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余尝至一乡陬,颓然靡然,昏昏冥冥,天地为之易位,日月为之失明,目为之眩,心为之荒惑,体为之败乱。问之人:“是何乡也?”曰:“酣适之方,甘旨之尝,以徜以徉,是为醉乡。” 呜呼!是为醉乡也欤?古之人不余欺也。吾尝闻夫刘伶、阮籍之徒矣。当是时,神州陆沉,中原鼎沸,而天下之人放纵恣肆,沐漓颠倒,相率入乡不已。而以吾所见,其间未尝有可东者。或以为可以解忧云尔。夫忧之可以解者,非真忧也;夫果有其忧焉,抑亦不必解也,况醉乡不能解其忧也。然则入醉乡者,皆无忧也。 呜呼!自刘、阮以来,醉乡有人,天下无人矣。昏昏然,冥冥然,颓堕委靡,入而不知出焉。其不入而迷者,岂无其人者欤?而荒惑败乱者,率指以为笑,则真醉乡之徒也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