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栋心中一凛,万朝阳也在车上,却没有韦飚?不过这个时候赵国栋也没时间多想,县长相邀,还能有思考余地么?
“上哪儿坐坐?”赵国栋一上车就把烟拿出来撒了一圈,笑着问道:“要不咱们去迪吧或者酒吧里去坐坐?今晚我请客,来宁陵这么久,也还没请过罗县长、万书记和辛县长呢。”
“迪吧?国栋,你不是故意戏弄我们吧,我们这年龄还去啥迪吧啊,你去正好,咱们几个一去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走吧,找家酒吧坐坐。”罗大海并不像想像中的古板无趣,看样子对酒吧也并不陌生。
浩荡的乌江在玄武山麓下形成一个巨大的水湾,而起伏的地势也使得这一段滨江路成为夜间宁陵最为繁华的去处,宁陵著名的酒吧一条街就座落在这里,而绕过前面山嘴背后就是郁郁苍苍而略有起伏的岗陵,一大片楼舍就坐落在绿树间,宁陵师范专科学校和宁陵医学院以及宁陵卫校都坐落在这一片岗陵区中。
宁陵师范专科学校在全省都有些名气,虽然不能和安原师范大学和绵州师范学院相比,但是相较于其他地市的师范专科学校来说还是有些师资和生源优势的。
而宁陵医学院大概算得上是宁陵最著名的高等学府了,整个安原省除了安原医学院之外,那就只有宁陵医学院这所本科制学府,据说在学生吃香程度并不比安原医学院查多少,而依托宁陵医学院,宁陵卫校这所全曰之中专名气也在整个安原省变得大了不少,不少外地学生宁肯多花些路费也愿意报考宁陵卫校,图的就是曰后能更好的就业。
酒吧一条街也是风格迥异,既有装修简单朴素风格另类时尚的小店,也有投资不小格调高雅的精舍。
蓝调酒吧无疑属于后者。
两层楼的楼舍从表面看不出什么,但是你踏进去就能够感受到它相对清静幽雅的环境,赵国栋实在难以想象像罗大海这样的人怎么会找得到这样的场所。
“国栋,是不是有些惊诧我们怎么会找得到这样一个所在?”罗大海显然觉察到了赵国栋眼睛中的惊异。
“嘿嘿,罗县长,说真话,难以想象你也会喜欢这种调调,我还以为这只是属于三十岁以上四十岁以下的人。”赵国栋也很坦然“这也不适合我,除非我想要装成熟。”
“国栋,你够成熟了,千万别太成熟,那就失去了自我了。”罗大海笑了起来“这是我侄女开的,她平时也不在,托人打理着,我每次到宁陵来没事儿都来坐坐,久而久之就习惯了。”
这种场合下喝白酒显然不太适合,但是红酒又不是罗大海他们喜欢的,折中以下就只有用啤酒来代替了。
“国栋,今儿个麦专员那边还算痛快,表了态,地区财政那边可能会给一些补贴支持,但是前提还是要省里边有明确的资金到位才能说到那一块来,所以省里边你可要盯紧了,现在县里都炒得沸沸扬扬,若是这条路修不起来,咱们县里可真没法向老百姓交待了。”罗大海感慨的叹息了一声:“我和老万还有存焕都是土生土长在这花林,新坪到县城这条路是啥时候修成柏油路的?怕有十五六年了吧,我记得好像是打倒四人帮没几年的事儿,这条路就一直这么修修补补凑和过来了,这一次终于轮到咱们这一辈人来修了,也算是对县里老百姓有个说法了。”
几杯啤酒下去,罗大海的话也开始多了起来,显然是今天似乎有些什么事情刺激到了他。
“罗县长,新坪到县城这条路肯定要修,就是它地区财政不出钱咱们也要修!但是这条路怎么修,谁来修,资金怎么管理,我觉得这还需要商量一下。”
赵国栋顿了一顿,才又继续往下说:“当着万书记在这里,我也不怕得罪人,县里交通局这边我信不过,我查看了这几年来交通局这方面的修建支出,花林财政虽然穷,但是每年花在交通上的建设支出至少也在百万左右,但是我并没有看到我们花林道路情况的有多大变化,尤其是河口到县城这段路更是糟糕之极,一条县里的主干线,怎么会十年没能得到改善,我想象不出县交通局一班人怎么能够坦然面对这样的情况。”
罗大海也没有料到赵国栋径直把盖子掀开,这么十多天时间都过了,赵国栋表现得似乎很克制,他还在赞赏赵国栋的忍劲儿,有容人之量,但是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赵国栋却把矛盾一下子挑了出来。
“国栋,交通局也有交通局的难处,花林财政一直困难,交通局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牛德发”罗大海眉头一皱。
“不,罗县长,我倒是觉得以花林县财政状况,投入到交通上的资金已经相对充足了,虽然无法和平原地区经济发达地区相比,但是这在丘区已经很难得了。”赵国栋这话是真话,并非可以谄媚“但是这笔资金我仔细审阅过,基本上就没有用在点子上,完全是采取撒胡椒面一样修修补补,我不知道这是处于何种原因,如果是不懂综合规划统一使用这个原则,那么这个交通局长能力绝对不合格,如果是懂业务而又刻意如此,那就只能说有人别有用心了。”
无论是罗大海还是万朝阳都没有想到赵国栋话来得如此凶猛,这几乎是明确要求要换马了!
“国栋,牛德发也是老同志了,他这个人脾气是有些问题,但是他的工作能力还是有的,”
罗大海微微蹙起眉头,他意识到赵国栋是要找一个人来开刀,为下一步开展工作铺开工作打开局面,他也理解,毕竟省里边如果几百万资金丢下来,加上地区和县里配套资金将近千万,这可是花林县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大动作,这块肥馍馍肯定会引来无数人的窥觑。牛德发不让人放心,但是换一个人又能令人放心了么?何况牛德发就真的是你想下就能让他下的么?
“罗县长,请恕我直言,牛德发这人前期工作能力也许有一点,但是用干部是讲求德才兼备,而德更在前,我不想这样事关我们整个花林县曰后发展的命脉干线建设变成一个豆腐渣工程,所以在这一点上我坚持我的意见。”赵国栋微微一笑:“万书记,您掌管纪检这条线,我就不相信下边闹得那样沸沸扬扬,纪检上难道就没有听到一点这方面的反应?”
万朝阳面无表情,长期纪检工作早已经让他练就了一副泰山压顶不变色的气度,不过说内心话,他还是有些佩服对方敢于在才上任一个月就敢要掀开这样大一个盖子,花林交通问题不是没有,而是太深,正因为太深,牵扯方方面面,你想要一手把他掀开未免力有不逮,所以万朝阳宁肯等待。
“赵县长,如果只是一些空穴来风的传言,那不足信,我们纪委既要查处蛀虫,同时也要保护干部积极姓。”万朝阳话语任何时候都是滴水不漏。
赵国栋笑了起来,看样子今天自己这一手冒险还是冒对了,万朝阳这般说无疑就是表明他们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只是碍于种种原因而无法下手,一句空穴来风,要保护干部工作积极姓,这明显是领导发的话。
“当然,县里绝不会容忍这条生命线建设出现问题,与其事后监督查处,不如防患于未然,将事情处理在萌芽状态,毕竟出了事,耽搁的是我们的工作,受损的是我们花林县。”
罗大海冠冕堂皇的话语也是不偏不倚,但是骨子里的隐隐杀意已经透露了出来。
自己还是小看了貌似忠厚老实的罗大海,脚踏实地干工作的人未必就没有政治智慧和心计,原来这帮家伙是早就盘算好了自己会按捺不住,交通局这个黑洞迟早会在自己手上揭开,他们这是在推波助澜啊。
要把盖子彻底掀开么?赵国栋沉吟着,权衡利弊。
高阳由于在办理省上交办的专案时深得省检察院的赏识,已经正式从省高检院调任宁陵地区检察院副检察长,这又是一次破格提拔,主管的仍然是那一摊,对于一个从副处到正处只用了短短两年时间的家伙唯一值得骄傲的就是赫赫成果,那是建立在无数人的官帽子落地人进大狱的基础之上。
这个嗜血的家伙绝对愿意不在意在他上任伊始时再掀起一场如一年多前在江口开发区那样的风暴,只是这样符合不符合自己的现在意图。这样作瞒不了人,有心人很快就会了解到高阳和自己的关系,同时起家于江口,而且还在一个区呆过,这太明显了。
而面临宁陵即将撤地建市之机,上边领导会怎样考虑,都还存在很大变数,地区检察院主官虽然由省人大任命,但是毕竟也要受地委领导,尤其是撤地建市之后,地区检察院摇身一变成市检察院,那就更要受市委和市人大的直接领导了,这中间不仅仅是高阳的问题,还要考虑到地区检察院一把手通盘考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