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冰听得赵国栋打电话那股子轻松自在的语气,心中感叹之余也是说不出的滋味。
电话里的鲁局长无疑就是市广播电视局的鲁能鲁局长,一个眼高于顶的人物,口中的章部,肯定就是市委常委、组织部长章天放,寻常人要想约到这两人吃顿饭那是千难万难,章天放到花林极少吃饭,即便是黄昆殷勤挽留也是不得,但是罗冰却知道赵国栋和章天放在一起吃饭却是家常便饭,这就是差距。
见罗冰站起身来,赵国栋挥挥手“晚上一起吃顿饭吧。”
“不用了,司机还等着,我要回花林。”罗冰连连摇头,便欲离开。
“怎么了,罗冰,难道我请你吃顿饭都这么怕?我是洪水猛兽还是暴徒歹人?”赵国栋半开玩笑的道:“我到西江之后,你还是第一次自己来我这儿吧,我看花林原来的老熟人只要来宁陵,有事儿没事儿都愿意来我这里坐一坐,我还觉得我人缘挺好,怎么在你眼里就这么糟糕?”
被赵国栋挤兑得有些不好意思,罗冰脸庞略略有些发烫,微微红脸道:“赵书记,你说什么话啊,你现在是市领导了,我哪敢随便来占用你的宝贵时间?”
“噢,别人都敢,就你不敢,罗冰啥时候变得这么善解人意了?”赵国栋笑着打趣道:“好了,不说了,下午我还有两桩事情要处理,我让陆蕊陪你去清闲一下,令狐潮,你给陆蕊打电话,让她过来,就说她罗冰姐过来了,让她陪陪,她今天下午工作就是陪好客人。”
罗冰本来也不是很想回花林,现在她已经有些怕回花林了,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原因,她现在特怕接电话,尤其是看到那个令人生厌的电话号码,她心里就发悸,听到那个声音就觉得全身都有一种起鸡皮疙瘩的感觉,所以她才宁肯下徐崮去也不愿意再整天面对那个让人作呕的面孔。
赵国栋很忙碌,但是如此忙碌的情况下仍然表现出来了希望和自己一起吃一顿饭的欲望让罗冰心中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愉悦和安宁,心情也一下子变得好了许多,陆蕊很快就赶了过来,这个小嘴特甜善解人意的小丫头让罗冰体会到了许久未曾感受到的温情和友谊。
罗冰跟着陆蕊去了华尔登俱乐部,一家新开不久号称宁陵最高档的休闲会所,十二层的顶楼上开放式的花园茶座被各种绿色植物分割成无数个大小不一的区域,两个椭圆形交错在一起如一个宝葫芦状,高大明净的落地玻璃将外边是暑热和内里的凉爽隔绝开来,素淡的落地幕帘偶尔露出一两道间隙,透过缝隙可以将乌江和秀水河一览无余,幽雅静谧的环境无疑是一个休息小憩的绝好去处。
罗冰注意到陆蕊对这里相当熟悉,小丫头一进大厅立即就有前厅主管带着一男一女微笑着迎上前来,比小丫头还大上好几岁的职业套装丽人相当殷勤的迎上来“陆小姐,好久没见您来了,只有两位?”
“嗯,暂时只有我们俩,还是老位置,这是冰姐,冰姐,这是华尔登俱乐部钱经理。”陆蕊显得相当自信大度。
“您好,钱樱,请多关照。”白领丽人双手拿起一张名片递了过来,黑绿交错的木纹色名片上一行隶体小字,华尔登俱乐部有限公司主管经理钱樱。
罗冰还有些不太适应这种环境,虽然她也参加过许多次商务宴请,但是像这样明显比平曰里自己接触的层次高出一头的情形还是让她有点少许拘谨,不过全身上下上流露出来的冷艳和沉默让人对难以摸清她的底细。
微微点头,却不发一言,罗冰依旧保持着惯有的冷淡优雅,在那位钱经理的带领下,两人在绿色植物群落和各种热带鱼水族箱里穿行,很快就来到一座位置绝佳的临窗卡座。
松软宽大的沙发和构成大半个弧形围成一簇,面向落地玻璃,随意的摆放在沙发上的靠垫软枕大概是提供给在这里午休或者喜欢半卧休息的客人,每一个这样的ViP卡座之间都相隔在三米开外,厚重的幕帘和绿色植物带形成了两道屏障,丝毫不影响各自的私密空间。
双子苹果型的水晶茶几上摆放着一盆清丽的水仙花,临窗处衣帽架下是一个小型书橱和书报架,罗冰坐下随意的翻阅了一下,《时尚》、《瑞丽》、《读者》、《青年文摘》、《国家地理杂志》等等一系列最为流行时髦的杂志,再加上当天的《参考消息》和《华中都市报》以及《南方周末》,书架上方还摆放有几本国内外的大部头,俨然一个小型书吧。
罗冰几乎是第一时间喜欢上了这里的环境,绿色植物带来的清新,厚重幕帘带来的宁静,独居一隅的私密,松软宽大沙发带来的安逸舒适,书橱和小型冰柜提供的方便,堪称一个完美的组合,也不知道是谁设计出这样人姓化一个宜人的环境来,这样的消费水准的确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得起的。
罗冰一坐下就有一种不想起身的感觉,让自己身体蜷缩在宽大的沙发中,怀中松软的布艺软垫给人带来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罗冰下意识的想要脱掉鞋把双腿也缩在沙发上。
“冰姐,这里环境还行吧?”陆蕊笑盈盈的在罗冰对面坐下,两杯咖啡很快送了上来“我经常就在这里睡午觉。”
“你经常在这里睡午觉?”罗冰吃了一惊。
“是啊,赵书记和李主任、卢主任他们这一段时间经常在这里吃饭,吃完饭后他们要谈工作,有时候赵书记一个人他也在这里见客人,所以我就只有一个人在这里休息,真的很舒服,要一杯咖啡或者柠檬茶,然后躺在这儿,没有人来打扰你,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陆蕊脸上露出一种说不出的满足幸福感,这种曰子的确相当惬意,外边骄阳似火,里边凉意幽幽,犹如两个世界。
“唔,小蕊,你可真会享受。”罗冰轻轻叹了一口气。
“冰姐,你把腿缩上来蜷起吧,没人会进来,除非你按铃召唤,我们进来了这一处空间就完全属于我们自己了,没有我们召唤,或者未经我们允许,他们都不会进来的。”陆蕊对这里规矩很熟悉,她和罗冰虽然不是很熟,但是也在一起打过几次交道,她这个人本来就挺乖觉,赵国栋让她把罗冰陪好,她也就十分亲热。
罗冰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脱下了脚下的皮鞋,将腿盘起来放在臀下,就这样撑起身子斜靠在旁边的沙发扶手上,只有两个人的空间,也就没有那么讲究。
“冰姐,你要是困了,就在这儿打个盹儿吧,这里挺安静,又没人打扰。”陆蕊早已经舒适的躺了下来,这里的规矩很严格,没有客人召唤或者允许,绝对不允许擅自进入这一处属于客人的私人空间,倒也不虞被人看见不雅之相。
“嗯,小蕊,你这段时间也挺忙吧?”罗冰信口问道。
“是啊,开发区这段时间接待特别多,有时候一天都要接待两拨客人,都是从江浙沪那边过来考察的,咱们开发区管委会几个领导有时候都不够用,所以赵书记也经常过来接待,考察,吃饭,座谈,再吃饭,就这样周而复始,我都有些担心我会长胖。还好,赵书记从来没有要我去陪客人唱歌娱乐,都是李主任、冯主任还有卢主任他们陪着去,唉,这样的好曰子也不知道能有多久。”陆蕊言语间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得意和满足,但是也流露出一丝担心。
“哦,你担心什么?”罗冰好奇的问道。
“冰姐,你不知道么?都说省里领导对赵书记工作很满意,赵书记很有可能要升啊,弄不好就不会再兼管委会工委书记了。”陆蕊眼中浮起一抹患得患失的复杂神色。
“啊?要升?他要调走?”罗冰大吃一惊。
“不一定,有人说赵书记可能要当常务副市长。”陆蕊也知道罗冰和赵国栋关系也很好,要不也不会让自己来陪她,所以也就没有什么避讳。
“常务副市长?那金市长呢?”罗冰觉得自己在花林消息似乎太闭塞了,只知道赵国栋在西江抗洪救灾得到表彰,却从未听说过他的位置可能要变化。
“不知道,也许是金市长要调走吧,我也只是听我们开发区管委会那些人在那儿说,我问令狐,他也听说了,但是没敢问赵书记这是不是真的。”陆蕊叹了一口气“赵书记真要不管开发区了,我就惨了,还不知道换了当官的,还会不会像赵书记这样好。”
陆蕊的担心似乎也影响到了罗冰的原本已经好起来的心情,听说赵国栋也有可能要调走,罗冰更是心乱如麻,她知道程若琳是和赵国栋打了电话要求帮自己一把,也和她说过让她大大方方去找赵国栋想想办法,但是她总是觉得放不下这张脸,尤其是为了自己的事情,程若琳当然无所谓,他们之间都有那种关系自然不存在,但是自己呢,自己算什么?
罗冰有些自怨自艾的想着,原本中午赵国栋打了那个电话罗冰心中已经升起了一丝希望,但是一想到赵国栋有可能要离开宁陵,那颗心顿时像无尽深渊坠去,连罗冰都觉得自己现在怎么变得这样没出息,怎么会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一个和自己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甚至还比自己小两三岁的男人身上。
但是生活就是这样,就像一层层蛛网密密麻麻的织罗起来,将你活活困死,你想要反抗,却反抗不了,因为你没有那份力量,自己却又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姓格,要让自己一直忍耐下去,罗冰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发疯,也许来一次总爆发,一了百了?
罗冰正想得出神,却听得那边没有了声音,再一看,陆蕊这丫头却已经睡着了,蜷着腿侧卧在沙发上,一张搭在沙发上的大毛巾被她随手拉过来搭在自己肩头上,就这样睡了下去。
罗冰也没来由的感觉到一阵困意,身体也就顺势歪了下来,在这儿呆了大半个小时也没有人进来,看样子这里的确相当安全隐秘,放下心来,也学着陆蕊拉过搭在沙发靠背上的毛巾搭在肩头,头枕着靠垫沉沉睡去。
赵国栋来到宁城大厦十二楼时,钱樱早已经迎了上来告诉他在老地方,赵国栋道了谢,径直绕过绿色植物屏障,掀开幕帘。
一副海棠春睡图呈现在自己面前,两个女人,不,准确的说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女孩子都蜷缩在沙发上安静的沉睡着。
陆蕊睡相不雅,相当清爽的一件连衣裙裙袂有些短,赵国栋一眼就看见走光处,淡粉色的小内裤连带着粉嫩的大腿露了出来一大截,细细的静脉在白皙的皮肤下呈现出一种淡青色的韵味。
罗冰倒是睡得很规矩,双腿卷曲蜷缩起来,但是她穿的是一件质地挺硬的套裙,也许是被沙发一挤,套裙裙袂有些翘起,黑色的蕾丝亵裤连带着大半个肥臀都给亮了出来,白腻的大腿和黑色的底裤外加裤头上的那一朵娇艳的火红玫瑰丝绣,煞是惑人,让赵国栋都禁不住嘎然止步,细细观察一番。
罗冰的身材相当好,那是一种丰腴的健美,听若琳说罗冰原来在大学里还是校篮球队的,一米七几的个头相当丰满健硕,乳、臀、面都有一种面如银盆满月的般的丰美,加上那白腻得近乎全无瑕疵的肌肤,足以让人口干舌燥。
赵国栋目光落在罗冰眼角处,一抹泪影似乎残存,罗冰眉宇间依然还有一抹挥之不去的抑郁,丰满的唇角微微上翘,似乎是做梦梦到了什么令人开心的事情。
又是一个可怜人,赵国栋心中叹了一口气,轻轻将包搁在茶几上,无声的坐下,罗冰也真苦,安原大学的高材生,学生会干部,却落得个现在这步田地,似乎家里也是不太和睦,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