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你要背后找女人,我就捅死你”

    “营长,你真要去看林军医?”

    “对。”

    “我看你还是别去了,这男人跟女人打交道的事儿,虽说你是营长,战斗英雄,老革命,可是我看你跟我一样,也不在行。再说了,我怕秋英嫂子知道了,你的日子不好过。”

    “哎,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变复杂了?林军医在战场上救活了我,这会我好了,活蹦乱跳地回来了,不该当面道一声谢?我们是什么人?是革命军人,一个革命军人,首先心里头要光明磊落!光明磊落,懂不懂!”

    “好好好,你去你去!反正我提醒过你了!”

    “你不跟我一块去?”

    “我连里还有事呢。”

    “你撒谎!不去算了,不去我自己去!”

    伍亮想了想,哼一声说:“我还是陪着你去吧,省得出了事又让我去擦屁股!”

    “就这句话还是当年的伍子!”

    林晚和一帮女医生护士正在医院的篮球场上打球,王大安和一帮男医生在场外给双方加油。

    林晚回头看见了向她走过来的高大山和伍亮,眼睛一亮,叫道:“老高!是你?你出院了?”

    高大山走过去,大方地笑着,伸出一只手说:“林医生,你好!”

    林晚也不避讳,一时十分激动,拉起高大山的手让他就地转了一圈,泪花闪闪。

    林晚说:“老高,你真的全都好了?啥时候出的院?我一点信儿也不知道,知道了我和大安就去看你了!大安!你过来,看谁来了!”

    王大安回头一看,吃惊地说:“高营长,你出院了?又活过来了?”

    高大山也激动起来,眼睛湿润说:“对,出院了!又活过来了!”

    王大安说:“你不会是专门来……”他看一眼林晚,笑了。弄得林晚一时有些不自在的感觉。

    高大山看出来了,他爽朗地说:“你这个王医生,有话咋不痛快地说出来呢!我和伍亮今儿就是专程来看看林医生的!在朝鲜战场上,要不是她打死人堆里把我扒出来,今儿就没有我高大山了!……伍子,这事儿你清楚,是不是?”伍亮说:“对,我亲眼所见!”

    王大安伸过一只胳膊将林晚揽进怀里,亲昵地说:“老婆,真的?要是真的,我高兴!”

    林晚躲开他,嗔怪地说:“别在这儿发疯,让人都看见了!”

    高大山大方地望着他们不住地笑。

    伍亮推他一把说:“你不是来道谢的吗?道谢呀。”

    高大山想起来了说:“对,王医生,我现在要正式向林军医道谢。你不会有意见吧?……林军医,谢谢你在战场上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我!”说着,冲林晚深深鞠了一躬。

    林晚脸一红,跺脚说:“老高,你这是干啥!周围那么多人,叫人家多不好意思!”

    王大安和高大山哈哈大笑。王大安握着高大山的手说:“老高,你知道吗?我知道你的脾气!哎,对了,林晚,我今天申请和老高一起回家里喝酒,你批准吗?”

    林晚高兴地说:“你说啥呢!老高,请吧!”

    高大山说:“喝酒?对了,林晚家有好酒。你们这么热情地邀请,伍子,我怎么办?”

    伍亮说:“我知道你怎么办?”

    高大山说:“大安同志,以后别在我面前提酒。你知道,一说喝酒,我就容易犯错误。走吧。”

    王大安说:“哪去呀?”

    高大山说:“喝酒去呀!”

    秋英知道后生气了。

    晚上,她做好饭菜后,便蒙着被子,躺在炕上。高大山回来一看,说:“这是咋啦?”秋英突然一蹦坐起,扑向高大山,说:“高大山,我不跟你过了!我跟你拼了!”高大山吓了一跳说:“看你破马张飞的样,咋了?”秋英说:“高大山,你说老实话,今天上午去哪了?”高大山装糊涂,说:“去哪了?去营里了。我还能去哪?哎,我去哪还要向你报告吗?你是我老婆,又不是我上级!”秋英愤怒得泪花闪闪说:“你不老实,你骗我!”说完又躺了下去,呜呜地哭起来。高大山慌了,说:“哎,我说,咱能不能先不哭?杀人不过碗大的疤,你就是判了我死刑,也得让我死个明白,这到底又是因为啥呀?”

    秋英一跳坐直了,说:“你,今天上午是不是又瞒着我,去见了那个林军医,还在她家喝了酒!”

    高大山不高兴了:“这事你咋知道了?我是去见了林军医,这又咋啦?怎么叫瞒着你去见她?我见见林军医还要向你汇报?”

    秋英说:“高大山,你说过林军医结婚以后,你心里只有我,为啥又在朝鲜和姓林的来往?你们做的那些事,真当我不知道?”

    高大山开始心虚说:“我们在朝鲜战场上做啥事了?我在朝鲜战场上消灭敌人,她在朝鲜战场上救护战友的生命,我们做啥事儿了?”

    秋英并不清楚长命锁的事儿,她盯着高大山说:“你们真没啥事儿?”

    高大山说:“真没啥事儿了!我们俩能有啥事儿!”

    秋英说:“真没啥事儿,你在安东医院住院那会儿,她咋会专门去看你?183团那么多伤员在那儿,她咋不看别人?”

    高大山一惊说:“我住院那会儿,林医生去看过我了?”

    秋英说:“对!怎么着?你出院以后她再跟你见过面,就没对你说过?你也没背着人找过她?”

    高大山大怒,拍起了桌子:“秋英,你说啥呢!你把我、把人家林军医说得也太不堪了!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对你说,不是林晚同志在战场上打死人堆里把我找出来,和伍子一起冒着敌人的飞机轰炸送上回国的火车,你男人就死了!今儿就没有这个高大山!林军医回国以后还到安东医院看我,是人家心里还记挂着我,想知道我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说着,高大山竟泪花闪闪起来,他说:“伍子亲口对我说过,把我送上火车那会儿,连她也不认为我还是个活人!”

    秋英大惊,半晌方扑上去抱住他。

    夜里,高大山在床上都打起了呼噜了,秋英还是睡不着,最后,她还是把他给推醒。

    她说:“高大山,别睡!”

    高大山说:“又干啥……三更半夜的……”

    秋英说:“人家问你一句话!”

    高大山慢慢地睁开眼睛。

    秋英说:“林军医那么好,对你有救命之恩,你整天睡在我身边,想的是不是她?夜里做梦梦见的是不是她?”

    高大山一听这话,就不理她。

    “别胡搅蛮缠,睡吧!”

    秋英不让睡,又把他推醒了。

    “人家让你说呢!你说!”

    高大山不说,他眼闭着又睡去了。

    秋英说:“高大山,你给我记好了,你一生一世都是我的男人,要敢背着我跟别的女人好,我一刀先捅了她,再捅了我自己,我说话算数!”

    2.高大山有儿子了

    从吕司令手里接过白山守备区团旗之后,高大山和陈刚,就各人奔赴各人的新营地去了,看着两辆马车上分别装着的那些坛坛罐罐。秋英和桔梗又哭得泪眼汪汪的。

    秋英的肚子已很明显了。桔梗强忍着眼泪说:“妹子,咱说好了不哭,谁都不哭!”秋英嘴里说着不哭,还是哇一声哭起来。桔梗说:“你看你看,说不哭你又哭了!你这是哭啥哩!……”她也哭起来。

    李满屯说:“哎,两位团长嫂子,这又不是上轿,你们哭啥!好了,别难分难舍了,走吧!”

    桔梗帮秋英擦泪说:“好了,妹子,咱不哭了!记住,到地方安顿下来,先给我打电话,别让我记挂你。还有,路上别让车走得太快,别颠着肚里的孩子。住下来后也别累着,要生了就给我打电话,我来侍候你!”秋英说:“大姐,你真是我的亲大姐!你也多保重!到地方后多给我打电话!不然我想你都想死了!”

    桔梗说:“知道知道!”然后吩咐李满屯:“路上跑慢点儿,别把你们团长的儿子颠掉了!”

    李满屯说:“放心,就我赶车的技术,一百个不会!桔梗同志,你也要注意,小心把孩子颠掉了!”

    桔梗脸红了,说:“你这个李老抠,狗嘴就是吐不出象牙,走了走了还要我打你!”

    李满屯连忙躲闪,说:“我说啥了,我啥也没说!秋英,高敏,坐好了,咱们走!”

    秋英说:“高敏,跟你干妈说再见!”

    高敏说:“干妈再见!”

    桔梗说:“闺女再见!”

    高敏突然站起来,说:“干妈,这一阵子他们待我还行,我就先跟他们走!要是他们待我不好,我还想回咱家!”

    桔梗和秋英一惊。秋英拍了高敏一巴掌说:“这孩子,我还养不熟了!”

    桔梗笑说:“好,闺女,他们要是待你不好,你就回咱家!”

    李满屯甩响鞭子,马车走动,众人最后一次招手。

    高大山来的就是七道岭,那个当年他一个人上山跟姚得镖谈判的地方,而且就住在姚得镖他们住过的地方。有的战士说:“这不就是个山洞吗,可咋住呀!”高大山说:“是要吃些苦,可这儿就是咱的阵地!我们常说要保卫祖国边防,这里就是!”然后吩咐伍亮:“眼下你们连先住在这里,下一步我们全团要一边守一边防,一边进行国防工程建设,给自己盖营房。我有一种感觉,咱们攻坚猛虎营的历史,就要开始新的一页了!我们要甩开膀子大干一场!”

    不久,高大山的儿子高权就出生了。

    高权出生的那天,高大山不在家。他已经半年没有回家了。接到电话的时候,他正在野地里。伍亮说:“这回别又是哄你的吧?到底是儿子还是女儿?”高大山这才一愣,说:“对!不行,我得回去瞅瞅,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一回到家,高大山就先检查了一遍高权的小鸡鸡。

    随后,他马上把电话打到了陈刚的家里。

    “喂,我是高大山,我找你们团长!”然后,他告诉陈刚,“这回我真有儿子了,不信你马上过来瞧一瞧。”可陈刚说没空。高大山说:“你没空儿?你还是来吧,我这里有好酒!你不来,哈哈,我明白了,我现在又有儿又有女,你只有一个建国,你嫉妒了!哈哈!叫你服你就服,不服不行。你不服?不服马上让桔梗生一个我瞧瞧!……”

    一放电话,就又抱着儿子转圈子。

    晚上,秋英让他紧紧地搂着她,就是不让他放手。秋英说:“就这样,再抱人家一会儿。你这么久没回来,连你身上啥味儿人家都忘了!”

    高大山便一直搂着她,觉得也挺幸福的,嘴里于是说:“当年打仗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高大山会有今天的好日子呢?”秋英说:“你现在当然好了,又有老婆,又有闺女,还有儿子,外头还牵挂着别的女人!”高大山说:“怎么,你又来了!”秋英马上说:“好好,我不说了!哼,一走就是几个月,要不是我给你生了儿子,你还不回来呢!等你再回来,恐怕连谁是你老婆这码子事儿都忘了!”

    高大山说:“那不能!我高大山啥都能忘,自己家的房子地咋能忘!”

    秋英说:“那这几个月在山上咋过呢?”

    高大山说:“咋过的?这几个月,我天天都住在边境线上!不是工地,就是阵地、哨所。我给你说,我可是没白忙活,边防三团的每一块阵地,每一个哨位,每一座山,每一条沟,不是我吹,这会儿都在我高大山心里了!我自己就是个活地图、活沙盘!”

    “活沙盘?”秋英不懂什么意思。

    高大山说:“天天夜里,我都到哨位上去站一班岗,跟战士一样!我站在那里,望着面前的边境线,望着我们的好山好水,我就想,这儿真好!当边防军人真不赖!这儿就是我高大山一辈子都愿意待的地方!当年朱老总跟我喝酒,让我一辈子保卫边防,吕司令为我们送行时也说这里是上级给我的新阵地,要我好好守着。我是个军人,我要一辈子守在这里!”

    秋英有点不愿意了,说:“就这山旮旯里,你还真想待一辈子?”

    高大山说:“待一辈子有啥不好?瞧你吧,刚到这里没几天,就给我生了一个儿子,再过几天,没准又生一个,要是在这儿守一辈子,你三天一个,两月一个,到我们都老的时候,你想想你能生多少?哈哈,那时就不是一个排,一个连,一个营也打不住了!”

    而在秋英的心里,家住在这山旮旯里,只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林晚的心里再怎么想着她的高大山,也够不着了!

    3.炸弹换白菜

    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三年自然灾害就来了。

    秋英觉得最明显的,就是在粮店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买东西的时候,她总想给她的高敏和高权买点米什么的回去,她已经很久没有买到米了,可粮店的工作人员总是告诉她没有。

    “那来什么吗?”

    “来了批胡萝卜。”

    “怎么又是胡萝卜呢?”

    粮店的工作人员便说:“有胡萝卜就不错了,好些人连胡萝卜也吃不上呢!”

    秋英只好把工作做在了高敏和高权的身上,一看到他们把手伸向馒头,就把他们的手打掉,她让他们吃胡萝卜,她说这个好吃,甜。但高敏和高权就是不吃,他们看着胡萝卜,却直吐酸水。

    高大山看着秋英也不高兴了,他说:“哎,你咋不让孩子吃饭呢!”随即便拿起馒头,掰开给高敏和高权。两个孩子一拿到馒头,转身就跑走了。

    秋英也生气了,马上站起来收拾碗筷。

    她说:“你知道不,打这个月起,国家对部队家属的特供取消了,我们和街上的老百姓定量一样了!”

    高大山说:“那又咋?孩子正长个儿,先叫他们吃!”

    秋英的眼睛流出泪来,她说:“你咋办!每天工作那么累,你要是垮了,这个家还过不过!”

    高大山笑了,他拍拍胸脯说:“英子,你把我老高看成啥了?只有帝国主义才是纸老虎!我不是!抗联那会儿苦不苦?三五天吃不上一顿饱饭常有的事儿!打老蒋、抗美援朝那会儿苦不苦?苦!我高大山垮了没有?没有!放心!我没事儿!”

    秋英只好含泪地笑着。

    她说:“你就吹吧。”

    秋英担心的事情,转眼就来了。

    那一天,高大山一出门,便暗暗地捂起了肚子。

    小满屯问他:“团长,咋啦?”高大山却忍住了,他说:“不咋!”

    等晚上到团部食堂一看,饭桌上竟全是煮熟的胡萝卜。高大山的眉头才真正地皱了,他说:“伍子,你们这儿也全吃这个?”

    伍亮说:“不是全吃。这几天地方粮店只有这个。”

    高大山晚上不在家,家里的盘子中也只有几个煮熟的胡萝卜了。高敏和高权趴在桌边上看着,就是不吃。秋英说:“吃呀,咋不吃呢你们?”

    高敏摇头。

    高权也摇头。

    秋英说:“吃吧。这胡萝卜多好啊,又好看,又好吃!快吃吧!”

    高权说:“妈,你咋不吃?”

    高敏说:“妈,爸不在家,咱家咋就光吃胡萝卜?”秋英一人硬塞给他们一个胡萝卜,说:“吃吧,你爸是你爸,我们是我们。你爸他是军人,军人有特供,我们是老百姓,老百姓都吃这个!”

    两个孩子这才吃了起来。

    高敏说:“妈,你咋不吃?”

    秋英说:“啊,妈吃。”

    她拿起一个胡萝卜,最后又悄悄放下了。

    她在悄悄地给他们留着。

    厨房的篮子里,只有几个生胡萝卜了。

    高敏和高权刚一吃完,她就让他们到外边玩去了,他们一走,她才悄悄地摸到地里,扯出了一把萝卜缨,洗了洗,给自己煮了起来。

    秋英把萝卜缨刚刚盛进碗里。高敏和高权又回来了。

    高敏说:“妈,你弄啥吃呢!”

    高权说:“妈,我饿!”

    秋英看看他们,看看碗里的萝卜缨,想了想,只好端到他们的面前。

    秋英说:“这是妈煮的萝卜缨,你们吃不吃?”

    高敏说:“吃!”

    高权说:“我也要吃!”

    秋英将煮熟的萝卜缨扒开,给高敏和高权一人一个小碗端出去了。

    厨房的煮锅里,只剩了煮萝卜缨的水。

    她端起来连连喝了几口,觉得还是不行,回头瞅见还有没煮完的萝卜缨,拿起一小把,就默默地生吃了起来。

    这天中午,高大山把自己在团里的饭菜留了下来,放在一个特大号的茶缸,让小满屯给他送回家里给高敏和高权他们。他说:“高敏和高权嫌他妈做的饭难吃,替我拿回去吧!”

    小满屯以为是真的,就给他拿回去了。

    已经好久没有看到那样的一盒饭了。高敏和高权一下就被迷住了。

    高敏说:“真香!”

    高权说:“妈,我要吃!”

    高敏说:“我也要!”

    秋英也觉得香,但却不让他们吃。她只是打开来让他们闻了闻,又将饭盒盖起了。

    她说:“别,这是你爸的伙食,不是咱的!咱得给他留着,让他晚上吃。你们想想,爸爸天天上班,又要跑操,又要训练,多累呀,他要是吃不饱,饿出点儿毛病,咱家的天就塌下来了!”

    晚上高大山回来一看,就不高兴了。他说:“这是咋回事?你和孩子中午没把它吃掉?”

    秋英说:“我们有我们的定量,你有你的,咱们各吃各的。你吃吧!”

    高大山说:“家里的定量真够你们吃?”

    秋英说:“够!你快吃吧!”

    高大山将信将疑地坐下说:“那我就吃了,说实话,我还真有点饿了!”

    中午,高大山只是喝了一缸的白开水。

    可高大山吃了几口,就发现不对了,他回头看到高敏和高权正从门缝里悄悄地看着他。高大山马上招手把他们喊了进来。高敏却不进,她说:“不,妈妈不让!”

    但他们的妈妈已经到厨房里去了,她不愿看着高大山吃饭。

    高大山说:“我让你们进来的,快来!”

    两个孩子这才慢慢地走了进来。

    高大山说:“你们饿不饿?”

    两个孩子点点头,望着饭盒里的饭在不停地咂嘴。

    高大山说:“中午你们吃饱了吗?”

    两个孩子还是望着饭盒,没有吭声。

    高大山说:“想吃?”

    两个孩子点点头。高大山说:“来,你们坐下,帮爸爸吃掉它们!”

    他把饭扒开,两个孩子便狼吞虎咽地吃着。

    高大山转身就到厨房里去了,而他看到的是,秋英正在厨房外边的后院里吐酸水。

    高大山揭开锅盖一看,里面只有两个胡萝卜,其余全是萝卜缨子。他把秋英叫进来,还没有开口,秋英就突然晕倒在了地上。

    部队也跟着很快就出事了,早上的训练,不停地有战士晕倒在地,这让高大山感到了事情的严峻。

    但部队要进行大练兵训练,而且守备区吕司令要下来检查。

    怎么办呢?

    高大山说:“战士们吃不饱就跑不动,训练就没法进行,还打啥仗?”高大山只好叫来了李满屯。

    “我问你,部队吃不饱,你这个后勤处长咋当的?你不称职!”

    李满屯说:“团长,这也不是咱们一个团的情况,各单位都一样,全国都一样!”

    高大山说:“我们跟他们不一样!我们是边防三团,这个团的团长叫高大山!我问你,作为后勤处长,你有没有办法在近期哪怕暂时解决一下部队的粮荒,让战士们吃饱一点,有体力参加训练和执勤?”

    李满屯苦着脸蹲了下去,他说:“团长,你得让我想想。”

    当天晚上,李满屯就跑到了高大山家里,说:“我有一个老战友,解放后转业到北辽物资局,现在他手里还有一点白菜……”高大山说:“白菜也好哇!有总比没有强!快去弄!”李满屯说:“可人家有点条件,眼下谁的东西也不会让人白拿。”高大山说:“啥条件,快说?只要咱们能办到!”李满屯说:“他们想要一点炸药,开山炸石头。”高大山说:“这恐怕不行。都是战备工程上用的,不行不行!”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高大山问。

    李满屯说:“团长,有件事我要向你报告,你听了可不要发火!”

    高大山说:“哈事儿呀我就发火?”

    李满屯说:“就是前两年搞国防工程,我手紧巴一点儿,这儿抠点儿,那儿抠点儿,结果这会儿我手头还真有点炸药。你要是同意,我就拿它去换白菜!”

    高大山一下就激动了,他说:“好你个老抠,这回你抠得对!抠得好!你知道我为啥非把你弄到我们团来?就是因为你抠门儿!好,我同意你用节省下来的炸药给部队换吃的,万一出了事儿,责任我担着!”

    李满屯说:“不会出事,我都想好了,夜里把卡车派出去,夜里再把白菜拉回来,人不知鬼不觉的,咱给上上下下都来个瞒天过海,保管啥事儿也没有!”

    高大山说:“行,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