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心一下,肖芃便来到郝嫣然的家门口。

    一敲门,她果真在家,说是正在准备读博资料。

    肖芃问道:“还没有面试过吗?”

    郝嫣然笑了,说:“早就在北京面试过了。我指的是读博士时候要准备的中文资料。”

    肖芃也笑了,说:“很羡慕姐姐会有这样的智慧、毅力和机会。不过,你爸爸还在羁押,你能走出国门吗?”

    郝嫣然一脸沮丧,愤愤道:“这世道,真不公平。老子有罪,儿女被株连,太不讲道理了!为什么就没有人想到,我妈妈还是你们公安系统的二级英模呢?作为烈士的女儿,完全该有点特殊优待吧?那禽兽父亲要是影响了我的深造,我誓不罢休!”

    肖芃立刻追问:“那——你会去杀人?”

    郝嫣然显然没料到会有人这样单刀直入式地质疑,脸一下子涨红又刷地苍白起来,手也一个劲地颤抖,她很快地掩饰着,将手插进了睡衣兜兜里。但是,两片原本红润润的嘴唇却变得苍白且哆嗦。看到肖芃在注目,郝嫣然立刻抵上了命般地紧紧抿了一下,又死死地用牙咬住了下唇,直至整个白兮兮的下巴颏子又紫又青。

    看她慌乱、紧张得回答不上来话,肖芃又冷冷地质问:“前天晚上,你在哪里?谁能做你的证人?”

    郝嫣然满眼都是恐惧,良久良久,才猛地一转身,摇摇晃晃地走到饮水机旁,倒了一杯水,才缓慢地走回来,递给肖芃,幽幽怨怨但底气里有了份尖锐,问道:“谁死了?怀疑我了吗?有证据吗?”

    看到肖芃不接话,她又反驳道:“我怎么会杀人?下得了手吗?你是一个人来我家的,说明你只是作为我平家小妹妹来询问我,给我透个信息吧?是不是有人想要陷害我?肯定是你的平大队吧。”

    肖芃惊异,这硕士,就是不同寻常,居然此时此刻还能清晰询查案件的办案人必须两人以上。就让她权当是通风报信吧。她一笑,说:“是呀,我想搞清楚,前天晚上有人能证明你在哪里吗?”

    郝嫣然沉默了,许久之后,突然大笑,说:“我一直在家呢,没有人为我证明。哈哈,对啦,我突然想起来了,我在晚上十二点左右的时候,给我的硕士导师去过电话,我想借用他的一本书中的法律论点,用英文写一篇论文。你倒是可以去问问他。”

    肖芃当即打电话询问那位导师,导师自然诺诺称是。这个妖女,迷倒了她的男导师吧?男人居然这样热情地佐证郝嫣然的无辜。肖芃悻悻地走出了她的家门。

    肖芃不甘心,回去的路上,又按照策划好的行动方案拐到了电信局,交上一份函调介绍信,查出来郝嫣然前天晚上宅电的通话记录,果真有她在家往外打出的通话记录,时间是深夜十一时三十八分,共九分钟的通话时间。当晚还有一个打进来的电话号码,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十分,通话时间是三分钟。

    赶快查查自己的办公室来电,那个半夜疑似杨惠的电话号码,果真就是这个半夜打给郝嫣然的同一号码,该是来自警官大学附近的一个公用电话亭吧?

    这个时候还一个劲地往外打电话给一个女刑警和一个女硕士,不是重要的或是特急事件,谁会打呢?只有肖芃和郝嫣然共同的熟人——杨惠。杨惠或许想与人——比如我肖芃告别,也想与人——比如郝昊及其女儿郝嫣然决一死战吧?

    杨惠为什么要主动联系郝嫣然?

    或许,真是自己多疑,郝嫣然真的没有作案时间。不过,会不会是后半夜去干的事?如若凌晨时刻她俩约见了,再到那个魔窟去,女大学生会不起疑心吗?前天晚上十一时左右,接到那个疑似杨惠来电的时候,她俩还不可能见上面呢!也许,杨惠正是给过肖芃电话后,决心要干一场大事,才义无反顾地主动给了郝嫣然电话。没料到,郝嫣然更想“约见”她,于是,俩人一拍即合。杨惠就被郝嫣然带到了那个现场。

    郝嫣然用了什么样的甜言蜜语或恶语相向,才让幼稚又坚韧的杨惠信服并随之前往了那个噩梦般的葬身之地?

    肖芃越推理越觉得郝嫣然实在太可疑啦,完全可以上升到重大犯罪嫌疑人的地步。可平炜不准立案侦查,如何是好?

    肖芃冥冥中有一种警觉:总有一天,会证实的,这就是一起谋杀案,案底也定会被揭开的,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下午回到大队,肖芃去找了平炜,希望能够再一次说服他,起码先将自杀的结论推翻。

    但平炜听完了肖芃振振有词的怀疑和郝嫣然异常惊慌的表现以及电话记录显示的异常之后,有点厌烦地决然道:“我说肖芃,这就是一起自杀事件!你作为内勤……先出去吧,我正有事。”

    肖芃恼了,就去找段局长。

    段局长却说:“肖芃,我只听你们现场勘查的集体结论。有什么问题,先说服平炜去!我正忙,马上要开党委会啦。你先回去找平炜再好好谈谈。”

    肖芃只有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