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语狄王回转山西,日夜训练精兵,以待觅回太子应用。高王爷带领后五虎将,并文臣等十余万雄兵回关,合共四十万军马,偏正副将百员。天天躁练军兵,暗暗密访太子,按下慢提。
先表焦元帅一程班师回朝,将兵交回兵部,粮晌交回户部。暂守公所官亭中俟候早朝面君复命。只言道人不驻守官亭驿,一到得相府,通报接进。两相见礼下坐。国大开言曰:“请问参谋大人督兵征剿太子反臣等,未知如何?”
道人曰:“贫道蒙太师提拔,与焦元帅兴兵二十万之众。他兵虽少,惟彼人心俱齐,地道惯熟,反将我军杀败。幸贫道以法力胜他数阵,反臣不敢出敌,一连数天高挑免战。恨贼人山势高巍,火炮、木石、守具利害,不敢逼攻。又风闻查得山西太原与潼关两王不日兵至。催逼元帅预备军马,要即进攻。不想元帅按兵不愿发兵。贫道忿起点定次早攻山。二十万军马尽出,乘法术破敌,杀上高山。不料他早已通后山水道通出大洋,君臣逃脱。要追赶又无筏渡,军兵又不敢久留,只忧两路反王兵截归路。劳费一番,不得成功。次早登朝只凭朝廷公断。”
国丈闻言大怒曰:“可恼焦仁,私放太子反臣,明日驾前与他算帐。”是晚国丈留款道人,次早并同登朝。
文武大臣见驾已毕。有王门官启奏:“万岁爷,焦元帅在午朝门候旨。”哲宗一惊,曰:“御弟危矣。”速宣进殿。焦元帅二人见驾毕,天子曰:“二卿征伐双龙山,胜负如何?”
道人先奏:“焦元帅按兵不举,是至太子君臣逃脱。此非臣之过,乃元帅怠慢军情之误也。请圣上公断。今日急忙班师,只因闻报山西、潼关两路兵马杀来,犹恐首尾受敌,故以急赶回师。”
哲宗王闻奏,心头暗喜“此乃御弟洪福所至,故妖道不能相害。”佯言反诘:“焦卿身为主帅,如何按兵不举?”焦元帅奏曰:“臣身当主帅之任,倘治兵不严,临阵畏缩,赏罚不公,队伍不分明者,臣之过。他为参军之任,占算地利,探听地头,指点安营固扎。他不明地利,山后有水路相通,占算失时,是参军之误。望恳陛下参详。”
国丈喝声“胡说!汝按兵不发,明有串通反臣之意,岂得强词分辨。请陛下正以慢军之罪。”
天子曰:“相父差矣。行兵布阵、占算地利,察陰阳,乃参军之任。如今失察山后避敌逃脱,此乃参军不得辞其责,二人俱有失误。焦元帅贬回湘阳,无有升赏;参军贬降三级。”众文武退朝不表。只有焦元帅打点行装,自回湘阳镇守,按下休题。
却说太子得安周平搭救收留下,见彼才貌兼优,特待他为笔墨记录,收理产业租银之事,已有半月之久。安周平进外堂二人谈叙间太子请问:“员外因甚愁容顿起,莫不是因小生在此躁扰,心有不安否?”员外曰:“那里话来。幸得足下在此扶助老拙,柄笔记录,实为有劳文驾,老拙正欣幸得人。今所为一事,只吾敝乡有四姓人家,每日牧童赶逐牛羊登山吃喂草料。众童顽耍,各限边界,如食过界限者,任从驱逐去,牛羊却被掠去。对村一侯姓者一少年,强悍莫敌,名侯拱,年纪十六、七上下,力大凶狠。他侯姓人惟藉此人之力,每每欺吾三姓,但有牛羊吃过波界限,屡屡被抢夺牛羊不少。今天又被他夺去一牛二羊,将牧童打伤。今蒙动问,不得不直言告知,以释先生糊疑。”
太子闻言大怒曰:“有此强顽凶恶之徒!不免明日待小生假扮牧童,特牵牛羊过界限,与他一较手段,待他不敢放肆。”安员外曰:“不可造次。勿言者拙得罪,足下乃弱质斯文、手无缚鸡之力,怎能与他作对?只恐被他打伤,老拙于心怎忍。”太子冷笑曰:“员外休得小觐轻视。非小生夸能,看不串吾弱躯由汝金钢铁汉、用拳艺者,安未逢敌手。”员外闻言喜悦,曰:“看不出汝白面书生文武俱备,实为可敬。”
是日用过朝膳,太子装穿牧童服式,引着牛羊而去随续会两姓牧童。只有侯家牧童未到。众牧童日:“吾等众人各各相识认,惟汝面生,并未相识。汝是何人?”太子曰:“众位听着,吾是安员外舍亲,名王勇。今奉舍亲命引牛羊放草料。”众牧童曰:“王哥哥,汝是初到,未知来历。前面一带,是侯家界限之地。汝不可放牲口过分界吃料,是有凶无古,须要小心看守,方才无碍也。”太子冷笑:“朝廷野地,何分尔我边界放牲口食草料,非自置自买之业。倘他恃强,今日汝众人且在此顽耍,看看吾自有擒虎剥皮之可观。”
众牧童闻言各各发笑,曰:“汝要性命知时务者,回避则吉;不听好言解劝,只忧死在目前。”太子冷笑不已。少时尽将牲牛放往侯家界内吃草。不一刻,侯拱到了。众牧童牵开牛羊,远远站开。侯拱一到,只见牛羊二三十只不等,尽放在他限地吃草料,心中大怒,喝声:“何姓野贼种将牛放在吾界内地吃草料?且将牛尽送来!”语毕,左手撼一牛角,右手扼一牛尾,退后用力拖拽而去。
有太子大喝一声:“死囚体走!”赶上伸手向他夹后心衣上一扯,连人带牛共四件,走步如飞。众牧童大惊。侯拱大怒,双手一松。太子手一放,侯拱反跌下泥草中。爬起来浑身土泥,心如火焚。大喝:“小贼!汝敢在大虫上捏汗!不一顿打死汝,誓不当人世!”
太子曰:“且慢。吾非别人,乃安员外内亲人,名王勇。汝休认错怪着别人。惟一说,汝能打吾倒地,只由汝将三十余牛羊尽起去,待吾亲送到府上,叩首请罪。倘吾打汝于地中,汝怎生报答?”侯拱曰:“此话实为有理。倘汝输了锐气,被吾打倒,惟此四姓远近老少人等,俱尊称吾为侯拱哥哥,我并未相称别人一哥字。吾倘被汝打下,即拜汝为哥哥。意下何如?”
太子暗想:“此人力大无穷。收服此人,日后也得手只一助。但不可以力胜,须用太祖中路变化权势打倒他,乃能收服此人。”当时侯拱曰:“吾来也!”双手挂角,拳向天庭打下。太子将身一低,双足一进,两手向腰步一送,侯拱一交掼倒于草中。爬起来双手向中步插来,太子将两手肘左右一按,落了侯拱双插,复乘势一进,当胸一托,侯拱早已仰面跌去。怒气重重爬起向下架打来。太子将身一闪,复进马一钩脚横扫,侯拱已复身跌于草堆内小堑。混身湿泥,满脸糊湿。众童晒笑不已,复赞羡:“王大哥果然武艺超群。”
当时太子只恐侯拱羞惭,大呼:“众位休得多言,侯大哥武方吾所难及,不过我以闪避进退耳。至于两相实力交搏,我也非其敌手。”侯拱想来:“此人年轻有此武艺精通,又且谦虚逊顺。即结交此等纯良君子未为不妙。”即闻言曰:“王哥哥有此拳艺,弟所深服之致。吾有言在先,打倒吾者拜他为兄,但弟一匹蠢卤之夫,未知王兄肯允否?”
太子喜曰:“但某乃离乡别土之人,既蒙不弃,愿结生死之交。”侯拱大喜曰:“方信‘一页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今天倘两不相殴一场,那得结交为异姓手足。但汝今年十六,吾也十六之年,论月汝长,理当拜为兄长。”当时对天结拜已毕,众牧童各各谈笑,不觉坐久,已是日落西山。有侯拱、太子二人曰:“四庄上众牧童兄弟,从此四下山头基址俱由牛羊食料,自此勿分尔我界限,以免口头上生非。”四姓牧童大悦,各各回家。
侯拱回至家中,将此情由说知母亲,言:“孩儿今日与安家牧童比武,惟孩儿数载未逢敌手,不料今天输了锐气,与安家牧童说明赢得孩儿拜他为兄。自此孩儿收心,不敢恃勇行凶矣。想来一山还有一山高,英雄辈后有英雄。今与结拜为手足。彼乃别省人氏,名王勇。”姜氏曰:“孩儿有此迁善改恶之美,为娘甚喜,自此不须恃勇与人较力,有伤和气致祥之戒。”
住语母子之言。有安周平见太子力服侯拱取回昨昔抢去牛羊,十分恭敬他文武全村之能。惟太子自从与侯拱结拜之后,两相爱敬,不愿在家闲耍,只要拘放牛羊到山喂草料,两两相叙要顽。一天四姓牧童叙齐,太子曰:“贤弟如今无事,且学习将牛羊摆列一阵如何?”侯拱曰:“哥哥汝精于排阵否?”太子曰:“且试将牛羊排摆看来。”是日太子将合齐四姓牛羊数百只,分分排排,摆下一字长蛇阵。众牧童曰:“王家哥哥果也能人,武艺高强,又能排摆阵图,我们毫厘不及矣。”
正说谈耍笑之间,有一过路公差投递公文路经此处,闻说谈笑摆得好阵,只得登高住足一观。只见一班大小牧童二十余人,在此将牛羊要顽排阵,不觉冷笑一声。有众牧童曰:“安家王哥哥,有人在这里偷看汝摆牛羊阵。”太子怒曰:“谁人敢偷看吾牛羊阵?此人例应斩首!”说话未完,这公差人在马上跌于地中,人首分开。吓得众人惊慌无措,皆曰:“安家王哥哥杀人。”太子即止众童曰:“不可喧哗。且扒砍开山土暗埋下,神不知鬼不觉矣。”众童一齐动手,将公差扛抬下,土泥埋掩毕,各各拘牛羊而回。
早有人报知安周平,说王勇将牛羊摆阵杀人。安周平闻言暗惊“想来此人比众大异,气象非凡。且待他回家一问,便知明白。”当时一见太子回庄上进内堂,即动问:“老拙方才闻汝摆牛羊阵,杀死过路公差,未知是否?”太子曰:“吾一开言,此人已跌于马下身首分开,想必此人该当死的,是以过往鬼神杀他,与吾何干?”安周平曰:“请问足下实乃何等之人,能使动神鬼?非真命圣上不能,汝莫非当今慈云殿下否?且将真情实说,以免老拙有慢君之罪,并有计策好早日打点。不然别人漏泄出机关,大祸难逃了。”
太子曰:“不错,吾非别人,乃慈云也。”安周平惊骇曰:“有何为凭?”太子即取出血诏书。安周平看罢,即下跪请罪,太子扶起曰:“员外体得如此,断不可扬声。吾自双龙山君臣失散,被风打破战船,得蒙周全,恩德不浅,倘有回朝之日,自然酬报恩德。”安周平领谢日:“待小臣分付备办酒筵,从新敬款殿下。”当时转进后堂,对后妻邓氏说明:“慈云太子逃匿吾家。”
有邓氏贪图心重,劝丈夫出首太子“速须报知济南府文武官,起兵到来擒捉回朝。平地登天有二品之官,岂不为美?又可免匿藏祸发之虞。”安周平曰:“此算不差。汝母女且诱赚他小心看守。”即跑出堂曰:“殿下,小臣有舍亲被人打伤,目下要往一观,多去两天,准回奉陪龙驾。如今不敢烦拘牛羊,且待牧童,拘汝在书房将息如何?”太子信以为真称谢。
有瑞兰小姐思量:“爹爹真乃愚蒙之辈,听从后妻狠毒之言,妄思荣华富贵,不念先王储君。今到济南府出首太子,倘谋事不成满门反被所害。不免奴通知消息,待太子逃脱。倘彼有回朝之日身登九五,必不负奴救出之情,得近宫帏之贵,岂不美哉。”想定计策,命丫环排开酒宴,请到母亲同叙贺喜:“娘亲不日二品夫人之荣,故女儿今备预贺之酒,与母亲一乐。”邓氏喜悦,曰:“难得女儿有此盛心,为娘领情,但吾藉汝父身荣,女儿也贵为宦门之女矣。”此日母女用酒尽欢。瑞兰小姐盅盅殷勤相劝,大嚼一番,邓氏早已熏醉糊涂,与丫头扶归房内睡熟,不知外厢事情。
有瑞兰急忙忙回归自房,闭门改扮男装,暗藏些金帛。一到书房,下礼称殿下,即将后母不仁,劝父亲往济南府出首,捉拿殿下“故奴改扮男装特到通知与殿下逃出。犹恐爹娘察知奴通知殿下不容情也。”当时太子大惊,感激小姐通知陷害“如此可连夜逃走矣。”二人同出后园门。太于拘牛羊时已到过侯拱之家,此夜一程跑到,将门速叩。
有侯拱即开柴门,一见曰:“原来王哥哥,缘何深夜到此,有何事情?此位何人?”未知太子如何答话,逃脱此难?下回分解——