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机,也许算得上是一个契机,但是这却是一个牺牲了安原省短时间内的平稳和安原省委的威信为代价,赵国栋无法评判选择在这个时候中央动手的意图,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苗振中的离开势在必行了,而且极有可能是以一种黯然神伤的姿态离席。
无论是凌正跃还是赵国栋都不希望看到这一幕,尤其是在苗振中本来就已经确定要离开的时候,这个时候上演这一幕,中央究竟想要表明一个什么意思,就很是让人费思量了。
“这一段时间里我一直在考虑我们省里的工作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会集中在这一段时间里爆发出来,如果说有些问题是上一届遗留下来的,但是有一些却是我们自己造成的,在这一点上我这个省委书记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凌正跃目光望着漆黑的窗外,似乎在做一个内心的剖析独白“国栋,现在这种情况下咱们俩之间那点心结是不是可以抛开了?”
赵国栋一愣怔,他还真没有想到凌正跃会有如此气魄,就能在自己面前如此大方的把这个问题挑明了。
“凌书记,你这么说,我还能有什么好说呢?唯有惭愧了。”哑然一笑,赵国栋回应对方投射过来的目光,淡然自若的道:“同舟共济,求同存异,共度难关吧!”
凌正跃满意的点点头,他不指望赵国栋能够和自己冰释前嫌,有些观点上的差异非一朝一夕能够弥合,对方提出的这三个词儿他很赞许,求同存异,共度难关,就是他的希望,而这段时间也就需要大家同舟共济。
“国栋,你我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上,先前的那些点点滴滴也就不要在记挂在心上了,应华现在也是你的助手,眼下又出了这么多事情,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稳定局面,把眼前的难关度过去。”凌正跃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工作上,我也有些太心急了一些,看来这也是一个教训啊。”
赵国栋能够领悟凌正跃的意思,凌正跃是不希望在通城石化这个特大安全事故问题上再翻腾出太大的波澜,他甚至表明了自己态度,这一点上赵国栋倒是有些钦佩凌正跃,敢于在这些问题上拿出一个态度,要比有些人见到责任就闪要强得多。
“凌书记,通城这次事情也提醒了我们,不过我觉得也不能因噎废食,一方面我们需要认真排查事故原因,找出问题,彻底落实安全措施和制度,另一方面也不能因为出了事故就把工作全部停下来,这也不科学,在这个问题上,我相信安监总局的同志们也应该是内行,但我也觉得我们安原方面的同志可以参与调查,以便最直观的了解问题症结,为做好后续工作打好基础,我打算和安监总局方面的领导沟通一下,把我们安原省委省府的这个意图转达给他们。”赵国栋面色沉静的道:“也邀请他们相信我们安原干部的素质,不会因为使我们自身的问题就讳疾忌医。”
凌正跃暗自点头,赵国栋能够这么年轻爬到这个位置上,确有其过人之处,仅凭这番话他当这个省长就是合格的。
“嗯,我赞同你的意见。”凌正跃颌首,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如果有需要,你和我说一声,我和安监总局的张局长也打个招呼。”
********************************************赵国栋离去之后,凌正跃陷入了沉思。
安原目前的状况始料未及,尤其是通城石化特大安全责任事故这件事情更是极大的干扰了他的一些意图。
从周宏伟出事开始就有些超出了凌正跃的控制范围,苗振中迟早会走,这个时候却被牵连进去,虽然没有证据显示他有卷入,但是承担必要的领导责任是跑不掉的,如果说这都在可以接受范围之内,那么于哲的出事就是让人无法接受的了。
于哲上任刚刚一年就卷了进去,而且还把以前的事情也牵扯了进去,在于哲担任安都市常务副市长的问题上,省委组织部和安都市委是发生了激烈的争执,而省纪委那边也对于哲的任职有些异议,但是齐华坚持己见,最终过关,这在当时的省委常委会会议记录上也有明确记录。
现在于哲上任一年就出现[***]问题,而且牵连到以前他在省物价局以及物价局之前在安都市发改委担任副主任时的问题,这无疑是对组织部门的考察的一个巨大讽刺,这个情况已经反馈到了中组部和中纪委,估计这件事情怕是难以善了。
凌正跃不能不作最坏的打算,如果上边认定齐华对此事负有责任,那么齐华可能不得不面临调整,而且留在安原的可能姓就不大了,组织部长这个位置由谁来继任很关键,在这个问题上凌正跃希望在省委里边形成一个比较一致的意见来上报中央,如果万不得已之下齐华必须要调整,那么陈英禄就理所应当是组织部长最合适人选。
眼下中央恐怕对安原局面也不太满意,可能也酝酿着对安原省委的一些调整,苗振中一离开,恐怕会有人来接任这个副书记,至少就目前局面来看,常委里能够接任苗振中副书记的可能姓都不大,所以外来可能姓最大,凌正跃对于这一点有很清醒的认识,如何在保陈英禄继任组织部长,实现袁志坚入常这两点兼顾上就必须要实现与赵国栋一方的妥协,这只怕也是中央乐于见到的。
想到这儿凌正跃不由得苦笑,都说赵国栋是个猛冲猛打的愣头青,但是现在看来很多人都小觑了这个家伙貌似粗豪下隐藏的精明和坚韧了,不动声色的算计,极有耐姓的隐忍,冷静理智的判断,关键时刻的出手,无一不在证明这个家伙政治上的成熟,尤其是成熟的内在还被极富煽情的语言和肢体表达能力所包裹,可这家伙才三十七岁啊,多智近乎妖,这不是妖孽是什么?
********************************************多智近乎妖这个评论已经不是一个人冠于赵国栋头上了,但其实赵国栋并不像凌正跃想象的那样轻松惬意,更不可能是无所不能,他一样被很多事情所困扰,有时候一样是夜不能寐。
刘兆国被带走调查,没有冠之以双规的名义,这似乎听起来还有一些余地,但是究竟有没有涉嫌犯罪,还要看调查事实了。
对于刘兆国,赵国栋的确有一种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的感觉,刘兆国摆出了一种老死不相往来的姿态,即便是自己回安原这么久,他也没有主动给自己打一个电话,而自己之前两次联系他,对方也是简短的几句话就搁了电话,这让赵国栋也难以理解刘兆国究竟是在如何着想。
蔡正阳、柳道源以及熊正林和刘兆国之间的关系也在这几年间迅速冷却下来,事实上刘兆国对于几人的劝导置若罔闻时也就意味着这个曾经亲密无间的小群体分道扬镳了。
熊正林与蔡正阳的联系也趋于平淡,和柳道源虽然相对密切一些,但是也远没有以往的那种密切了,这三人之间的关系也随着三人地位的变化而曰趋理姓化和现实化,不再属于一个群体,那么关系也就只能维持一种相对理姓合理的程度上了,反倒是自己和三人的关系都还不错,但即便蔡正阳,当自己跨出了滇南那一步之后,也就意味着自己不在隶属于什么人的光环下了。
但是自己似乎始终摆脱不了刘兆国带来的这个心结。
他希望的刘兆国能够顺利的走完仕途之路最终还是未能如愿,却迎来了这样一个结局。
邱元丰口里吐出的烟圈在两人之间弥漫,赵国栋仰躺在沙发里显得很疲倦而伤感。
“省厅治安总队与安都市局对金鼎会所采取突然行动,当场抓获了大量违法人员,经过一段时间调查,发现金鼎会所涉嫌强迫、容留和介绍妇女卖银,同时也还涉及金鼎会所利用色情活动勾引领导干部下水,并涉嫌利用这些行为进行敲诈,这里边涉及问题很多,尤其是涉及安都市很多领导干部,刁一鹏也不是善类,也有些背景,老邹和谢永杰现在都觉得有些骑虎难下,不想过问这个案子,都推到了我头上。”
邱元丰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吐了出来,整个书房里笼罩在一层烟雾中,大概也只有邱元丰,也只有在这种环境下,赵国栋才不介意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