡咧咧,我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以后有机会再给你说。”

    小草见他们俩偷偷摸摸说悄悄话,在一旁问:“你们俩鬼鬼祟祟地说什么?”

    道士说:“我问他你是他的什么人,他说是对象。”

    小草红了脸,推了何天亮一把:“你别胡说八道。”

    何天亮又捅了道士一杵子:“你别胡说八道。”

    道士说:“我不胡说八道,你们也别胡作非为,孤男寡女也要注意点影响。”

    何天亮知道在眼前这种形势下,再怎么跟道士解释他也不会相信他跟小草才认识不久,只是一般的朋友,而且越解释他越来精神,干脆不再跟他提这事,把话头岔开了说:“你搞的那个中华正气道,怎么听着跟日本武士道似的,真的有人信吗?”

    一提这个话题,道士就来了精神,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他的中华正气道的种种好处,总算把话题从何天亮跟小草的关系上移开了。何天亮对他的所谓气功一点兴趣没有,此时见他不再纠缠小草跟自己的关系,也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